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虹影與杜拉斯的成長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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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長沙 410081)
成長發端于自我認識的開始,在相對穩定、自由的成長環境中,個人的身份是明確而牢固的。然而,當生存環境發生突然的改變,或者人物從出生伊始原本就處于動蕩、破碎的場景之時,個人對生活便產生了強烈的懷疑與不確定感,作家對于這種經驗的描述“正是通過敘事來建立主人公在經歷‘時間’之后終于形成了自足的精神結構——即‘主體’(生成)過程的話語設置。”[1]虹影在接受訪談時曾說:“中國的女作家都受杜拉斯的影響”[2],由此可見,杜拉斯在虹影的創作過程中必然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通過考察兩位作家的人生經歷可以發現,在不同生活環境中成長起來的虹影與杜拉斯卻擁有相似的“邊緣人”的寫作身份,共同面臨著身份缺失這一人生尷尬,尋求自我身份的重建與回歸也就成為她們在創作中不約而同的需求。
童年是人生中一個至關重要的發展階段,這一時期不僅是個體認識世界的開端,更重要的意義在于,其內在心理的發展在這個階段已經定下了穩固的基調,直接規范著此后的人生發展方向及可能達到的成就。對于作家而言更是如此,童年經歷往往成為寫作的重要來源,這個時期中的“痛苦體驗對藝術家的影響是深刻的、內在的,它造就了藝術家的心理結構和意向結構,藝術家一生的體驗都要經過這個結構的過濾和折光,因此即使不是直接表現,也常常會作為一種基調滲透在作品中。”[3]從這個角度而言,童年經歷可稱探尋虹影與杜拉斯身份焦慮之緣由的首要通道。
在杜拉斯的成長軌跡中,印度支那的歲月給她帶來了難以言說的傷感體驗。身為異鄉土地上的法國人,杜拉斯本能地選擇避開被殖民者的世界,她主動地將自己放逐進了無邊的孤獨處境之上。與此同時,家庭經濟和社會地位的低微又讓她被動地脫離了本國人的生活圈,“我一直在邊緣,你們知道的”[4]。面對失落了自身權利的生存狀況,杜拉斯除了接受沒有其它選擇,由雙重身份帶來的痛苦與恐懼令她無法忘卻。
在其書寫“情人”形象的一系列自傳性作品(《抵擋太平洋的堤壩》《情人》《來自中國北方的情人》)中,這種文化身份上的失落感得到了充分的表達。作為前往法屬印度支那開辟新天地的殖民者,母親享有天然的身份優越感,不屑于和當地的安南人來往,當地方土地管理局的官員因為大壩的修建一再刁難母親時,她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盡管家庭的經濟條件窘迫,可母親始終保持了法國人的生活習慣,堅持“要拿出錢去拍家庭照”,且從不拍攝當地的風景。然而,在面對中國情人時,他在經濟上的富有使得母親的意識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者’形象經過主體的自動篩選,將不符合自我意識的形象過濾掉”[5],此時,母親在文化身份上的自信似乎又瞬間崩塌了。“我”的家人首次接受中國男人的邀請去赴宴的情節是頗有意味的。所有人在飯桌上表現得狼吞虎咽,并試圖利用“丑陋”的中國男人對女兒的愛情來換取物質上的回報。“‘邊際人’生活在兩個不同且常相沖突的文化中,兩個文化皆爭取他的忠誠,故常發生文化的認同問題。邊際人格在文化轉變與文化沖突的場合必然出現。”[6]正是這種相互沖突的生活景象,使法國少女“我”表現出了深深的迷惘,她一方面總是拿到法文考試的第一名,另一方面卻又“厭惡法國,無從解脫遠離童年故土而產生的鄉愁”。
