財政政策、企業行為、企業價值與績效：文獻綜述

一、 引言

財政政策作為國家宏觀調控政策之一，在市場經濟蓬勃發展的進程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有效的財政政策可以提升資源配置的有效性，進而影響微觀企業行為，最終反映于企業績效的變化上。本文梳理了國內外有關財政政策對企業影響的研究成果，從企業行為、企業價值以及企業績效等方面進行了概括總結。

二、 財政政策對企業行為的影響

財政政策可以影響企業具體行為，從而引導企業行為，使企業行為與財政政策意圖趨于一致，最終實現政策引導企業、企業帶動經濟的良性循環。現有研究主要從企業資本結構調整、企業投資、企業融資和企業創新等這幾方面展開財政政策對企業行為的研究。

(一) 財政政策對企業資本結構調整的影響研究

已有文獻多是實證研究，通過構建模型探究財政政策會對企業資本結構調整的影響。王朝才等(2016)運用固定效應模型以及調整模型檢驗了中央與地方財政支出政策對企業資本結構調整的影響，發現地方財政支出很大程度上對國有企業的資本結構產生正向影響，而中央財政支出則對國有與非國有企業都產生了負向作用。陳峻等(2016)運用多元回歸分析研究發現財政政策緊縮時期客戶的集中度對公司資本結構調整的影響要比寬松時期的影響效果更顯著。馬紅等(2016)研究發現擴張性財政政策使國有企業融資結構調整速度變得更快。

(二) 財政政策對企業投資行為的影響研究

許憲春等(2017)研究了財政政策和投資增長的關系，發現緊縮型財政政策能夠抑制投資增長，擴張型能夠促進企業投資增長，而中性財政政策則是保持投資穩定與經濟穩定。財政政策總體上要根據產業結構不斷調整投資資金的產業比重，以引導不同產業結構下的企業資金流向。程濤(2017)通過研究發現財政政策中的公共財政支出和政府補貼對民營企業的投資產生顯著的正向作用。鐘凱、程小可等(2015)分析指出財政政策中的財政補貼可以為企業創新類投資提供充足的資金來源。馬紅和王元月(2013)將財政支出增長率作為財政政策的量化指標，通過計量模型檢驗發現擴張型財政政策使企業投資規模得以擴大。付文林等(2014)發現稅收激勵對企業投資產生正向作用效果，且對權益性投資的作用效果明顯優于固定資產投資。

以上學者的研究表明財政政策會對不同產權性質、不同投資需求的企業的投資行為產生影響，而且其影響效果也有所不同。

(三) 財政政策對企業融資行為的影響研究

陳志斌和劉靜(2010)認為積極財政政策使得國家宏觀經濟形勢變好，進而正向影響企業融資行為。在研究財政政策對企業融資行為影響的過程中，眾多學者發現政策影響在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中不相同，區分對待才能使財政政策對企業融資影響研究的結論更加準確。張文君(2017)發現實行的積極財政政策對國有企業具有擠入效應，能夠緩解其融資約束，卻對非國有企業產生了擠出效應，導致政策效果不明顯。王昌榮等(2015)把國有企業作為研究對象，發現在寬松財政政策下國有企業更愿意選擇負債融資。

(四)財政政策對企業創新的影響研究

財政政策對企業創新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大類，第一類研究對全部企業創新的影響，第二類聚焦在對特定產業企業創新的影響。

第一類研究包括：Olivierio(2011)使用傾向得分匹配法研究財政政策對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發現稅收優惠和政府補貼能夠使企業創新能力變強。Czarnitzki and Licht(2006)研究發現財政補貼有助于企業提高技術創新。Wolff and Reinthaler(2008)、Catozzella and Vivarelli(2011)研究發現財政補貼顯著提高了企業創新研究投入。Czarnitaki(2011)運用信用評級指數研究發現政府補貼會增多企業的現金流量，進而會促進該企業創新。劉思遠、牛沖槐等(2017)將企業創新劃分為企業產品研究開發階段和產品成果展示階段，發現在企業產品成果展示階段時財政政策的影響作用大于在企業產品研究開發階段時期，并且他們同時發現在不同地域，財政政策產生的效果也不一樣。李苗苗等(2014)使用計量經濟學模型驗證發現財政政策在某一特定區間對企業創新能力產生積極作用，反之則會產生抑制作用。

第二類研究包括：Cumming and Johan(2010)認為政府資助對于初創期的科技企業效果更顯著，能夠使這類企業創造出更多成果。郭景先和范澤明(2018)研究了財政政策對天津市地區非上市的高科技企業的影響，研究發現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對這些企業的創新有正向影響，并且進一步分析還發現政府補助在創立期企業中的影響作用大于稅收優惠，而在成熟期企業中恰好相反。李兆友和齊曉東(2017)以我國新能源汽車上市公司為樣本，研究發現財政政策對企業創新投入和專利產出產生了正向影響，其中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投入的作用更顯著，稅收優惠對企業專利產出效果更明顯。

綜上所述，學者對企業行為的財政政策研究主要集中在企業資本結構調整行為、企業投資行為、企業融資行為以及企業創新行為這四方面，具體闡述了不同財政政策對不同企業行為產生的影響，這些研究結論為在不同財政政策下企業做出有利于自己發展的行為選擇提供理論依據，也為政府針對某一企業行為制定合理有效的財政政策提供理論支撐。

三、財政政策對企業價值的影響研究

財政政策一直是我國企業發展的重要外部因素，對企業創造價值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眾多學者在研究財政政策對企業價值的影響時，多是從財政補貼和稅收政策這兩方面展開研究。

