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恩廣 李若青
【摘 要】文章以理性為分析視角,圍繞工具理性、價值理性與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柔性邏輯展開分析,系統剖析了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現實性,在此基礎上深度挖掘出形而上之道層面的價值理性與形而下之器的工具理性與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柔性邏輯。據此,指出“道器相濟”乃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理性選擇,并提出實現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道器相濟”的策略,以期為新時代背景下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提供有益參考。
【關鍵詞】工具理性;價值理性;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道器相濟
【作 者】米恩廣,云南民族大學講師、民族學博士后;李若青,云南民族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云南昆明,650500。
【中圖分類號】D633.1 【文獻識別碼】A 【文章編號】1004-454X(2018)05-0044-007
2017年10月,黨的十九大提出國家要不斷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從2020年到本世紀中葉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報告中共5次提及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可見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已成為新時代政府能力建設與發展的重要內涵和綜合國力提升水平的重要衡量指標。就我國這樣一個多民族國家而言,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是我國政府部門的有機構成,是推進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我國當前正處于社會轉型的特殊時期,在新時代背景下民族自治地方只有加快推進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才能更好發揮社會主義制度在我國民族自治地方的優越性。因此,本文將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納入一個理性的分析框架之中,從理性的視角,將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所需的形而上之道與形而下之器相結合,并對其邏輯機理進行深度剖析。
一、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現實性
(一)治理能力現代化是新時代賦予民族自治地方政府的時代要求
2017年10月,黨的十九大報告強調不斷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可見治理現代化在政府治理能力建設中的重要性。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既然是我國政府的有機構成,是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要主體,那么治理能力現代化就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建設的根本方向。然而,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既是國家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實現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內容”[1 ]。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程度“關乎民族地區的發展與穩定,其治理能力現代化程度影響著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的構建,進而直接影響著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進程”[2 ]。本質上而言,治理能力現代化是社會轉型期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建設的重大轉型,是解決新時代民族自治地方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發展不平衡間的矛盾的關鍵,因此,治理能力現代化是新時代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建設不可規避的環節,更是新時代賦予民族自治地方政府的時代要求。
習近平總書記在云南調研時指出:“要全面貫徹黨的十八大和十八屆三中、四中全會精神,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引領各項工作,加快貧困地區、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為到2020年如期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奮斗目標加緊奮斗。”[3 ]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是新時代發展的內涵、新思想的意蘊。這就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應圍繞十九大精神與指示展開,立足民族自治地方現實境遇,在社會治理中不斷更新思路、創新方法,慎重考慮“治理”理論在民族自治地方的適應性和實用性,而非全盤照搬,或“新瓶裝舊酒”,繼而實現治理能力質的飛躍,在實現全面小康的同時實現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這是新時代對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建設提出的新要求。
(二)治理能力現代化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建設的理性選擇
眾所周知,新時代下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發生了改變,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也隨之面臨著更新、更嚴峻的考驗。然而,民族地區經濟落后、思想保守、信息滯后、基礎設施不完善、地區差異不斷加大、民族矛盾仍存在等問題尚未解決,這些問題是民族自治地方發展的羈絆,而要解決好這些問題,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必須具有較高水準的治理能力。從本質上而言,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的提升是為了更好地滿足民族自治地方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此乃解決民族自治地方社會主要矛盾之根本所在。而發展民族自治地方經濟、繁榮民族文化、保護民族地區生態、維護民族地區的和諧穩定等則是民族自治地方人民對美好生活需求的具體內容,這也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社會治理的責任,所以,實現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逐步提升是解決社會主要矛盾的關鍵。加之黨的十九大將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的實現分為兩階段、兩步走,這就為其治理能力的提升提供了思路,指明了方向,因此,治理能力現代化成為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建設的理性訴求與選擇。
