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方言語氣詞“嘎”的多角度考察

寧柏慧

摘 要：“嘎”是昆明方言中一個很有特色的詞，可作句首語氣詞“嘎1[ka44]”，無實義；作句中語氣詞“嘎2[k?53]/[ka53]”，表提醒、警告的語氣意義；做句末語氣詞“嘎3[k?53]/[ka24/ka53]”，表祈使、不滿、商量、催促、感嘆的語氣。能與語氣詞“了”“呢”連用，有停頓照應、凸顯焦點信息、緩和話語的語用功能。“嘎”的虛化、具體語境中對聽說者心理認知因素的影響使得語氣詞“嘎”凸顯出主觀性。

關鍵詞：昆明方言 語氣詞 “嘎” 分類 語用功能 主觀性

一、引言

語氣詞是漢語詞類中一個重要的小類，關于語氣詞的界定，學界主要有兩種不同看法：一種是根據語氣詞與助詞間的共同點將其界定在助詞系統中，稱為語氣助詞，持這種觀點的學者主要有馬建忠、趙元任、張志公、胡明揚等；另一種是根據助詞與語氣詞間的不同點將語氣詞從助詞系統中分出單為一類，持這種觀點的學者主要有王力、朱德熙、齊滬揚、胡裕樹、張斌等。根據昆明方言實際情況，將“嘎”界定為語氣詞，因為隨著語氣詞的發展與助詞間的特征是異多于同，界定為語氣詞能更好地凸顯語氣詞的特別之處。昆明方言屬西南官話云南方言的滇中方言片，對于語氣詞“嘎”的研究，張華文先生在《昆明方言常見的語氣詞（二）》中主要對“嘎”的讀音及句末用法進行研究。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拓寬研究視角，進一步從分類與用法、連用情況、話語功能與語言主觀性方面對昆明方言語氣詞“嘎”進行考察。

二、語氣詞“嘎”的分類與用法

語氣詞的分類與其用法密切相關，不同類別的語氣詞有不同的用法，表示不同的語氣意義。目前學界對語氣詞的分類主要是根據音節的多少、使用頻率的高低、所處位置和表示的語氣意義等幾方面進行分類。昆明方言語氣詞“嘎”根據其所處位置及“嘎”讀音的特點，分為句首語氣詞“嘎1”、句中語氣詞“嘎2”、句末語氣詞“嘎3”三類，這三類中“嘎”表示不同的語氣意義，用于不同的句類中。

（一）句首語氣詞“嘎1”

語氣詞“嘎1”用于句首位置，語音上讀[ka44]，沒有實際的語氣意義，只用于引出下文。在具體使用過程中“嘎1”音拖長并伴有短暫停頓。例如：

（1）嘎1，你要找呢東西就在你挨邊。

（2）嘎1，他已經來啦。

“嘎1”用于陳述句句首。“嘎1”音一般都會拖長且會有短暫停頓，讓說話者有時間進行思考，引起下文。例（1）和例（2）中，“嘎1”音一般會拖長，引出說話者接下來要表達的“要找的東西就在你挨邊”和“他已經來啦”的話語內容。如若去掉“嘎1”，直接表達，語義也不會發生改變。只是在引起下文的過程中，“嘎1”音會直接將聽話者的注意力聚焦在“嘎1”后面的部分。

（二）句中語氣詞“嘎2”

語氣詞“嘎2”用于句中位置，用于祈使句中，語音上老派昆明人讀[k?53]新派昆明人讀[ka53]，不同“嘎2”音重讀后與下文內容間有短暫停頓，表示提醒、警告的語氣意義。“嘎2”在句中可位于動詞或動賓短語后構成“V/VP+嘎2”形式，也可位于稱呼語后，構成“稱呼語+嘎2”的形式，這里的稱呼語一般只能是長輩對晚輩或平輩對平輩，不能是晚輩對長輩。

