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助推中俄深化全面戰略合作

張樹華，趙衛濤

(1.中國社會科學院 信息情報研究院，北京 100732；2.中國農業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0283)

當今世界正處于一個空前的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面對逆全球化現象不斷凸顯、國際政治經濟不確定性日趨增強等一系列新形勢、新問題，能否適時提出有針對性的對策與方案，無疑是對整個世界尤其是各主要大國智慧與魄力的全新考驗。2013年以來，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在統籌國內發展與國際大勢的基礎上，提出了“一帶一路”的重大倡議，五年來，“一帶一路”倡議從無到有、從理念到實踐，日益得到國際社會的廣泛響應與支持。作為一項橫貫歐亞大陸的世紀偉業，順利推進“一帶一路”特別是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離不開中俄兩國不斷深化的戰略合作。對于同為當今世界尤其是歐亞大陸具有舉足輕重大國地位的中俄兩國而言，攜手共建“一帶一路”，既順應了當前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深刻調整的客觀要求，也有利于不斷鞏固深化兩國間既有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進而開啟新時期中俄全面戰略合作建設的新局面。

一、中俄兩國是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構建中的正能量

從當前國際力量對比的總體格局上看，當今世界在很大程度上仍處于二戰結束以來形成并延續至今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之下。在這一秩序格局中，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大國集團仍占據主導地位，廣大發展中國家則處于相對被動的從屬地位。冷戰的結束，盡管極大地促進了世界多極化與經濟全球化的發展進程，但總體而言，當前的國際社會仍未能從根本上徹底改變既有的霸權制度秩序，即美國霸權主導下的多邊制度秩序，或者說一種以美國為主導、以主權為基準、以國際規則為機制的多邊主義世界秩序[21]。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美歐等傳統西方世界綜合實力的相對衰落與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群體性崛起，國際力量對比與全球政治經濟版圖終于迎來了革命性轉折的重大契機。尤其是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的爆發，進一步充分暴露了傳統西方主導下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的一系列制度性缺陷。在日趨嚴重的世界和平、經濟發展與治理、難民危機、恐怖主義、氣候變化等各種全球性問題面前，自身本已深陷危機之中的西方世界既無單獨應對的能力，更缺乏足夠的擔當意識。面對上述危機與挑戰，少數西方大國紛紛重新祭起貿易保護主義的大旗，進而從全球化以及國際規則的受益者迅速淪為逆全球化的推動者甚至是國際社會中的“麻煩制造者”。可以說，隨著自身正義性、合法性的不斷喪失與國際力量對比格局的加速演變，傳統的西方主導下的世界舊秩序已經走到了必須進行結構性調整的十字路口。

與西方貿易保護主義、民粹主義等逆全球化浪潮的甚囂塵上不同，以中國等為代表的新興市場國家憑借著較高的經濟增長能力與良好的治理能力，逐漸在世界政治經濟格局中嶄露頭角。其中，中俄兩國作為當今世界尤其是歐亞大陸最具代表性的大國，且同為新興經濟體國家的主要代表，在維護世界和平、引領全球化新發展以及全球治理新變革等方面的地位與作用正在不斷凸顯，并日益成長為構建和維護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正能量。一方面，針對冷戰結束以來少數西方大國在國際關系中的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言行，中俄兩國均站在公正合理的立場之上進行了不同程度的回應，并以負責任大國的身份擔負起維護世界和平的相應職責。冷戰的結束，標志著以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贏得了冷戰的勝利。由此，按照西方主流輿論的推演邏輯，在這一美國主導的單極格局下，國際社會將不會再有集團性的軍事對抗，更不會再有各種主義之間的意識形態斗爭，全世界最終將在自由主義秩序下迎來持久的和平、發展與繁榮。然而，二十多年過去了，世界非但并未實現西方世界預想中的“天下太平”，反而變得更加“混亂而失序”：某些國家或陣營在國際政治中繼續恃強凌弱，肆意干涉他國內政或壟斷國際事務的現象時有發生，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的陰影仍然是實現國際關系民主化的最大障礙。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以中俄兩國為代表的新興大國，始終堅持以聯合國憲章和國際法為基本準則，主張真正發揮聯合國的核心作用,反對少數西方大國在國際政治中的單邊主義和霸權行徑。同時，在尊重世界各國主權、文明和制度多樣性的基礎上，致力于全面建立平等、公正、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另一方面，針對當今西方世界掀起的以貿易保護主義、民粹主義等為代表的逆全球化浪潮，中俄兩國也站在維護經濟全球化發展正確方向的立場上，不斷為推動新全球化和區域一體化貢獻新的對策與方案。其中，中國政府于2013年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從共商共建共享的基本原則出發，從促進沿線各國互聯互通、金融創新、共同發展以及優化全球治理等多個方面為新時期的全球化發展提供了全新的公共產品，有力地推動了沿線各國的共同發展與繁榮。與此同時，在俄羅斯等國的推動下，旨在整合獨聯體地區各類要素市場的歐亞經濟聯盟也于2015年1月正式啟動，其終極目標是在歐亞大陸地區建立類似于歐盟的經濟聯盟，形成一個擁有1.70億人口的統一市場。未來，隨著“一帶一路”倡議與歐亞經濟聯盟的對接程度的不斷提升，歐亞大陸及其周邊國家將愈發從中收獲更多的發展機遇與成果。