與杜拉斯類似,虹影的童年也包含著痛苦的體驗,但與杜拉斯受困于被撕裂的文化身份不同,在長江岸邊出生的虹影是伴隨著家庭身份的難解之謎開始了自己的人生,“我六歲時,連狗都嫌,黃皮寡臉,頭發稀得打不起一個辮子。頭腦遲鈍得連過路收破爛的老頭都驚奇。”[7]這樣的記載仿佛讓讀者將虹影的傷痛歸因于年幼時糟糕的外貌及個人氣質,但它卻只是道出了其身份之謎的一個側影。“看到別的母女那么親熱和歡悅,我很想母親能親我一下或緊緊地擁抱我。可是母親連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父親幾乎從不稱贊我,他也從不對我多說一句話。”[8]父母對虹影表現出的這種異乎尋常的態度實質上來源于其“私生女”的隱秘身份,在家庭中合法身份的缺失使得她與父母間的關系若即若離,情感的缺憾是虹影一生中痛苦的根由。
作為虹影小說中最具標志性的意象“饑餓”,它所代表的與其說是一種現實世界里由于食物匱乏而引起的生理饑餓,不如理解為困難年代中主人公在精神世界上不能得到滿足而引起的情感“饑餓”。《饑餓的女兒》中六六對于生日的敏感完全源自“私生女”這一身份在自己成長路上造成的傷痛經歷,在母親的內心中,“我”的生命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原本就是一個不該發生的錯誤,因此,從小母親就對“我”表現出莫名的嚴厲,以至于《好兒女花》中的“我”會長久地認為母親提前離開這個世界是由于她根本不想讓“我”給她送終。與之相對,父親對我的心態是矛盾的,他總是默默地待在一旁,“我”與他之間始終沒有表現出正常家庭中父女的親密。“你根本就是不屬于這個家里的人”,大姐的表態鮮明地代表了哥姐和“我”之間的隔閡,“我”的存在令他們從小便感受到了別人異樣的目光。“在人類生存的社會叢林中,沒有同一感也就沒有生存感。”[9]整個家庭的態度讓“我”覺得自己是和他們相對的多余的存在。由于得不到家庭成員在身份上的認可,“我”的情感渴望得不到真正的滿足,因此,“我”迫不及待地走向了外面的世界,走向了長久的漂泊旅程。
杜拉斯在文化身份的焦慮體驗中被“家”與命運拋棄,虹影則在情感的失落感受中被親人所拋棄,兩種生存境況其實具有同樣的本質,即個人自我身份認同的愿望在某種程度上的喪失從而造成人物被迫出走。漂泊一方面指示出了個體無家可歸的生存宿命,但在另一方面,它恰恰也反映出個體為尋求精神的滿足而甘愿踏上流浪之途的勇敢選擇。作為自由生命的內在需要,漂泊事實上被賦予了強烈的象征色彩,既然暫時不能獲得永久的解脫,那么漂泊本身至少會給生命帶來片刻的寧靜,人物的焦慮情緒也將從中得到相應的緩解。在杜拉斯看來,“人們缺少一個上帝。人們在青年時期,一旦發現那是一個虛空,又對之毫無辦法,因為那本來就是子虛烏有。”[10]與習慣于從宗教中尋找精神寄托的西方作家不同,杜拉斯并不回避自己對于世界的絕望,她始終認為在面對生活的苦難之時,除卻自身之外人們找不到可以憑借的力量。她正是抓住了人在極度的苦悶情緒壓抑之下這種瀕臨崩潰的心理狀態,對其所表現出的漂泊意識進行了戲劇化的展現,盡管人物從不明確地發出內心聲音,但他們對于自由的渴望卻是顯而易見。
杜拉斯喜歡描寫處于瘋癲情境下的人物形象,勞兒、副領事、克萊爾、斯特雷泰爾等人組成了一個龐大的人物譜系,主人公在現實環境的遭遇使他們成為群體中的“多余人”,瘋癲似乎成為一種病理狀態的表現。然而,盡管外在世界并未發生任何的變化,但人物在瘋癲后的內在心理世界卻變得更加地平靜與安寧,也就是說,人物在瘋癲狀態的保護之下實現了和外在世界的隔離,這就意味著痛苦的根源被暫時切斷了,瘋癲成為漂泊狀態的一種特殊表現形式。瘋狂的副領事每夜朝著花園外的麻風病人開槍,甚至打算將槍口對向自己,可事實上他的這種非正常狀態的表現同故事中女乞丐的形象是同構的,被母親拋棄的乞丐寄希望于用瘋癲來舒緩內心的苦痛,因此人物身上的瘋癲表現更像是有意為之的,心靈的安寧在瘋癲的表象背后得到實現。