1.表提醒

（3）莫摸電線嘎2，小心著麻著！

（4）你嘎2，怕是趕緊做作業啦！

2.表警告

（5）莫哭嘎2，再哭就不要你去了！

（6）小王嘎2，你莫挨我二氣巴拉呢！

例（3）中“嘎2”位于動賓短語“摸電線”后，表示提醒的語氣意義；例（4）中“嘎2”位于稱呼語“你”后，也表示提醒的語氣意義；例（5）中“嘎2”位于動詞“哭”后，表示警告的語氣意義；例（6）中“嘎2”位于稱呼語“小王”后表示警告的語氣意義。

（三）句末語氣詞“嘎3”

語氣詞“嘎3”用于句末位置，語音上老派昆明人讀[k?53]，部分新派昆明人[ka24/ka53]，兩種讀音表示的語氣意義相同。句末語氣詞“嘎3”表示的語氣意義要比在句首和句中時豐富得多。可表示祈使、不滿、征詢、催促、感嘆的語氣意義。

1.表祈使

（7）你晚上一定要來我家吃飯嘎3！

（8）借我呢錢么，一定要記得還我嘎3！

語氣詞“嘎3”用于祈使句末，表示祈使的語氣意義，這種祈使的語氣有時強硬，有時不強硬。例（7）中說話人讓聽話人去他家吃飯，帶上“嘎3”表示一種輕微的祈使語氣；例（8）中說話人讓聽話人記得還錢，此處的“嘎3”因涉及到說話人的切身利益時這種祈使語氣會變得強硬。

2.表不滿

（9）大人還欺一個小娃娃嘎3。

（10）這件事就是你呢不對了嘎3。

語氣詞“嘎3”用于陳述句末，表示對聽話人不滿的語氣意義，例（9）中表示說話人對聽話人“欺負小孩”的這一行為不滿；例（10）中表示說話人對聽話人做事情的方式感到不滿。

3.表征詢

（11）你就冒去了，嘎3？

（12）你乖乖呢在家，我買好吃呢來給你，嘎3？

語氣詞“嘎3”用于疑問句末，與前面的話語內容間有短暫停頓并獨立于句末，表示征詢對方意見的語氣意義，這種語氣有時會給人一種親切、溫和禮貌的感覺。“嘎3”相當于普通話中“好不好”的意思。例（11）與例（12）中的“嘎3”可替換為“好不好”“你莫去了，好不好？”“你乖乖呢在家，我買好吃呢來給你，好不好？”在這兩個例子中雖都表示征詢對方意見的語氣意義，但在聽感上經常給人一種親切、溫和禮貌的感覺。

4.表催促

（13）等哈要遲到了，快點走了嘎3。

（14）差不多趕緊出門，冒給別人緊等著嘎3。

語氣詞“嘎3”用于祈使句末，表示催促的語氣意義，這種催促一般是催促某人做某事，例（13）中催促聽話人快走；例（14）中催促聽話人趕快出門。

5.表感嘆

（15）她栽呢這盆花太好看了嘎3！

（16）你爸爸炒菜炒呢太好吃了嘎3！

語氣詞“嘎3”用于感嘆句末，表示感嘆的語氣意義，一般是對人或事物的贊美，相當于普通話中的“啊”。例（15）中感嘆并贊美“這盆花好看”；例（16）中感嘆并贊美“爸爸炒菜好吃”。

三、語氣詞“嘎”的連用

語氣詞依附于句子表示不同的語氣意義，與其他語氣詞連用時遵循一定的連用規律。如：“在數量上，同一個迭用式里經常兩個、最多三個一起迭用；語音上迭用順序先后與其音響度由低到高大體同步。”[1]（P54）昆明方言語氣詞可連用，連用時亦遵循上述的連用規律，即在數量上，語氣詞“嘎”可與“了”或“呢”連用于同一個迭用式里；在語音上語氣詞“了”“呢”的元音是[?]，“嘎”的元音是[a]，元音響度序列在[?]段和[a]段，表示出“前低后高”的元音響度趨勢。在昆明方言中句首語氣詞“嘎1”一般不與其他語氣詞連用，句中語氣詞“嘎2”與句末語氣詞“嘎3”能與語氣詞“了”或“呢”搭配構成“了嘎”或“呢嘎”格式。

（一）“了嘎”