二、“一帶一路”為新時期中俄關系發展注入新動力

長期以來，中俄關系一直被視為國際社會中新型大國關系的典范之一。進入新世紀以來，《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的簽署，將發展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以法律文書的形式固定下來，從而為兩國關系的長遠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2013年“一帶一路”倡議的發起，無疑為新時期中俄關系的發展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動力。在“一帶一路”倡議的總體框架下，新時期中俄兩國在經濟合作、對接歐亞經濟聯盟等方面必將迎來一系列新的機遇與增長點。

一方面，經濟合作日益成為兩國關系中最具增長潛質和發展空間的領域。相比政治、軍事、全球戰略等“高政治”領域，經濟合作在中俄關系發展中始終處于相對次要的地位。受制于各自不同的地緣政治格局、經濟發展重點、國內發展狀況與客觀條件等因素的影響，中俄經濟合作一直明顯滯后于其他領域合作的發展，一度呈現出某種“政熱經冷”狀態，雙邊貿易額至今未能突破1 000億美元關口。近年來，“一帶一路”建設的不斷深入推進，無疑為中俄兩國補齊經濟合作領域的“短板”提供了絕佳的契機。根據商務部公布的最新官方數據，2017年中俄貿易額達840.70億美元，同比增長20.80%。中國連續八年保持俄第一大貿易伙伴國的地位。2018年以來，中俄雙邊貿易開局良好，一季度雙邊貿易額同比增長近30%，全年有望超過1 000億美元[22]。此外，在2017年五月于北京主辦的“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上，中方同各國政府、地方、企業等達成一系列合作共識、重要舉措及務實成果，其范圍涵蓋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等五大類，共76大項、270多項具體成果。其中，中俄在投資領域的合作進展尤其突出。中國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將設立中俄地區合作發展投資基金，總規模1 000億元人民幣，首期100億元人民幣，推動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開發合作[23]。可以說，在“一帶一路”倡議的推動下，中俄兩國已經開始逐漸打破多年來在經濟合作領域的相對停滯。未來，隨著兩國在“一帶一路”框架下務實合作的深入開展，經濟合作將有望成為未來兩國關系發展中最具發展潛力和增長空間的重要領域之一。另一方面，中國“一帶一路”倡議與俄羅斯歐亞經濟聯盟的對接持續取得重要進展。2014年，在中國政府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一年后，俄羅斯隨之發起并成立了旨在謀求歐亞區域經濟一體化的歐亞經濟聯盟戰略。然而，隨著中國“一帶一路”互利共贏效應在歐亞大陸地區吸引力的不斷增強，加上俄羅斯等歐亞各國出于各自加快發展的強烈意愿，中俄兩國最終做出了結束“一帶一路”與歐亞經濟聯盟之間的平行運行狀態，積極推動兩者實現對接的重大戰略決定。近年來，在繼續致力于歐亞區域一體化目標的同時，俄羅斯也逐漸選擇從實際出發，在對“一帶一路”倡議予以積極回應的同時，持續重視其與歐亞經濟聯盟的合理對接。關于“一帶一路”倡議對于促進歐亞大陸一體化的重要性，俄羅斯總統普京指出，它不僅為促進能源、基礎設施、交通、工業和人文合作方面的一體化發展提供了一個創造性的方法，而且為歐亞大陸在一個更廣闊的范圍里探討其未來發展創造了條件。可見，在兩大倡議對接的重大問題之上，中俄兩國領導人已經取得了令人矚目的重要進展。

