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婦追兇17年，5名行兇者全被判刑

王 煜

李桂英17年追兇過程中，多次到河南周口市中級人民法院了解案情進展。如今，5名兇手終于全部落入法網。圖為李桂英在周口中級人民法院門前的留影。

丈夫被害20年后，河南項城農婦李桂英“追兇17年”一案畫上了句號。

20年前的1998年農歷正月初三，農村婦女李桂英的丈夫齊元德，在一場斗毆中被同村5個村民持械傷害致死，行兇者于事發當天全部潛逃，銷聲匿跡。在河南項城警方未能控制嫌犯的情況下，李桂英將5個孩子寄養在親戚家，獨自踏上追兇之路，前后17年，她的足跡遍布全國10多個省市。在發現涉案人員線索后，李桂英通過現場核實，再將信息提供給警方用于破案。直到2015年12月，隨著最后2名嫌犯被警方控制，李桂英的追兇之路終于有了結果。

2017年11月28日，河南周口市中級法院以故意傷害罪，判處5名行兇者中最后落網的齊好記無期徒刑、齊擴軍有期徒刑15年。此后，齊好記、齊擴軍均不服，提出上訴。

2018年8月13日，李桂英收到了河南省高院的終審裁定書，該院維持了周口市中院重審對該案最后兩名被告齊好記、齊擴軍作出的判決。

五人聯手行兇

1998年1月3 0日，農歷大年初三，河南省項城市南頓鎮齊坡村還沉浸在春節的歡樂氣氛中，不遠處稀稀拉拉傳來鞭炮聲。這天傍晚，齊坡村婦女主任李桂英從親戚家離開，走到家門口時，看見有幾名鄰居正在閑聊，于是便加入其中。

變故突然而至。正好路過的村民齊學山看到李桂英后，突然掂起一塊磚頭砸來。隨后，齊學山的哥哥齊金山、弟弟齊保山與齊好記、齊擴軍一道，從幾個方向朝李桂英包圍過來。

幾人或是提著匕首，或是手持殺豬刀，將李桂英圍住。聽到吵鬧聲后，李桂英的丈夫、民辦教師齊元德見狀，拿著一把鐮刀來救妻子。

打斗隨之開始，結果充滿血腥。周口市中級法院事后認定，在廝打過程中，“齊金山持刀朝李桂英肚子上捅刺，后又朝齊元德上身左側捅刺。在齊元德被齊金山扎傷后，齊好記持木棍打擊齊元德肩背部，并致齊元德倒地，齊擴軍持短劍扎中李桂英右腿。”

警方稱，這場斗毆的結果是李桂英輕傷（偏重），齊元德因搶救無效于當日死亡。

案發后，5名兇手全部逃離現場，并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此后，因為沒有線索，項城警方對5人的追捕進展緩慢。

獨自追兇17年

李桂英治療出院后，將5個孩子寄養在親戚家，走上一條獨自追兇之路。通過與齊坡村在外務工的村民聯系，李桂英編織起一張覆蓋全國各地的信息網，對5名兇徒的行蹤進行監控。

1998年3月和9月，在李桂英提供的兇手線索幫助下，5人中的齊學山、齊保山被警方控制。2000年，項城市法院以故意傷害罪，判處齊保山、齊學山有期徒刑15年。

此后17年間，李桂英先后遠走新疆、云南、山東、廣西、北京等10個省市。李桂英說：“我像瘋了一樣，別人只要告訴我線索，我根本不想靠譜不靠譜，馬上就動身去了。”

為方便追兇，李桂英買來法學專業書籍，自學偵查技巧和法律知識。通過各種途徑，在發現行兇者藏身線索并實地調查后，李桂英會將有價值的信息提供給警方。

2011年3月，警方根據李桂英提供的信息，在新疆控制潛逃13年的齊金山。

2013年，周口市中級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齊金山死刑，后經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裁定，周口市中級人民法院再審，2015年7月，判處齊金山死刑，緩期二年執行，限制減刑。