句中語氣詞“嘎2”與“了”連用后一般用于祈使句中，句末語氣詞“嘎3”與“了”連用時的適用范圍比句中語氣詞要多一些，在陳述句、疑問句、祈使句、感嘆句中都適用。如：

（17）天要變了嘎2，趕緊收衣裳了！

（18）這件事你做呢太不對了嘎3。

（19）我挨你買瓶水，給是了嘎3？

（20）趕緊去做作業了嘎3！

（21）你是越來越漂亮了嘎3！

例（17）中“嘎2”與“了”連用放于祈使句中，表示一種提醒的語氣意義；例（18）中“嘎3”用于陳述句末，表示對聽話人行為的不滿；例（19）中“嘎3”用于疑問句末，表示征詢聽話人意見“是否要買水”；例（20）中“嘎3”用于祈使句末，表示催促聽話人趕快做作業；例（21）中“嘎3”用于感嘆句末，表示感嘆聽話人長得很漂亮。

（二）“呢嘎”

句中語氣詞“嘎2”與句末語氣詞“嘎3”分別與“呢”連用，適用于祈使句中。如：

（22）這本書才買呢嘎2，你要保管好！

（23）你要經常來我家玩呢嘎3！

語氣詞“嘎”與“呢”連用時只出現在祈使句中。例（22）中，“呢嘎”用于祈使句中，表示提醒聽話人“這本書才買的，要好好保管”。例（23）中，“呢嘎”用于祈使句末，表示一種祈使，意思是讓聽話人經常來家里玩。

四、語氣詞“嘎”的語用功能與主觀性

昆明方言語氣詞“嘎”不論是單用還是連用，使用的頻率都非常高，它對昆明人的日常交流產生很大影響，在日常會話中表現出一定的語用功能。

（一）語用功能

關于語氣詞的語用功能，齊滬揚曾把語氣詞的功能歸納為“表義功能、完句功能和篇章功能”[2]（P188-212）。根據昆明方言實際情況，我們認為語氣詞“嘎”有停頓照應、凸顯焦點信息、緩和話語的功能。

1.停頓照應功能

語氣詞“嘎”有句首停頓、句中停頓、句末停頓三種，句首語氣詞“嘎1”、句中語氣詞“嘎2”、句末語氣詞“嘎3”都能表現出停頓照應功能。這種停頓是短暫的，在停頓的同時還照應了前后文，“根據語氣詞‘語氣管界范圍的不同，這種照應分為前項照應；和后項照應。”[2]（P188-212）句首語氣詞“嘎1”與句中語氣詞“嘎2”是后項照應，照應后文的內容；句末語氣詞“嘎3”是前項照應，照應前文的內容。如：

（24）嘎1，站在這邊可以看到那棟房子。

（25）我今晚不回家了嘎2，你要挨門鎖好！

（26）媽，買件紅毛衣給我，嘎3？

例（24）中，“嘎1”位于句首，有短暫停頓，讓說話人有時間思考將要說的話，在停頓的同時照應后文的“站在這邊可以看到那棟房子”這一話語內容；例（25）中，“嘎2”位于句中，短暫停頓后引出后文的“挨門鎖好”這一內容；例（26）中，“嘎3”位于句末，短暫停頓后照應前文的內容，讓聽話人有時間準備回應說話人的話。

2.凸顯焦點信息功能

語氣詞“嘎”不論在句首、句中、還是句末都能凸顯出焦點信息功能，引出聽話人想要注意的新信息，這種新信息通過語氣詞的強調讓聽話人快速找到所需的新信息。劉丹青、徐烈炯認為“焦點在本質上是說話人最想讓聽話人注意的部分。”[3]（P81）因此焦點是句子意義的重心。“嘎”在句子信息傳遞過程中具有強調突出焦點的功能，可以看成是焦點敏感算子。“這類算子必須與句中某個成分關聯，而與其關聯的成分就是句子的語義焦點。”[4]（P74-89）例如：

