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夢月
“愛情就像—條鯊魚,它必須不停地向前游,否則就會死掉。”
杜淳、韓悅、何婧、陳思琪,四人一同墜入夢境,散落至無名之地,這個空間浪漫而獨特,適合發生些瘋狂的事。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故事從這里開始,杜淳邂逅了并肩坐在長椅上的韓悅、何婧,盡管三人都給出了“不會”的答案,她們和他卻彼此著迷,有時候愛情就是不思議。
杜淳與韓悅在秋日的樹林漫步,女孩謹小慎微,因為害怕說錯話,她選擇沉默,不適宜的分寸感讓杜淳不去問為什么,當默契和理解還沒建立時,這份愛情就因為失去溝通而毀滅了。
鬼馬又疏離的何婧拿著相機,對著杜淳按下快門,她打破他的獨處狀態,卻不愿敞開心扉把他迎入自己的世界,直到她因長期焦慮而惴惴不安的心被一句安慰擊中,她才伸開雙臂擁抱了他。
何婧只在有思琪的場合才會坦露內心,奇妙的情愫在三人中蔓延。盡管思琪和杜淳視彼此為靈魂伴侶,可愛情往往被不起眼的瑣事打敗。看著他們因為小事而面目猙獰,何婧對于這樣的場景突然厭煩,她決絕離開。杜淳試過去了解她,卻始終無法靠近,愛情死于疏離。
故事最后,各自孤獨。誰殺死了他們的愛情?
(注:本故事純屬虛構,部分對白來自采訪。)



剛走完一場秀,精疲力竭的韓悅倒頭就睡,睡夢中她遇到了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女人是何婧,她和何婧是同在一家公司的好友,現實中,她們的話都很少,夢里面,她們在一個秋日的公園里,聊起了愛情。
坐在長椅上對著遠處的天空,韓悅問同伴,
“你有過一見鐘情嗎?”
“沒有,我是一個相對理性的人。”何婧說。
“我也沒有。”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人嗓音。
一個寬闊的男人身影走到她們面前,男人是杜淳。從事模特久了,韓悅的生活圈特別窄,見過的大多是一些無趣的同齡男生,眼前這個臉上有著故事感的成熟男人,讓她有點莫名地緊張。
她忍不住打量,正撞上他直白的目光。她的心快速跳了一下,很快偏過頭去,一言不發。韓悅似乎對這個男人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歡,但一見鐘情實在是一件俗不可耐的東西,她想。
“坐嗎?”何婧率先打破沉默。
“恐怕……長椅有些短。”不等杜淳說完,何婧便留下她一人,拿起相機走進了樹林。
杜淳主動邀請韓悅一起去散步。公園里冷冽的空氣從太陽穴侵入大腦,她又恢復了冷靜。兩人一前一后走得很慢,韓悅攥緊插在口袋里的雙手,把眼神投向地面的落葉,聊什么呢?她想。他會不會覺得發現我是個無聊的人?一次次欲言又止,韓悅依舊雙唇緊閉。
杜淳主動聊起了自己,她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在工作的大多時間,她也不太會跟面試官和設計師聊天加社交賬號,現在與陌生人交談的尷尬氣氛從現實中蔓延到了夢中,依舊如此。
做模特五六年了,她厭倦了無時無刻地在鏡頭前表現自己,生活中的韓悅,像栗子殼一樣包裹著自己,別人找她聊天,她鮮少露出表情,沒幾句就陷入冷場。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了,他們走到了公園的盡頭,相互告別。
夢醒了過來,韓悅又做回了那個對愛情遲疑、冷靜的局外人,就像是伍迪艾倫的電影,她疑惑愛情是有答案的嗎?她從未開始過一段感情,但看過那么多美好的愛情電影,她都覺得太虛偽了,那樣的橋段根本不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每當韓悅遇到愛情的時候,本能反應是先逃避,她—直都是活在舒適圈的乖乖女,拔出安全區實在是太冒險了。
將來,韓悅許會像她的媽媽一樣,與一個老師結婚生子,過著安穩的日子。這樣,她的小宇宙依然在預設設的軌道上,分毫不差地運轉著。