虹影的筆下也有著眾多處于漂泊狀態的人物,無論是《女子有行》中具有極強女性意識的“康乃馨俱樂部”的成員,還是《阿難》中的“我”與阿難,他們都成為這個復雜世界中漂泊無依的小人物。如果說杜拉斯作品里人物的漂泊是朝向自我內部心理世界的,那么虹影則讓人物走向外部的世界開始了長久的流浪。對于他們而言,流浪并不著眼于切斷與外部世界的聯系,而是試圖從中釋放出生命被壓抑已久的欲望。這些人物始終處于極快的活動節奏之中,行走本身似乎成為了生命的唯一表現形態。《女子有行》帶有極強的幻想色彩,人物拒絕被利用與同化,切割男性生殖器的游戲與加入社團之間的暴力對抗都不具有任何真實的含義,主人公只是在這中間感受到一種簡單與粗暴的快感。至于《阿難》中的“我”在故事的開始之時也不過是將找尋阿難的任務當作釋放心情的一種途徑而已,借助新的異國環境來逃避瀕臨破碎的婚姻生活。
由此可見,在漂泊的整個過程之中,杜拉斯和虹影的作品表現出目的性上的明顯區別。在杜拉斯的文本里,主人公處在極度的苦悶和空虛中,找不到可以相互溝通的情感對象,例如在《廣場》這篇作品里,男人和女傭之間的交談就只是一種簡單的自說自話,最終他們仍然要回到令其煩悶的日常生活之中。正是由于長期的受困于這種個人化的世界,人物對于自由的渴望就表現得愈發強烈,以至于在找不到更好的排遣方式時就以瘋癲作為保護自己的武器,主人公迫切地希望擺脫開現實環境的羈絆,從而贏得屬于自我的心理自由。而虹影在與外部世界未能達成和解前,向新的環境逃逸成為她無意識的需求,就如同少年時期“記不清從幾歲開始,我發誓要離開家,不斷地想逃離那兒,一次又一次,甚至做夢也是如此。”[8]這種逃離并沒有明確的指向,逃離本身成為了最終的目的,因此小說里的主人公似乎也顯得極其盲目,完全只是被某些外在的力量推動著向前行進。然而欲望作為人性的固有組成部分,是對于自身本能的一種釋放形式,它在某些情況下是人類行為得以維系的重要條件,事實上,“成長的首要條件是個體心靈的自覺,只有在自由的條件下,成長才成為可能”[11],從這個角度而言,盡管虹影小說中的人物在“出門”伊始還未能具備鮮明的目標指向,但這種要朝向外部世界開始漂泊旅程的欲望本身仍是具有積極意義的,它成為人物逐步加深自我認知、形成獨立意識的起點,其本身同樣是人物實現成長的一種有效方式。
在經歷了成長過程的苦痛與漂泊旅途的迷惘之后,對于人生的救贖就成為首要的問題,當面對生活的束縛之時,打破過去的枷鎖是走出苦痛深淵的唯一途徑,個人在這個過程中也才可能獲得實質意義上的寧靜,此時必須得到解決的便是對之前生命中苦難之原由的重新認識,這是人物走向新生的必由通道。
杜拉斯在這一問題面前選擇了遺忘與擱置。她的目光更多地是朝向未來的生活,至于過往的傷痛多是在一種寧靜的敘事風格中得到了消解。《無恥之徒》里的女孩莫德面對一再傷害自己的哥哥雅克抱有深深的仇恨,她始終看不起家人身上表現出的懦夫與小市民特征,但是最終她盡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她的痛苦完全煙消云散”。其實,杜拉斯的某些作品中人物之間還是表現出了相互和解的信號,如《抵擋太平洋的堤壩》里的蘇珊和母親。蘇珊在生命中所感受到的傷痛與母親有著直接的聯系,但在母親彌留之際,她在母親的床榻前嘗試理解與原諒母親,生存的困境使得母親的種種行為在特定條件下具有了合理性。