（27）嘎1，這個東西明顯顯呢放在桌子上。

（28）要下雨了嘎2，你冒出去啦。

（29）我打掃完衛生就去煮飯，嘎3？

例（27）中，“嘎1”位于句首，為了強調突出后文的“東西明顯地放在桌子上”這一信息，旨在提醒聽話人關注“嘎1”后面的信息內容；例（28）中“要下雨了”是由焦點敏感算子“嘎2”引導的句中焦點，強調突出“要下雨了”這一信息，讓聽話人注意這一信息；例（29）中“嘎3”獨立存在于句末，帶有一種商量的疑問語氣，強調突出前文“我打掃完衛生去煮飯”這一信息內容。從以上的例子可以看出“嘎”所在部分均是說話人要傳遞的新信息。特別是在句子中加上“嘎”通常會強調突出焦點信息。

3.緩和話語的功能

語氣詞“嘎”有緩和話語的功能，一般位于祈使句末。“緩和語能避免直接表達某一觀點或思想，減低語言指使（如建議、批評、責備等）的力度，增加與對方的商榷空間，提高該話語的可接受性。”[5]（P344）語氣詞“嘎”用在句末，能很好地起到緩和話語的功能。例如：

（30）你咋噶還不動，趕緊去做作業了嘎3！

（31）還不快點，趕不著車就怪你嘎3！

（32）我說的這些話你自己好好想想，嘎3！

例（30）中表示的是說話人對聽話人沒有做作業這件事感到不滿，同時建議聽話人趕快去做作業。“嘎3”的使用能有效地降低對聽話人不滿的力度，讓聽話人能接受說話人的建議。例（31）表示的是說話人認為趕不上車就要怪聽話人，“嘎3”的使用避免了說話人直接表達觀點，減緩對聽話人責備和命令的力度。例（32）表示的是說話人讓聽話人好好想想他說的話，“嘎3”的使用降低了對聽話人建議的力度，增加了與聽話人商榷的空間，提高了聽話人對該話語的接受性。

（二）語氣詞“嘎”的主觀性

隨著功能語言學、認知語言學、語用學的興起，語言的主觀性越來越受關注。“主觀性（subjectivity）是說話人在說出一段話的同時表明自己對這段話的立場、態度和感情，并在話語中留下自我的印記。”[6]（P268）語言中有多種表達主觀性的手段，“韻律變化、語氣詞、詞綴、代詞、副詞、時體標記、情態動詞、詞序、重復等手段都可用來表達情感”。[6]（P270）昆明方言中“嘎”作為語氣詞也表現出主觀性。“嘎”在表明說話人的立場的同時也表現出說話人的態度與情感。如：

（33）莫煩嘎2，我現在不想挨你講話。

（34）作業都[不有]做完，你倒是冒跑出去玩了嘎3。

例（33）中表現出說話人對聽話人的一種警告，這種警告包含說話人是站在不想跟聽話者有過多交流的立場上，表現出對聽話者主觀厭惡的態度，體現說話者討厭聽話者的主觀感情；例（34）中表現出說話者對聽話者的“要出去玩”這一行為的制止，包含了說話者對聽話者出去玩持不贊同立場，表現出說話者對聽話者的提醒。語氣詞同情感因素有很大的關聯，在句中或句末的語氣詞表示不同的語氣意義會流露出說話人的種種感情。在上述例句中，“嘎”均體現了說話人的主觀感情，這種主觀感情帶著厭惡、警告，還帶著對聽話人行為的制止，通過祈使、命令等語氣將說話人的這種主觀感情表現出來。

上文從說話者態度與情感上探討了語氣詞“嘎”的主觀性，那么是何種動因讓“嘎”的主觀性得以凸顯？經過考察發現，“嘎”的虛化、具體語境中聽說者心理認知因素的影響使得“嘎”凸顯出主觀性。

