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蓉
【摘 要】土布作為苗族民間美術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豐富的設計語言和深厚的文化底蘊,這與其獨特的肌理質感和多樣的色彩表現密不可分,同時也與苗族地區的農耕文化、民族歷史、民俗文化和宗教信仰息息相關。
【關鍵詞】苗族;土布;設計語言;文化底蘊
中圖分類號:J523.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1007-0125(2018)27-0149-02
苗族土布是一種手工織造的純棉制品,是過去苗族人民生活中常用的服飾和家居的主要面料之一,因織造原料、紡織工具、織造工序、織物組織、印染加工等因素的影響,呈現出豐富的視覺和觸覺效果。而又因苗族地區獨特的農耕文化、民族歷史、民俗文化和宗教信仰等多元文化的影響,土布呈現出典雅古樸和簡潔大方的藝術風格,以及濃郁的鄉土氣息和民族特色。
一、豐富的設計語言
(一)獨特的肌理質感。布帛的織造以棉、毛、絲、麻等天然纖維最常見和常用,其本身的纖維屬性和外觀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織物成品的肌理效果,且紡制方法的不同也會形成不同的肌理效果。土布以棉花為織造原料,成熟棉纖維的縱向形態具有明顯的天然卷曲,使得棉纖維具有較好的抱合力,利于紡紗,一般來說纖維長度整齊度較高、短絨較少的紡成的紗條干勻、細、毛羽少、強度高,織成的布匹表面較為光潔,棉結較少[1],因而棉織物的觸感介于絲織物的光滑細膩與麻織物的疏松粗糙之間。此外,土布的織造方式分為人工和機械兩種,二者呈現出不同的肌理質感。苗族家織土布由手工織造而成,通常經驗豐富的人雖能紡出粗細相對均勻的棉線,但仍無法避免粗細不一的現象,致使土布表層呈現疙瘩狀的棉結。雖然人工織造的棉土布質感比機器織布粗糙,卻形成了土布獨特的肌理質感,相對于其他材質的面料而言,觸感柔軟而舒適,外觀含蓄而古樸、不僅散發著濃郁的鄉土氣息和民族特色,而且折射出苗族人民吃苦耐勞和樸厚質直的民族精神。
(二)多樣的色彩表現。苗族家織布作為一種手工織造的棉紡織物,著色度與持久度較佳,在色彩的選取上受苗族地區的民俗風情、審美情趣和心理需求等因素的影響,色彩表現不僅豐富多樣,而且體現著某種獨特的內涵。苗族土布以藍色、紅色、白色、黑色較為常見,各類顏色的沿用都極具象征意味:藍色,代表著原始的鄉愁和堅定的信念,是苗族民族文化和歷史的延續。紅色,蘊涵著審美裝飾、流血死亡和婚嫁喜慶等文化意義。黑色,在苗族黑色代表著高貴和神圣,象征著莊重和沉穩。白色,在苗族是像白云和乳汁一樣圣潔的顏色,不僅象征著吉祥和真理,而且體現著苗族人民期盼吉祥多福的民族心理和追求光明的強烈愿望。此外,苗族土布還常采用紫色、黃色、寶藍等純度較高的紗線進行搭配織造,顏色明麗而極富裝飾性和民俗性,折射著苗族人民對于生命的理解,以及追求幸福生活的淳樸需求。
二、深厚的文化底蘊
(一)再現農耕文化。早在五千多年前,生活在長江中下游和黃河下游一帶的苗族先民,就已進入了農耕文明的時代,為了戰勝自然災害、滿足溫飽和維持生計,他們竭盡全力勞作換得種族的生存和社會的發展,使得苗族的土布織造形成了樸實無華、含蓄古樸等風格特色。苗族的農耕農俗文化,是農耕群體在長期的物質生產和社會生活中所創造、享有和傳承下來的,其表欲范圍十分豐厚和廣泛,它涉及精神信仰、農耕儀式、農神崇拜、農耕安危占卜、農事灌溉的生產方式等[2]。譬如,在苗族地區苗族婦女以種棉、紡紗和織布為主要職責,從側面可以反映出棉花為苗族地區普遍種植的農作物之一,并且棉花的種植水平相對較為成熟。可見,苗族主體的農俗意識對家織布的影響頗為深厚久遠,并演化為各類物象展現于家織布的制作過程和衍生產品中。