三、以“一帶一路”為契機，開啟中俄全面戰略合作新局面

如上文所述，“一帶一路”倡議不僅為新時期中俄關系的發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而且也創造出了最為直接且日益豐富的務實性成果。不過，對于中俄這兩個當今世界屈指可數的全球性大國而言，僅僅從發展經貿投資等“低政治”領域出發，顯然遠遠無法切中新時期中俄深化全面戰略合作關系的核心要義。關于新時期中俄戰略合作關系的定位與發展方向，習近平指出，“發展和深化中俄關系是兩國的戰略選擇。(兩國)要加強戰略協作，共同促進世界經濟持續穩定增長，推動國際和地區熱點問題和平解決，完善全球治理體系，為世界和平穩定注入更多正能量”[24]。從某種程度上講，當前的中俄關系已經超越了傳統意義上的雙邊關系范疇，日益成長為維護國際戰略平衡與世界和平穩定不可或缺的積極因素。

自2001年兩國確立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以來，中俄在雙邊關系與國際事務中始終保持著平等互利、精誠合作的精神，在重大國際問題上也能夠以相同或相似的立場，堅持共同反對霸權主義，主張世界多極化，積極維護國際社會秩序的穩定。2017年《中俄關于進一步深化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聯合聲明》的簽署，進一步從政治互信、務實合作、安全合作、人文交流、國際協作等五個方面為新時期中俄全面戰略合作指明了發展方向。其中，在“一帶一路”倡議方面，中俄兩國共同商定，“將繼續發揮各自優勢，本著互惠互利、相互理解的原則，圍繞中俄發展戰略對接以及‘一帶一路’建設與歐亞經濟聯盟對接，致力于深化各領域務實合作，鞏固中俄關系持續發展的物質基礎”[25]。可以說，以“一帶一路”倡議為契機，中俄將有望繼續在各領域全面深化戰略協作與務實合作，進而不斷開啟兩國全面戰略合作關系發展的新局面。

一方面，“一帶一路”倡議理念的日益深入人心與務實政策的持續落實將有利于不斷發掘中俄兩國間巨大的合作潛力與空間，從而為新時期加強中俄全面戰略合作關系打下堅實的物質基礎。中俄兩國是歐亞大陸地區山水相連、比鄰而居的兩個最重要的大國，具備全面深化全方位合作的廣闊空間。然而，一段時間以來，受各種國際國內因素的影響，中俄關系尤其是在經貿等務實合作領域始終難以獲得充分施展的機遇與平臺。近年來，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歐債危機以及烏克蘭危機等一連串國際性事件的綜合影響下，西方國家雖一時間無暇他顧，卻仍頑固地繼續執行針對俄羅斯的各種政治經濟制裁。然而，這一狀況在客觀上卻為中俄兩國全面開展各領域務實合作提供了良好的戰略機遇期。借助“一帶一路”倡議的“東風”，中俄兩國未來在能源、交通、投資、重大項目等一系列合作領域已經展現出全面務實合作的新局面與良好的發展前景。另一方面，“一帶一路”倡議還將有助于中俄繼續為國際政治經濟秩序的構建發揮積極的建設性作用。如前文所述，國際金融危機的爆發揭開了冷戰后西方霸權秩序走向終結的序幕。同時，金融危機時代國際政治經濟發展的現實也充分表明，少數西方大國主導下的經濟帝國主義、自由霸權主義、民主原教旨主義、國際金融寡頭統治業已成為當今世界的罪惡之首、危機之源。然而，少數西方大國顯然不會自動放棄其對世界政治經濟秩序的壟斷優勢。在新興市場國家的群體性崛起面前，它們仍盡力企圖打造排他性的國際經貿組織與相應規則，以此來繼續維護國際大資本的壟斷利益。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中國和俄羅斯等國充分承擔起了重塑公平、合理的國際政治和經濟新秩序的重要角色。關于“一帶一路”倡議的開放性和包容性，正如習近平[26]在2018年4月博鰲亞洲論壇開幕式上的演講中所言：“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源于中國，但機會和成果屬于世界，中國不打地緣博弈小算盤，不搞封閉排他小圈子，不做凌駕于人的強買強賣”。當前，以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和歐亞經濟聯盟為依托，中俄兩國正在加速描繪面向未來的一幅中俄共同發展的“歐亞路線圖”。它以絲綢之路經濟帶和歐亞經濟聯盟的協同發展為基礎，以共商共建共享的基本原則與開放包容的基本精神，實現“一帶一路”沿線歐亞大陸各國以至域外相關國家更高程度上的互聯互通與發展成果的共贏共享。因此，從某種程度上講，以中俄兩國為中心所開展的構建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努力與相應方案，已經遠遠超越了歐亞大陸的地理范疇，進而演變為國際政治經濟版圖重構中最具建設性的公共產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