1.“嘎”的虛化

“嘎”的虛化主要表現在詞類與語義上。在詞類上，據《昆明方言詞典》，“嘎”除了作語氣詞外，還可作動詞、形容詞。

1）“嘎”作動詞表“盯人、攔截”義。如：

（35）嘎著他，莫給他投籃。（昆明方言詞典）

2）“嘎”作形容詞表“假”“搞黃、搞吹、弄糟”義。如：

（36）這兩個天麻買嘎（假）嘚了。（昆明方言詞典）

（37）這點兒事情著我整（搞黃、搞吹、弄糟）嘎嘚了。（昆明方言詞典）

3）“嘎”作語氣詞表語氣義。如：

（38）嘎1，我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啦。

（39）莫講話了嘎2，講座開始了。

（40）我們一起出門，嘎3？

上述“嘎”從動詞、形容詞到語氣詞詞類逐漸虛化，從自主詞逐漸抽象致使其向功能詞轉變。在語義上，由表“盯人、攔截、假、搞黃、搞吹、弄糟”[7]（P183）義到表“提醒、警告、祈使、不滿、商量、催促、請求、感嘆”的語氣義，“嘎”既表實義又表虛義。當“嘎”詞類虛化為語氣詞，語義虛化為不同語氣義時，作為語氣詞“嘎”的本質屬性（在表達客觀命題的同時也表達說話人的情感，反映說話人的意愿、態度等）促使了其能表達主觀意義，進而凸顯語言主觀性。

2.具體語境中聽說者心理認知

具體語境既包括說話者與聽話者在言語交際中的語境，又包括具體談話內容中上下文語境，語氣詞“嘎”要想凸顯主觀性就必須在具體語境中，因為只有深入具體語境中才能更好地找到語氣詞的主觀意義。彭兵轉曾指出“語言主觀意義的形成涉及抽象、智力、感覺、情緒上的認知操作規律，這種規律在交際過程中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變化、不斷展現。”[8]（P66）這表明有了具體語境還需說話者與聽話者雙方在具體語境中對話語內容有一定程度的心理認知。從說話者心理認知角度來說，由于具體語境的需求，說話者需要明確表達出自己的態度、立場、情感，而語氣詞“嘎”則是承載說話人態度、立場、情感的載體，在考慮對方是否能接受自己說的話，盡量滿足聽話人的心理的同時，通過語氣詞“嘎”的運用將自己要表達的主觀態度、立場、情感等傳遞給聽話者。從聽話者的角度來說，聽話者會盡量照顧說話者的心理同時也會顧及自身心理。當說話者將自己的主觀態度、立場、情感等傳遞給聽話者時，聽話者心理上會選擇性的接收說話者的信息，這在一定程度上既照顧了說話者的心理，又恰當地顧及了自己的心理。如：

（41）天黑了嘎2，你就莫出去亂竄了。

（42）這回高低饒饒你，下回不準仿這個整了嘎3！

例（41）中表達的是天黑了，不希望聽話者再出門了，包含提醒的語氣意義，說話者本義是希望聽話者聽話不要出門。在這個具體語境中說話者把語氣詞“嘎2”作為提醒聽話人的載體，對聽話者想出門這件事持不贊同態度。對于聽話者來說，為了盡量照顧說話者心理也顧及自己心理的，可能會對是否出門這件事再進行仔細思考。例（42）中表達的是說話者對聽話者的行為雖給予諒解，但還是警告聽話者下次不能再有此行為發生。在這個具體語境中，說話者把語氣詞“嘎3”作為警告聽話者的載體，表明不允許聽話者再有此行為發生，對聽話者來說，在顧及說話者與自身的心理的同時可能會對自己行為作出反省。

五、結語

本文從多角度對昆明方言語氣詞“嘎”進行考察，發現“嘎”可作句首語氣詞“嘎1[ka44]”，無實義；作句中語氣詞“嘎2[k?53]/[ka53]”時表示提醒、警告的語氣意義，作句末語氣詞“嘎3[k?53]/[ka24/ka53]”表示祈使、不滿、商量、催促、感嘆的語氣意義。在陳述句、疑問句、祈使句、感嘆句中，句中語氣詞“嘎2”、句末語氣詞“嘎3”能與語氣詞“了”連用構成“了嘎”形式；在祈使句中能與“呢”連用構成“呢嘎”形式。不論是單用還是連用都表現出停頓照應、凸顯焦點信息、緩和話語的語用功能。當“嘎”從動詞、形容詞虛化成語氣詞、語義從表“盯人、攔截、假、搞黃、搞吹、弄糟”的實義到虛化到表“提醒、警告、祈使、不滿、商量、催促、感嘆”的語氣義時與具體語境中聽說者的心理認知因素結合后，使得語氣詞“嘎”凸顯出主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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