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明顯提高是全面深化改革取得重大突破的重要體現,但我國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還未達到全面深化改革的要求,仍需不懈努力。尤其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在中國多元化的現實語境下,傳統的社會管理模式已難適應社會轉型的多樣化要求,因此,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唯有圍繞黨的十九大精神,緊抓理性的準繩,總結和借鑒國內外的成功經驗才是實現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全面提升的中肯之舉,而提升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則是解決民族自治地方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發展不平衡的矛盾之道。對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而言,既離不開思想意識形態的引導,也離不開制度等工具、技術層面的支持。思想是行動的先導,思想理論等反映的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在治理能力現代化中對理性價值的選擇;制度等工具與技術的運用說明的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在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對方法論的具體應用。這就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在治理能力現代化過程中將價值理性在意識形態層面的引導作用與工具理性在操作層面的支撐有機結合,以促成其治理能力的提升,因此,治理能力現代化也成為民族自治地方政府能力建設理性選擇的必然。
(三)治理能力現代化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重構“政府—市場—社會”關系的訴求
縱觀中西政府能力建設歷程,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是一個不斷探索與實踐的過程,并無現成的規則可供使用;也不是一種簡單的政府改良活動,而是一個完整體系,一個循序漸進的持續過程。實際上,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是民族地區公共產品和公共服務的重要供給主體,其治理能力現代化實質上是地方政府滿足本民族地區公共物品和公共服務需求能力現代化的過程。而公共物品和公共服務的供給在民族自治地方也正經歷著“自由主義—干預主義”的供給思想的轉變,供給方式也正在實現著由單一主體供給向多元主體供給的演化,“政府—市場—社會”的多主體供給模式也在探索與實踐之中。因此,公共物品和公共服務供給過程中處理好“政府—市場—社會”間的關系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建設的內在要求,而治理能力現代化則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建設的取向和社會發展的訴求。
治理能力現代化實質上是政府治理能力的轉型,是政府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等方面的治理能力的全面現代化,旨在有效解決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與發展不平衡間的矛盾,這也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建設的主旨所歸,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優化與重構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市場—社會”關系,打造共建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誠然,處理好“政府—市場—社會”間的關系是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必然要求,也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的重要能力表現和衡量指標。就本質而言,處理好“政府—市場—社會”的關系是對民族自治地方社會治理方式的優化與重構,這是政府社會治理能力的重要內涵。事實上,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是理順各級關系的需要,因此,治理能力現代化就成為民族自治地方政府理順“政府—市場—社會”關系的保障,是打造民族地區共建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的需要。換言之,治理能力現代化也必然成為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優化與重構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市場—社會”關系的訴求。
二、理性視域下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柔性邏輯
自韋伯的理性主義誕生后,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便成政府自覺遵循的范式。價值理性是“人類對價值和價值追求的一種自覺意識,工具理性主要指向‘實然狀態的現存事實”[4 ]。 價值理性“反映的是主體與客體之間的一種肯定(或否定)性關系”[5 ],工具理性著重考慮行為目的達成的技術性和有效性,價值理性是“道”與“體”,工具理性則是“器”與“用”,因此,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中價值理性之道與工具理性之器缺一不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中“價值理性是體,工具理性為用”[6 ],價值理性以工具理性為“用”,工具理性以價值理性為“體”,實現“體用結合、道器相濟”方能推進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進程,因此,工具理性—價值理性與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也形成了內在的柔性邏輯。
(一)工具理性: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之器
威爾遜的“政治—行政”二分法則把價值因素從政府管理中完全剔除,使行政成為一種純技術,價值理性地位逐漸凸顯。在近代科學的推動下,規范化、制度化、精確化等成為工具理性的目標追求,因此,工具理性之“器”及其“器”之效用為政府能力建設提供了范式和框架。實際上,“工具理性是西方傳統文化發展之產物,但在我國文化自古就缺乏工具理性的因子,甚至與工具理性精神完全背離……以尚德、為道為主旨的中國文化崇尚價值理性,價值理性則成為中國傳統文化之核心與行為取向,這使得我國缺乏工具理性得以形成的知識論框架,缺乏抽象還原、定量計算、準確預測和有效控制的技術邏輯”[7 ]。這也決定了在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過程中,工具理性的缺失在所難免。
從西方官僚體制的現實效用看,工具理性是一種崇尚工具、以技術主義為目標的價值理念,效率是工具理性的追求。工具理性是政府社會治理中不可或缺的技術工具,效率也成為工具理性的重要特性。事實上,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是政府運用制度和轉化制度的能力的現代化,對制度的運用和轉化必然以有效的技術工具作為支撐,方法路徑的選擇上必然體現為高度的合理性與有效性,進而強調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表現形式必須體現出高度的合理性。但就中國崇尚價值理性的實際而言,民族地區自古就缺乏工具理性茁壯成長的沃土和根基,導致工具理性發育不良,抑或未形成西方推崇的工具理性,進而民族自治地方政府組織與行政范式也就相應地缺乏工具理性推崇的規范化、制度化、程序化、精確化,這也使得工具理性缺失的實際與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工具理性訴求不匹配,其“器”之用也難以充分發揮。誠然,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現,就要堅決破除一切不合時宜的思想觀念和體制機制弊端,打造共建、共治的社會格局,這就要求政府必須思考能為人民做什么、怎么做人民才能受益等問題,能做什么是對價值理性的思量,怎么做則是對工具理性的思索。“能為人民做什么,怎么做人民才能受益”的問題實質上反映出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將工具理性的“器”之效用充分發揮出來,也證明了工具理性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不可或缺之“器”。