2015年年底，最后兩名行兇者齊擴軍和齊好記也相繼被控制。至此，涉案5人全部歸案。

檢方事后認定，齊好記曾在2011年時回老家辦理二代身份證。李桂英在獲知相關情況后，將此事通過短信告知項城警方的多名偵查人員和相關領導，但信息未能引起警方重視。

事后，案件原偵辦警察以及項城市公安局的原任相關領導，均受到黨內嚴重警告、行政記大過、行政記過等處分。另外，項城市紀委還對相關人員的違紀問題立案調查。

李桂英、齊元德夫婦早年和5個孩子的合影。

李桂英向媒體講述自己17年追兇的辛酸經歷。（視頻截圖）

最后兩名落網者上訴，終審裁定維持原判

周口市中級法院一審認定，5人因為懷疑齊元德、李桂英夫婦舉報“超生”等問題，對兩人懷恨在心，并曾多次預謀與齊元德夫婦“拼了”。1998年1月3 0日晚7時左右，齊學山與李桂英在同村村民齊元振家門前發生爭吵，“挑起事端”，隨后“齊擴軍攜帶短劍、齊好記攜帶木棍、齊金山攜帶刀、齊保山攜帶鐵鍬”等到現場參與毆打。

2016年9月4日，周口市中級法院作出一審刑事附帶民事判決，認定齊好記犯故意殺人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齊擴軍故意殺人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15年，剝奪政治權利3年。兩人共同承擔附帶民事賠償，總額共計7 4 14 0元。

一審宣判后，李桂英作為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對判決提出異議。此外，齊好記、齊擴軍兩人也不服一審判決，提出上訴。

李桂英提出，一審判決對于齊好記、齊擴軍兩人量刑過輕。此外，李桂英對于兩人承擔的附帶民事賠償責任也存在異議。

齊好記及其辯護人在上訴中表示，現有證據無法證明齊好記參與預謀，因此，不應認定齊好記是共同犯罪中的主犯；齊擴軍則提出，自己是后期加入毆斗中，不屬于共同犯罪。兩人都請求法院予以輕判。

2017年1月22日，河南省高院經審理后作出刑事附帶民事裁定，以“事實不清”為由發回重審。當年11月28日，周口市中院另行組成合議庭，對案件重審，將兩人所涉罪名修改為“故意傷害罪”，并維持一審的量刑結果。

此后，李桂英、齊好記、齊擴軍等人均不服，再一次提出上訴。其中，李桂英指出，兩人所涉罪名應維持為“故意殺人罪”。

2018年 8月 13日，李桂英收到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下達的終審裁定書，終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一審原判。

關于齊好記、齊擴軍兩人在參與斗毆前是否經過預謀，河南省高院認定，根據齊學山被捕后供述，其在案發前曾與齊好記、齊擴軍商量過要毆打齊元德夫婦。齊學山同時證實，齊好記、齊擴軍兩人曾與齊元德夫婦存在矛盾。此外，法院認為，齊學山在與齊元德夫婦發生爭吵后，齊好記、齊擴軍兩人迅速趕到現場，并攜帶斗毆工具，均足以證明齊好記、齊擴軍案發前曾有預謀。

李桂英上訴時提出，兩人應以故意殺人罪論處。河南省高院的終審裁定顯示，經查，案發時，在廝打過程中，齊好記持木棍對齊元德實施毆打，致其倒地；齊擴軍持短劍刺傷李桂英腿部。根據齊好記、齊擴軍和同案犯齊學山等人預謀的內容、犯罪事實和在犯罪中的實際作用，兩人的行為屬于共同傷害中的共同犯罪。

河南省高院據此提出，一審判決認定齊好記、齊擴軍的行為構成故意傷害罪，“定罪準確”。此外，齊好記、齊擴軍和同案犯事前預謀，案發時持械積極主動地參與犯罪，“是主犯，應當按照其參與的全部犯罪處罰”。

此外，終審裁定書指出，原審判決中，對于兩人應承擔的民事部分連帶責任，“符合法律規定”，應當予以維持。據此，河南省高院作出維持原判決的終審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