(一)財政補貼對企業價值的影響研究

唐德才和馬婷玉(2016)構建回歸模型分析發現公司補貼收入增長率能夠提升公司價值。汪利錟和譚云清(2016)以上市公司為對象進行分析研究，發現財政補貼確實促進了公司價值的提升，其中財政補貼在公司價值處于中位數的公司中的影響作用要大于公司價值處于較高或者較低的企業。然而也有學者認為較多的財政補貼反而會降低企業價值，如毛其淋和許家云(2016)發現中國上市公司在獲得較多財政補貼時，公司未來價值反而可能會降低，增大公司退出市場的風險。

(二) 稅收政策對企業價值的影響研究

企業各個產生經營方面都會受到稅收政策的影響，研究分析稅收政策對企業價值的影響，利于企業提高自身價值。國外學者在研究稅收規避對企業價值影響時發現稅收政策對家族企業和非家族企業都有影響，但與非家族企業相比，家族企業對稅收政策的規避方面比非家族企業那么柔和(Chen et al，2010)。張瑩和王雷(2016)發現稅收激勵對企業投資結構偏向產生正向作用，進而對企業價值產生影響，他們進一步研究發現該政策效果在非國有和中部地區的企業中更明顯。楊楊等(2014)通過研究發現在中小型民營企業中，稅收負擔的減輕能夠提高企業價值，但是這種稅收負擔減免政策在不同地域、不同行業中對中小型民營企業價值的影響卻不盡相同。

上述稅收政策研究從稅收激勵和稅收負擔兩個方面展開，分別研究了對企業價值的影響作用，都得出不同地區的稅收政策效果會產生差異性。因此，稅收政策的制定需要考慮地區差異化，需要根據不同地區不同行業有針對地制定調整稅收政策，使得企業可以平穩發展。

四、財政政策對企業績效的影響研究

財政政策的制定和調整會影響企業管理者對未來經濟前景的判斷，進而影響企業的財務行為，最終通過企業績效反映出來。自上世紀80年代開始，國內理論界開始研究國家財政政策對微觀企業的影響，部分學者將財政政策的波動與企業績效的研究聯系起來，分析了財政政策對企業績效產生的作用影響，為企業績效的提升提供財政政策建議。

Shleifer and Vishny(1994)發現政府補貼在有關政府部門的干預下并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反而由于政府與企業雙方相互尋租導致企業績效不升反降。Bernini and Pellegriri(2011)通過研究意大利企業的政府補貼政策效應，發現政府補貼使該國企業的生產率有所降低，從而導致業績下降。與之相反的是大部分學者認為財政政策對企業績效的影響是正向的。Zelepis and Skuras(2004)通過實證研究發現財政政策對企業績效產生正影響，提高了企業績效。齊秀平和楊明皓(2013)發現財政政策中的稅收政策顯著正向影響企業績效。靳慶魯等(2008)構建IS-LM模型研究發現擴張性財政政策與上市公司績效有較強正相關性。黃新建和黃能麗(2014)以上市民營企業為樣本，發現相比于緊縮財政政策，企業在寬松的財政政策下更易獲取到財政補貼，進而有助于提升企業績效，但是對于已獲得的財政補貼在緊縮財政政策下對企業績效的提升更明顯。劉博(2016)運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認為政府補貼和所得稅優惠能顯著促進公司績效提升。張萬強等(2015)發現財政固定資產投資對促進裝備制造業蓬勃發展，而稅收政策則會對該產業產生負效應，抑制裝備制造業的發展。在財政政策對企業績效產生的激勵效果方面，楊曄等(2015)發現政府補助能對企業績效產生正向的激勵效果。韓丹和屈延(2018)研究了財政政策對不同所有制企業業績的作用后，發現政府補助和稅收優惠會激勵文化創意企業的績效，其中稅收優惠的激勵效果會更加顯著。在對比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后，稅收優惠的激勵效果在民營企業中更為顯著。

通過對已有文獻的梳理，財政政策會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而這種影響在不同政策時期、不同產權性質中影響有所差異。基于以上學者的研究成果，企業可以根據財政政策調整經營行為以達到提升企業績效的目的，政府也可以為實現企業業績不斷提升制定相應的財政政策。繼續深入研究財政政策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不斷豐富二者之間的聯系，可以為政府的財政政策制定和企業的經營調整提供更多理論支撐。

五、總結

眾多學者對財政政策與企業行為、企業價值、企業績效之間的研究結論彌補了財政政策制定調整缺乏企業層面基礎和企業戰略調整缺乏宏觀財政政策指導的局面，對我國財政政策制定和企業發展提供了理論基礎和理論支撐。但是現有研究仍然存在許多不足，需要學者繼續進行深入研究。

首先，財政政策是由諸如財政補貼、稅收激勵等政策構成，在已有研究財政政策對企業行為、企業價值和企業績效的影響結論基礎上，可以分別加入其它財政政策，檢驗新加入的財政政策對企業的影響；其次，在已有研究中，研究財政政策對某一產業影響的文獻較少，財政政策對于不同產業會產生不同的影響，需要繼續豐富財政政策對不同產業的影響研究，為政府制定產業財政政策提供理論支撐；再次，在很多研究中已經證實了財政政策對企業的影響在不同產權性質企業中有較大差異，同時對不同地域的企業影響也有差異，在研究財政政策對企業的影響關系時需充分考慮這兩點差異，研究結論可以豐富這一領域的研究成果，也為政府針對不同產權、地域的企業制定差異化財政政策提供依據；最后，已有的研究揭示了財政政策與企業行為、企業價值和企業績效的總量關系，但在影響程度的計量方面由于指標選擇和缺少對產業的具體計量等而顯得不足，引入或創建新的模型或對具體產業展開研究，可以從量化的角度為不同產業、地域的企業制定財政政策時提供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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