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現,物質與技術的支持乃是其重要基礎,物質與技術的有效支持又需獲得工具理性效用的支持與轉化。工具理性以利益最大化和目標實現為己任,在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進程中充分發揮工具理性的效用。依靠科學的工具設計將會給政府治理能力建設創造更多的物質支持,也將有利于人民物質生活的富裕,進而使政府獲得更多的支持,推動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發展。同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現離不開多元主體的互動參與。治理方式的法治化、民主協商的平等化等,要求政府不僅要有現代性的思維,更要有現代的、與時俱進的社會治理策略和方法。因此,重新界定政府與市場、企業、社會以及其他社會主體的邊界與關系成為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內在要求,而這一切的實現離不開工具理性的技術性、效率性、工具性效用的支持與維系,這就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在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中為工具理性的形塑創造契機,為其效用的發揮騰出空間。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在實現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過程中必須在治理方法和手段上具備更高的科學性與合理性,政府決策需更加理性,行為需要更加規范,此乃工具理性價值之所在。同時,工具理性憑其技術性要素雖然能助力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現,但實踐與理論總或隱或顯地存在著悖論,民族自治地方人治色彩依然存在,法治社會尚處初始階段,這就進一步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不斷提升其制度轉化、政策工具運用等能力,進而例證工具理性是推進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進程的有力之器。
(二)價值理性: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之道
黨的十九大指出,永遠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不斷促進人的全面發展。誠然,人的全面發展是人類根本價值訴求,也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之價值取向。然而,要實現民族自治地方的全面發展,政府治理能力的提升必須先行。實際上,治理能力現代化旨在實現人的現代化,只有實現人的現代化才能更好地推進人的全面發展,這就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必須切實踐行以民為本的行政理念,以增進人民福祉為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之取向。同時新時代要求政府要以人民為中心,以保障人民權利、增進人民福祉作為政府工作的一切目標和結果,這不僅僅是黨和國家對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全面深化改革的新要求,也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在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對以 “尚德”“為道”為主旨的中國傳統價值理性的重塑與強化,是價值理性之“道”在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具體實踐與運用。
事實證明:過度地崇拜和依賴工具理性,“GDP神話”“高消耗、低增長”的傳統發展思維等事實至今猶存。追根溯源,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在治理過程中脫離價值理性之“道”,以工具理性為“體”,致使價值觀歪曲,進而導致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在社會治理過程中價值理性逐漸扭曲,甚至上演著“公權力”私有化的惡作劇。這也說明民族自治地方治理中單一依靠工具理性是行不通的,需要在工具理性中引入價值理性,以強化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道德價值的正確性、客觀性。治理能力現代化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在新時代中的重大轉型,倘若過分重視手段的有效性,忽視了目的的正當性,那么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將可能成為政府體制安排和結構設計從屬于權力本位和效率至上的發展目標,實現民族自治地方人的全面發展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倘若在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對工具理性選擇不當,就容易與新時代的價值追求、人民向往美好生活的價值訴求形成邏輯上的悖論。因此,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在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必須充分發揮價值理性在“道”層面的引導作用,樹立正確的行政價值觀,培育符合民族自治地方實際的價值目標與訴求。
眾所周知,當前民族地區社會風險劇增,人類固有難題仍存,因此,政府治理能力顯得尤為重要。但是,在應對風險與解決社會難題的過程中工具理性會顯得力不從心,需要價值理性的介入。就價值理性本質而言,價值理性是民族自治地政府行為主體在社會治理中對行為價值和目標追求的自覺意識,屬形而上之道,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之“體”。這就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對治理能力現代化及其核心價值有個正確的理解和充分的認識,不再把以往效率和秩序作為能力建設的最高目標追求,而應更加關注解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與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所需能力的提升,強化價值理性在治理能力現代化發展中的規范作用。實際上,在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中,“工具理性應當從屬于價值理性,在價值理性所提供的目標和前提下發揮作用,才是積極的”[8 ]。價值理性是對工具理性的倫理補救,占據著不可替代的地位,發揮著難以替代的作用。因此,重塑價值理性也必然成為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訴求,是實現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之道。
(三)道與器: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合法性之源