何婧捧著相機,在秋色漸濃的公園里游蕩。她喜歡拍照,因為熱愛一切可以觸動到情緒的景致,同時鏡頭又讓她與一切草木和生物爆出著疏離的距離。她正在鏡頭里搜尋,發現了倚在樹上孤身一人的杜淳,決定按下決門。
杜淳也發現了她,沒有任何寒暄,默契地加入了她的游園之旅。
“為什么不留長發?”杜淳問。
短發已經成為何婧的個性。但留短發是個意外,她原本的長發被自己折騰壞了,干脆一剃了之。頭發剛長了一點之后,就簽進了現在的公司,老板說短發好,身邊的人也說短發好,她就扎實地留了兩年短發。
她嘆了口氣,“其實我還想留長。”
“我覺得你留長發會好看,你內心還是個小女生吧。”這是第一次有人這么認為短發之下的她內心還住著一個小女生,所有人對她的第一印象都是清冷中性。
“你有考慮過進演藝圈嗎”杜淳突然問道。
“沒有,不適合。不是我能夠承受的東西。”
“還沒有嘗試,就覺得自己不能承受?”
“我還是想簡單一點吧,演戲太復雜了。”對何婧而言,做模特也只是她相對可以應付的工作,每一次的時裝周都像是一個試練場,被選擇的每一天都是焦慮不安的。
曾經,她受邀參加試裝,設計師當著所有模特的面,告訴她你可以走了。除了被替換的焦慮,何婧更多時候感覺到的是這個名利場缺少最基本的尊重。
“做模特,還能堅持多久?”
“不知道,每一次都會覺得是最后一次吧。”自我懷疑是常態,每天她都想要放棄,卻又還在堅持。
她認為在模特這行,天分只占到0%,因為身高長相都沒有那么重要了,運氣和努力各自要占到一半的比重。何婧在愛情上的態度,也很悲觀,天分幾乎為零。在夢里她遇到了杜淳和思琪,這是不是屬于她50%的運氣呢?
她很羨慕外向活潑的女人,思琪就像一個光源,吸引著她努力地靠近。她覺得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很舒服,有—種恰到好處的和諧。甚至有一瞬,她覺得自己努力一下也是個正向的人,無限逼近表面的正向。
但終究是個擰巴的人。何婧永遠會在人群之外,劃出一個自我的空間,那種邊緣感,讓她無法真正融入親密的感情之中。
她的內心從未達到過理想中的圓滿和豐盈,甚至于你問她,如何消解內心的自我矛盾?她說,不應對了,沒法改變。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何婧從沉睡中醒來。

何婧和思琪,一個散發著難以捉摸的清冷氣質,一個有著熾陽般的直率明朗,形成了一個有趣的互文。這也是為什么杜淳喜歡和她們在一起的感覺,他們三個人可以躺在有些涼意的草坪上,熱烈地探討演過的戲、走過的秀和看過的電影。
她與何婧在很多地方的想法都很合拍,盡管她看上去更明媚。她們都是那種非黑即白的人,許多人進入模特行業之后,會選擇跟著名利場的規則高速運轉,但她們更喜歡按自己的方式生存,因為太靠近那個規則的中心反而容易失去自我。
自從踏入這個圈子,思琪的心態變化很大,尤其是這幾年有一個飛躍式的提升,以前面對失落和打擊她精神負擔會很大,現在在無負擔的“光腳”狀態下,難過了就休息,休息好了,還是在不斷往前進步。
思琪覺得她是可以憑直覺找到真愛的,第一眼看到杜淳的時候,思琪便相信了一見鐘情。不光是外表,杜淳身上的善良、成熟和才華都一擊即中般地吸引著她。
當杜淳問她,“對這一行的熱愛還能持續多久?”,思琪答道:“現在很享受自己在舞臺上的狀態,如果一定要加個期限的話,我只能說盡我所能。”
愛清也是如此,思琪不知道一段熱戀有多長的期限,她盡所能地不斷往前,在這個過程中去求證真愛。愛情最美好的狀態是互相尊重,互相理解,互相進步。如果沒辦法共同進步,那愛情和死了的鯊魚有什么分別?
杜淳說,“我訂了三張機票,今晚出發,一起去旅行吧。”
思琪感到很突然,“這么急我怎么做攻略?”
“攻略并不是旅行必備啊!”她看到杜淳有些激動。
思琪認為杜淳沒有尊重她的意見,杜淳覺得她有點小題大做。各懷心思的男女吵了起來。她看到何婧獨自離開的身影。等到這場史詩般的拉鋸戰結束后,她和杜淳也不歡而散。
激烈的爭吵后,夢醒了,她起身拿起手機,給自己買了一張去巴塞羅那的票,她想巴塞羅那完美的海岸和天氣,以及高迪的建筑會治愈她此刻的疲憊。
在思琪心里,真正的愛情是很少數的,所有人都以為能憑直覺去找到真愛,但是后來才發現那并不是真愛。
很快,收斂起雙子座感性又糾結的那一面,她又變回了冷酷的一面,拿得起放得下,對工作和愛情統統適用。