虹影在《饑餓的女兒》與《好兒女花》中再次演繹了母女之間從相互傷害過渡到相互理解的情感發展模式。“我”在此前從家庭中感到的更多是委屈與傷害。但隨著自我的成長,“我”產生了和蘇珊一樣的感受,當自己即將出門遠行及后來母親病危之時這種感受尤為強烈,家人之間的天然血脈聯系讓原諒變得理所當然。然而,在面對自身所犯下的罪責之時,主人公卻沒能實現對自我的寬恕,如其筆下的阿難在世俗欲望的支配之下迷失了自身,他所選擇的則是對自我“俄狄浦斯”式的放逐。
具體到最終的成長方式的選擇上,杜拉斯與虹影則由于東西方文化的差異而存在明顯的區別。杜拉斯明確地說道,“我是一個不會再回到故鄉去的人了。……人一經長大,那一切就成為身外之物,不必讓種種記憶永遠和自己同在,就讓它留在它所形成的地方吧。我本來就誕生在無所有之地。”[10]因此,她筆下的人物在故事的結尾都堅定地選擇離開,以一種獨立面對未來生活的強大姿態開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女孩莫德勇敢地和愛人走到了一起,蘇珊也在充滿期待的憧憬之中奔向了外面的世界。主人公用“在路上”的姿態定義自己的人生,他們離開家庭的遠行充滿了象征意味,人物并不執著于那些具體的結果,盡管前路充滿了未知,但主人公已在這個過程中找尋到了自己生命的價值之所在,實現了自我主體意識的生成。
與此相對應的是,“虹影小說中常常表現出比較濃郁的宗教情懷,把社會批判、道德救贖與人類自身的反省與懺悔融為一體,來結構自己的故事。”[12]這樣一種傾向在小說《阿難》中表現得特別明顯。尋求宗教的慰藉是她為人物安排的成長方式之一種。曾經那個迷戀“重金屬”音樂、全身充滿藝術氣質和男性魅力的阿難被外在世界的物欲擊倒后,他背負著自我贖罪的強烈精神負擔離開故土,“解脫貪婪仇恨的辦法,似乎是回向流浪的純凈。”[13]于是,阿難沿著玄奘取經的道路開始了對自我的放逐,并最終承擔起自身的責任,主動選擇在恒河中了卻自己的生命以洗滌罪孽。
虹影為人物安排的另一種成長方式則是向家庭的回歸,其筆下絕大多數人物實際上都是沿著這條道路獲得了解脫。《好兒女花》的整個敘事過程都是圍繞著為母親奔喪期間“我”為解開身世之謎做出的種種努力而展開,主人公從不同人物那里了解到有關家庭過往歲月的各種描述,并最終將它們組合到一起,父母在艱難歲月中為生存而做出的所有犧牲重現在“我”的面前,當“我”最終生下自己的孩子時,“我”發現她的臉和母親有著驚人地相似,這一情節的安排正清楚地標志著“我”在多年的漂泊后終于和家庭實現了和解。
正如著名思想家梁漱溟所言,“西方化是以意欲向前要求為其根本精神的”[14]。在杜拉斯的身上,這種特征得到了充分地展現,即便主人公對即將走入的世界尚一無所知,但完成了個體獨立的他們仍對生活充滿了希望,這種希望正是根源自西方文化中敢于向世界挑戰、對生命負責的堅定戰斗精神,縱使有再多的不舍,家庭也只是作為成長起點的文化符號存留于個人的內心深處。與之相對應的是,“中國文化是以意欲自為調和、持中為其根本精神的。”[14]在這樣的文化觀念之下成長起來的虹影,始終嘗試調節自身和家庭之間的緊張關系,這種期望深深地扎根于她自己的生命意識中,尤其是當旅居海外的她長久地感覺到一種無根的漂泊感之時,由生活體驗帶來的切膚之痛在她的文本世界中便很自然地轉化為對家庭的渴望與眷戀。對她來說,選擇對抗完全是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精神的回歸也許從她離家出走之時便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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