價值理性和工具理性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進程中不可或缺的要件,倘若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在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發生分裂,便會使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進程受阻。假如在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民族自治地方政府遵從價值理性和工具理性各自的理論邏輯進行建設,勢必會導致二者的分離,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很有可能成為一種設想。事實上,我國民族地區自古就缺乏工具理性發展所需的沃土,致使制度、方式方法等工具理性的支撐先天性發育不良,加之崇尚道德的價值理性在傳統文化中一直占據主導地位,對政府治國理政產生了根深蒂固的影響,最終導致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嚴重脫節。而治理現代化的提出,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在治理能力建設方面重新審視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理清價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理論邏輯和內在關聯。
實際上,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推進必須建立在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的協同作用基礎之上,本質上是確定與強化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建設的合法性優勢。治理能力的合法性是政府合法性的有機構成,因此,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現必須建立在合法性的基礎上,而合法性的實現必須具備兩個基礎:一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價值性,即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應以維護人民的根本利益為出發點,以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為終極價值關懷;二是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程序性,即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應有一套科學、合理的運行程序,確保其價值目標與終極理念的有效性。從理性維度分析,前者屬于價值理性范疇,后者屬于工具理性范疇,二者共同構筑出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合法性基礎。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既需要從思想、道德、理念上解決“我是誰”的問題,這為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提供了倫理依據和價值基礎;同時也需要從行為實踐、技術方法上解決 “如何做”的問題,為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提供技術支撐,以保持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效性。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過程中價值理性以其對人民主體地位的確認、人民訴求的滿足,來強化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主旨和目標屬性,在政府與人民之間形成對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心理認同。工具理性在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以工具效率、技術效果為追求,以保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有序且高效地運行,以凸顯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有效性,進而提升民族地區人民對政府治理能力的滿意度。可見,在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成為其運行的合法性基礎,只有價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有機耦合并形成合力才能有效推動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的現代化。
三、道器相濟: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理性選擇
在新時代、新思想的現實語境下,治理能力現代化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能力建設的理性選擇,二者有機統合是在治理能力現代化進程中實現價值理性的“形而上之道”與工具理性的“形而下之器”的整合,是實現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關鍵。據此,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應注意并處理好如下幾個方面的問題,以推進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現。
(一)依托工具理性,建立健全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機制
工具理性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不可或缺的價值導向和工具支持,因此,充分依托工具理性,是建立科學、合理的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機制的必要環節。第一,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應在工具理性的指導下充分利用工具性、技術性的規制工具和規范性工具設計更加理性、更合乎以人為本的規范和制度,塑造良好的社會治理環境,培育適宜的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發展機制。第二,建立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發展機制并非是完全摒棄現有的政府管理機制和體制,完全放棄既有的社會事務管理規范和方法,而是合理轉變社會管理理念,在制度設計與政策執行時將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科學合理地彌合,使所設計的制度更加合乎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發展要求,強化與提升政府執行力,在工具理性之中真正實現以民為本、執政為民的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價值訴求。第三,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應充分運用大數據的便捷性與實用性,以大數據為支撐,建立健全大數據庫,加速信息化政府建設,不斷提升自身在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的技術應用與轉化能力,為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現提供技術保障。
(二)重塑價值理性,不斷提升多元主體平等參與的互動能力與引導能力
