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口大鐘，菲律賓向美國要了上百年

曹奐

近日，美國軍方正式向菲律賓歸還1901年美軍在巴朗伊加大屠殺后掠走的三口教堂鐘。上世紀90年代，菲律賓曾多次要求美國歸還，但始終未能如愿。

巴朗伊加鎮是菲律賓薩馬島上一個小鎮，1863年該鎮教堂出資鑄造了第一口鐘，此后教堂又相繼鑄造了兩口大鐘。這三口鐘作為當地標志懸掛在教堂。1899年2月，美軍發動入侵菲律賓的戰爭，到1901年3月，菲最后首都帕拉南淪陷，總統埃米利奧·阿奎納多被俘。盡管正面抗戰失敗了，但菲游擊隊仍在四處襲擾美軍。1901年夏季，負責薩馬島清剿行動的美軍準將羅伯特·休斯實施奪取食物和破壞財產的政策，試圖以此徹底剿滅菲游擊隊。8月11日，美軍第9步兵團進駐薩馬島南海岸第三大城鎮巴朗伊加，美軍封鎖港口，阻止補給物資流向內陸的菲游擊隊。不久，美國對小鎮實施“肅清”行動。美軍圍捕鎮里的男性居民，大約80人被抓后關進帳篷。美軍還沒收了民眾的儲藏米。此舉激怒了小鎮居民，人們決定發起一場反抗美國侵略軍的起義。

9月28日清晨，監督城鎮廣場勞工勞動的警察局局長突然搶走一名美軍哨兵的步槍，這成了起義的一個信號，勞工們見狀沖向正在吃早餐的士兵。起義爆發后，教堂的鐘聲響起，這時，被美軍關押在帳篷里的男子逃脫。在這場起義中，美軍有48人被擊斃，小鎮居民繳獲大約100支步槍和2.5萬發子彈。

巴朗伊加鎮起義的消息傳到馬尼拉后，美國駐菲律賓軍事當局命令雅各布·史密斯準將率部前往薩馬島平息暴亂。史密斯給部隊下達了“不留俘虜”的命令，他的這道屠殺令稱“我不想要俘虜，我希望你們殺戮和焚燒，你們燒殺越多，我就越高興……薩馬島必須變成荒無人煙之地?！倍?，他居然說10歲以上的人都可以就地處決。史密斯的部隊登陸薩馬島后，摧毀房屋、射殺當地人、搶劫牲畜。美軍占領巴朗伊加鎮后，燒毀整個城鎮，他們搶走教堂三口鐘作為“戰利品”。據說，美軍掠走這三口鐘主要是由于菲律賓人曾敲響其中一口鐘宣告起義，此外搶走鐘可以防止菲律賓人利用鐘銅造大炮和刺刀。菲律賓歷史學家認為大約有5萬人遇難。美軍在菲律賓的大屠殺被外界知曉后，美國戰爭部長伊萊休·魯特只是解除史密斯準將的職務了事，但史密斯卻被美國國內譽為戰爭英雄。

1902年6月，美軍第9步兵團將一口鐘帶回美國。1928年它被轉移至華盛頓州劉易斯堡，后來保存在韓國紅云基地的美軍第2步兵師博物館。1904年，另兩口大鐘由美軍第11步兵團帶回美國，幾經輾轉，它們成了美國空軍國家博物館收藏的文物。

從20世紀50年代末期起，菲律賓政府、天主教會和巴朗伊加鎮居民一直在要求美國歸還這三口鐘。1957年11月，菲律賓馬尼拉雅典耀大學歷史系的奧拉西奧·德拉科斯塔寫信給美國空軍第13航空隊司令部歷史學家奇普·沃茲，指出這些鐘屬于方濟各會，應該歸還給菲律賓。第二年，菲律賓吉胡爾岸市一批方濟各會人士也致信沃茲，要求美方先把兩口大鐘還給菲律賓。但美國軍方不愿放棄“戰利品”。20世紀90年代中期，菲政府多次要求美國先歸還一到兩口鐘，但美國政府仍堅持這些鐘是美國財產。1998年，總統阿基諾三世提議鑄造兩口新鐘，然后菲美兩國各保留一個原鐘一個新鐘，菲駐美大使勞爾·拉貝兩次前往兩口大鐘所在州斡旋，但均未能成功。2005年，美國懷俄明州老兵委員會同意歸還大鐘“戰利品”，但州長戴夫·弗羅伊登塔爾卻跳出來反對歸還。

2017年7月24日，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在第二次國情咨文中公開要求美國歸還掠走的三口鐘。在東盟峰會期間，美國國防部長吉姆·馬蒂斯向杜特爾特承諾歸還全部三口鐘。2018年12月11日，美國終于把三口鐘還給菲律賓，4天后，它們在經過117年漂泊之后回到了巴朗伊加鎮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