(二)承載民族歷史。苗族家織布的歷史淵源和發展也是苗族各地區社會發展歷程的縮影。從最初的葛布到麻布,又到絲絹,再發展至棉土布,這一過程印證了苗族歷經四次大遷徙,從原始時期的動蕩不安走向現代的穩定發展。苗族家織布的傳統織造工藝講述著古老文明歷史進程的同時,也反映著苗族地區的政治社會和生產力水平發展的歷程:原始社會,苗族逐步開始運用原生態植物材料織造布帛;秦漢以后,生產力的發展提高了苧麻織品的產量,也推動了木皮織績和草實染色技術的進一步發展;魏晉南北朝時期,苗族原社會逐步解體發展成為地緣關系的農村公社,紡織業的迅速發展使得手工家織布開始展示獨特的民族特色;唐宋時期,苗族地區政治社會環境相對較為穩定,為苗族家織布的創新和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客觀環境;元明清時期,新經濟關系和生產制度的確立,使得苗族手工布的織造規模和技藝有了實足的發展;1949年后,苗族地區開始實行區域自治,保留了苗族傳統的家織布織造技藝,豐富了土布衍生產品的類型。因此,苗族土布織造是苗族歷史發展的重要物象載體,其不僅反映出苗族歷史的發展和軌跡,還反映著苗族生產力、工藝水平和審美意識等多方面的提高發展。
(三)表現民俗文化。苗族以特有的婚育習俗、喪葬習俗、宗教儀式、節日慶典等著稱于世,而苗族家織布制成的服飾是始終貫穿于這些民俗活動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在苗族傳統的民俗節日中,苗族人民必著盛裝出席,而他們服飾基本是在自家手工織成的土布上加以刺繡、蠟染、挫花等工藝制作而成,色彩明麗、大方,富有民族風情和特色。苗族女子至婚嫁年齡時,會將土布繡成有愛情圖紋的花帶或荷包贈予心愛的男子,苗族女子結婚時的繡花鞋襪、枕頭被匹等嫁妝,則在苗族女子少女時期便開始精心準備和置辦,因為在苗族的民俗文化中,男性常以織布、刺繡等女工來衡量女子的賢惠,故苗族女子常以自織自繡的服裝、飾品和家居品來展示才能,有著濃厚的求偶意味,同時也展現著苗族女性在社交生活中所遵循的基本民俗禮儀。可見,苗族的家織布作為一種工藝美術和民俗文化現象,已融入苗族人民的日常生活中,并隨著時代的發展沉淀了苗族特殊的歷史、社會、文化和風俗等多方面的內容,世代相傳著,與時俱進著。
(四)折射宗教信仰。民間信仰是民眾中自發產生并始終保持著自然形態的神靈崇拜,是一種原始形態的宗教,它發端于原始社會,但并不因為形態的變化、人為宗教的興起而消亡[3]。苗族先民在生產力水平和征服自然能力極度低下的原始時期,形成了“萬物有靈”、“神靈崇拜”、“自然崇拜”、“圖騰崇拜”等信仰,在歷經幾千年的社會變遷和種族交融,最終形成了多元化和特色化的苗族宗教信仰。從苗族傳統的家織布和服飾中,不難窺探到苗族的宗教信仰和祭祀活動所遺留下的痕跡。苗族土布雖然多采用平紋、斜紋、緞紋等簡單的織物組織形式,但是勤勞聰慧的苗人會在此基礎上加以印染、刺繡等方式的處理,無論從用色偏好還是從紋樣設計上來看,都折射著苗族最原始最傳統的崇拜觀念。譬如,苗族婦女喜愛在土布上繡以各類造型的蝴蝶圖紋,一方面源于苗族人民認為蝴蝶是萬物之母,在《苗族古歌》中有“蝴蝶媽媽”一說;另一方面則源于蝴蝶在苗族具有圖騰崇拜和生殖崇拜的雙重含義,多與“抓髻娃娃”等形象結合,寓意著子孫延續和多子多孫的期盼。所以,苗族的家織布折射著苗族人民的宗教信仰觀念,也體現著苗族人民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三、結語
苗族的土布藝術在經緯線的交織中演繹著苗族歷史發展的進程,是苗族民間工藝美術的精髓部分,它不僅承載著苗族過去的藝術,表現著豐富的設計語言,更是屬于現代社會的文化瑰寶,為現代藝術設計提供了多元化的素材。因此,將苗族的土布織造藝術加以傳承和發展,并將其進行創新衍生成更多種類的現代特色文化產品,一方面滿足現代人精神和文化的雙重需求,另一方面可促進苗族地區經濟與旅游業的發展。
參考文獻:
[1]王曉蕾.土布的形式語言及在現代服裝設計中的應用研究[D].浙江理工大學,2014.3.
[2]向農.苗族剪紙藝術與民族習俗的關系[J].民間文學論壇,1996(04).
[3]向柏松.土家族民間信仰與文化[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