十九大提出,使人民平等參與、平等發展權利得到充分保障,為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了思路與框架。因此,第一,重塑社會治理多元主體參與的價值理念,推動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應摒棄“全能型”政府理念,合理引導多元主體參與,建立健全多元平等互動機制,以彌補政府單一主體包攬一切帶來的不足與治理缺陷。第二,培育發展、合作、共贏的價值理念,在民族自治地方社會治理多元主體之間著力打造合作共治格局,建立與完善治理現代化督促機制,理順“政府—市場—社會”間的關系,以彌補社會服務價值經驗缺失的不足,克服公共服務主體責任缺失的弊端。第三,鍛造依法行政的法治政府意識,以提升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法治能力。處理好多元主體參與的平等性與合理性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過程中實現多元主體參與的關鍵,而實現多元主體平等參與,離不開法治工具的保障,法治也就成為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轉型的重要保證。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法治能力建設實質上是對政府由“人治”向“法治”的轉變能力的考驗,這就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必須明確法治在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的地位、價值及其目標,不斷強化政府法治能力,以確保多元主體參與的主體性。與此同時,在政府職能建設中逐漸強化法治的價值理性引導與規范作用,強化公務員隊伍特別是決策者的法治理念,提高其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的運用和轉化能力,以不斷提升政府宏觀引導、科學決策、社會服務等能力。
(三)道器相濟:推進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理性化發展
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最為關鍵的是在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實現政府在社會治理中的經濟發展能力、文化建設能力、社會主體培育能力、生態環境治理能力、社會服務供給能力、信息獲取與轉化能力等能力的整合與提升,而能力建設離不開正確的價值觀的引導、科學的技術工具的支持,因此,推進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理性化發展,實現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耦合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必然要求與理性選擇。實際上,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關鍵在于人的現代化,而人的現代化關鍵在于思想理念的不斷更新。這就要求政府樹立正確的效率觀,摒棄以犧牲公眾利益來實現效率的傳統行政價值觀,摒棄以犧牲公眾利益來實現效率是對價值理性的重塑,而在追求效率目標的過程中,又離不開對技術層面、規范層面的工具性的選擇與運用,此乃對工具理性的工具性、規范性效用的運用,是對“道器相濟”之理的具體實踐。這就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應強化行政行為的有效性和科學性,排除非理性因素的制約,以科學的方式、理性的態度推進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同時,在社會治理中不僅要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必須樹立法治觀念,而且還要學習、掌握和運用現代“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來提升解決社會重大問題和復雜難題的能力,變控制為協調,強化組織協作意識,增強政府處置各種突發性事件的應急反應能力。
此外,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應立足傳統文化,實現“道器相濟”、“體”“用”合一。價值理性屬抽象層面之物,為“道”,為“體”,強調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本質內容和理想目的;工具理性為“器”,為“用”,關注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技術方法、手段方式。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過程中要想將作為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之“器”的工具理性的技術性效用有效發揮,必須接受、明確治理能力現代化之“道”,否則,“器物”之用越強、作用越大,可能就越偏離治理能力建設之“道”,離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目標與定位越遠。同時,民族自治地方政府要將價值理性的作用在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發揮出來,必須重視治理能力建設之“器”,提高“器”之能力和實效,否則,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可能陷入空泛化和缺乏可操作性的境地。因此,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過程中應存道保器、明體達用,實現價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耦合;堅持“形而上之道”與“形而下之器”的辯證關系,做到“道器相濟”、“體”“用”合一,以強化社會服務觀,加強自我道德修養,強化職業道德,在努力營造誠信、自信、友愛的社會環境的同時,還要注重利用科學技術、現代化方式高效化解社會矛盾,解決在民族自治地方治理中的價值沖突和利益沖突,通過“道器相濟”推動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現。
綜上所述,價值理性、工具理性與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存在著應有的柔性邏輯,價值理性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之道,工具理性是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之器,“道器相濟”乃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柔性邏輯之所在。誠然,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是一個漫長而有序的過程,既有對工具理性再審視,也有對價值理性的再定位,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尚處初始階段,唯有在治理能力現代化進程中培育出合乎民族自治地方實際的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實現“體”“用”結合,將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由分離、失衡轉向彌合,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才能將治理能力現代化由理念變為現實。
參考文獻
[1] 米恩廣,權迎.治理能力現代化——民族自治地方政府能力建設之關鍵[J].西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1).
[2] 丁志剛,等.論民族自治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J].青海民族研究,2016(2).
[3] 習近平.堅決打好扶貧開發攻堅戰 加快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N/OL].(2015-01-21)[2018-3-28].http://www.xinhuanet.com/2015-01/21/c_1114082460.htm.
[4] 王彩云.價值理性和工具理性與民主化的內在關聯[J].甘肅理論學刊,2014(3).
[5] 張興國.“價值理性”:哲學應用的方法論選擇[J].遼寧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4).
[6] 郭亞萍.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沖突[J].塔里木大學學報,2005(2).
[7] 何穎.政治學視域下的工具理性功能[J].政治學研究,2010(4).
[8] 張康之.公共行政:超越工具理性[J].浙江社會科學,2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