霓虹初上,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如果假期多幾天的話,杜淳或許會約上三五好友去海邊放空。可最近他很忙,錄節目、進劇組,一天假期已經相當難得,不如享受獨處時光吧。杜淳倒了杯酒,靠在沙發上,隨意選了一部電影,在輕快的歐洲小調中,他睡意漸沉……
藍天白云,陽光萬里。
微風輕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青草味,杜淳環顧四周,只有樹木、草地、鵝卵石鋪成的小路,還有偶爾跳出來的蟋蟀,一切美好得不真實。既來之則安之,杜淳沒有想太多,恰到好處的日光讓他有些許的慵懶。
今年上半年,杜淳拍了電視劇《無主之城》,接著又為《我就是演員》《幻樂之城》的表演投入大量心力,為了保證精力充沛和體魄健康,他每天堅持健身,過慣了高壓和自律的生活,這樣放空自己、輕松悠閑地散步讓他感到舒服。
漫步在小路上,他隱約聽見有人在討論著什么問題,聲音來自不遠處長椅上的兩個女孩。
“你有過一見鐘情嗎?”“沒有,我是一個相對理性的人。”
關于愛的議題吸引了杜淳,他情不自禁地加入了談話,“我也沒有過。”
“坐嗎?”短發女孩是何婧,她冷冷開口,凜冽的氣質讓杜淳聯想到了冬天。
“恐怕……長椅有些短。”不等杜淳說完,何婧就拿起相機走進了樹林。
留下來的女孩是韓悅,她的氣質像春天,溫和、安靜。
“想去那邊走走嗎?我剛才看見了—.只小鹿。”杜淳打破沉默。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樹葉窸窣掉落,韓悅一言不發。為了緩解緊張的氣氛,杜淳主動聊起自己。
“我最近常看河正宇演的電影,他的戲很不錯。”
“我看過《羅曼蒂克消亡史》,你演的殺手很好。”
“我比較喜歡演一些反面角色,大概演員都喜歡演這種類型的,很過癮。壞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他的人性缺點暴露得很多,反而會更真實。我今年還演了一個叫羅燃的角色,他身上那股狠勁兒也很吸引我。”
“你會怕年紀變大嗎?”
“不會,男演員年紀越大戲路越寬,年輕人演職業戲到最后都變成了談戀愛,年紀大了之后,你演警察就是演一個真正的警察,而不是告訴觀眾警察是怎么談戀愛的,這對演員來說是質的區別。”杜淳一聊起演戲,話就特別多。
話題到了韓悅戛然而止,杜淳不明白冷場是因為自己的無趣,還是這個女孩本來如此,這讓他有了些壓力。
沉默,漫長的沉默。愛情會在沉默中發芽生長,也會在沉默中走向枯萎。
杜淳倚在樹上,觀察著螞蟻的行動路線。
“你為什么不會一見鐘情?”問話以相機快門的“咔嚓”收尾。
杜淳對何婧的突然出現并不意外,“我是很含蓄的人。”他認真回答,本質上他是一個容易害羞的人,只是有些時刻懷得不克服它,主動邁出一步。
“如果你遇見了喜歡的人呢?”
“沒事的話就多約著見見面。一個人只有對你感興趣,才會想和你見第二面,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杜淳和人聊天的時候很真誠,他能付出信任,敞開心扉,毫無顧忌地談論著自己。而何婧恰好相反,她不肯輕易把自己的心事坦露給別人。
“你有考慮過進演藝圈嗎?”杜淳發問。
“沒有,你融入角色應該很痛苦。”
“不會,演戲需要體驗,但我不認為需要融入角色,我會去創造角色,純粹地研究角色,好好了解他的內心世界,所謂旁觀者清,用審視的眼光去看他。”
短暫的沉默后,何婧開口,“你不會焦慮嗎?”
“人需要一個慢下來的過程,這個過程不是瓶頸,而是平靜期,你安靜下來會對未來看得更清楚,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挖掘潛能,填充自己也不錯,焦慮會逐漸消解。”他隱約感覺到她的苦惱,于是用自己沉寂兩年的人生經驗來解釋。
話音剛落,杜淳迎來她毫無征兆的擁抱,他想穿過濃霧看清這個冷冽神秘的女孩的心思,可她的疏離讓他生畏。






也許同是模特的思琪能突破何婧的心防,她們談論著走的秀、看的書,分外合拍。
思琪也是能讓他放松下來的人,可以安靜散步,也可以嬉戲打鬧。當杜淳說“完美的愛情是愛人之間簡簡單單,相濡以沫,不需要轟轟烈烈”時,他看到思琪在點頭。
杜淳是雙子座,但他并不浪漫,到現在為止還沒給誰制造過驚喜。這次他想試試,“我訂了三張機票,今晚出發,一起去旅行吧。”他以為她們會很開心。
“這么急我怎么做攻略?”
“攻略并不是旅行必備啊!”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他想問何婧的意見,卻只看見她離開的背影。
“和愛人在一起,日常生活上合拍比靈魂合拍更重要,畢竟要一起生活幾十年。歸根結底我是個務實的人。”杜淳看向別處。愛情很容易敗給生活瑣事,爭吵讓他筋疲力盡,溫柔也將消耗殆盡,他感覺思琪離他越來越遠。
再次環顧四周,他發現這里空無一人,整個世界靜得可怕,連蟋蟀叫聲都沒有了,甚至連長椅也消失不見了。
杜淳從夢中驚醒,思緒還留在剛才的夢中,輕快俏皮的歐洲小調在雨夜中再次響起,電影已經到了尾聲,他看到了這部電影的片名:《Vicky Cristina Barcelo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