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炫宇
當前,全球宏觀環境復雜多變,中美兩國貿易摩擦不斷升級。我國經濟下行壓力有所加大,不僅體現在外部負面沖擊,同時中國國內宏觀調控政策效率的下降也在制約中國經濟擺脫困境。在追求穩健中性貨幣政策和適度寬松財政政策的基礎上,如何通過稅收制度改革和稅收政策實施等方案應對美國總統特朗普減稅所帶來的負面作用,是當前急需解決的問題。因此,有必要對中美兩國稅收問題進行比較分析,為完善我國賦稅制度改革提出方向指引。
2017年12月,美國總統特朗普正式簽署《減稅與就業法案》,并宣布從2018年1月1日起正式實施該項法案。該項稅法改革引起全球關注,是繼里根稅改、小布什稅改以及奧巴馬稅改之后又一個大規模的稅制改革。本次稅改主要涉及兩大領域,即個人所得稅和企業所得稅,通過削減未來10年聯邦政府的收入(估算規模可能達到1.45萬億美元),降低企業運營成本,提升居民可支配收入,最大限度地提升市場活躍度,從而振興本國經濟發展。
特朗普政府基于供給學派的減稅理念分析減稅的范圍及力度大小,從稅制法案的具體頒布條例上看,主要包含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個人所得稅改革。個人所得稅仍舊保持七檔稅率劃分,在此基礎之上,將其中的五檔稅率相應調低,將最高檔次的稅率由39.6%降至37%,其余兩項稅率保持不變,同時提升了個人所得稅的起征點和提高了兒童稅收優惠額度。第二,企業所得稅改革。將現行的35%的稅率降至21%的稅率水平,其中關于小企業的最高稅率由39.6%降至25%。第三,企業屬地征稅體制。美國企業在海外創造的利潤,依據資本輸出中性原則只需要在利潤產生國進行繳稅即可,無需向美國政府繳稅,避免對海外企業重復計稅繳稅進而加重企業的賦稅壓力。第四,關于美國跨國企業對存留在海外的利潤實施一次性14%低稅率。個人所得稅的調整有效期到2025年,企業所得稅的調整是永久性的。
特朗普總統的新干預主義強調“有選擇性的干預”,通過對以往政府對經濟政策的反思,旨在扭轉美國政府不直接干預市場經濟的傳統理念,將有選擇地把政府干預與市場經濟有效結合。在此次減稅政策涉及的個人所得稅改革方案中,高稅率發生急劇變化,遺產稅征收范圍也縮減,可知在無形之中減輕高收入群體的納稅負擔,進而獲得更多的凈收入,促使美國家庭積累更多的財富。關于企業所得稅的改革,將會為公民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幫助美國居民獲得更多的就業職位。關于企業屬地征稅和海外利潤購回稅收改革,旨在吸引更多企業進入美國實體經濟,促使美國經濟增長。對于政府收支而言,能夠帶來較大規模的收入,通過降低稅率來緩解稅率漏洞進而抵消財政壓力,從而幫助釋放美國政府債務占GDP的比重。
特朗普政府的減稅方案無論對個人所得稅還是企業所得稅而言,均能對國內外經濟產生重要的影響,本文基于兩個視角來分析此次特朗普減稅政策的溢出效應。
首先,從美國自身經濟運營出發探討減稅方案的影響。特朗普總統減稅政策的實施能夠刺激消費和投資的增加。鑒于美國接近于充分就業水平,由此就業水平對稅率的彈性波動甚微,此次減稅對就業與產出水平的正向促進作用將會被已有的就業水平減弱。從供給學派來分析,減稅減輕個體和企業的稅收負擔,能夠激發個人和企業的勞動積極性,營造良好的投資環境,有助于促進更多的美國跨國企業重回美國本土資本市場,改善美國的國際收支逆差,吸引海外企業進入美國進行直接投資,創造更多的就業崗位,促進美國產值的上漲。且這種正向影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放大,長期將提高美國本土企業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力。
從納稅人角度分析。此次稅改將最低檔稅率由10%上升至12%,對貧困居民而言加重了生活負擔,即變相征收貧窮稅。將最高檔稅率降低,對高收入群體而言,為他們提供稅率優惠,只會讓富人和大公司更加富有,忽略了眾多中低收入的居民。而關于遺產稅最低限額減免取消與替代一定程度降低了對富人遺產稅的征收,有助于富人的財富積累。因此,特朗普稅改政策存在加大貧富差距的潛在風險。從美國政策債務視角分析,稅收的減少勢必在一定程度上沖擊政府短期的財政收入,帶來財政赤字風險,政府債務水平將會呈現上升態:即在貨幣市場資金需求持續擴大,導致利率上升,大量資本流進美國導致美元升值,進一步促使貿易條件惡化。此外,政策制定與實施過程往往伴隨著顯著的時滯性,需要通過美國市場的主體轉換才能呈現出減稅的預設效果,時滯風險不可避免。
其次,從外部視角出發探討減稅方案對中國的影響。一是增加了我國減稅的壓力。鑒于美國的減稅政策是一項長期的政策,將會影響我國的稅制改革節奏和減稅力度。倘若我國盲目跟從美國進行減稅改革,很可能會對我國經濟造成巨大的沖擊。二是加速我國資本外流。特朗普減稅政策鼓勵美國海外企業利潤的購回,并且降低企業所得稅,意味著美國有更低的稅率環境,將會促使美國跨國企業撤離中國市場,而這將會對我國外匯儲備、國際收支以及人民幣匯率水平均產生較大的潛在影響。三是影響人民幣匯率國際化進程。美國資本回流必然加劇我國資本的外流。人民幣匯率的穩定性受到質疑,人民幣匯率存在貶值風險,將會造成我國資本市場的緊張,進而影響人民幣作為國際貨幣的功能發揮,影響國際化進度和地位,延緩“一帶一路”全球經濟發展模式的推進。
綜合考慮美國減稅對國內外存在利弊影響,可以看出特朗普政策所推行的減稅政策體現出“美國優先”的原則。在以上風險因素分析中,減稅風險是客觀存在的,而我國政府應該采取相對措施將風險控制在可控范圍之內,防止資本流出對中國造成過度負面影響。
當前我國社會福利制度并不完善,基礎設施薄弱,家庭居民和企業納稅人均會遇到各類問題:對于家庭而言,政府負擔的支出比例相對較低,未能在教育、醫療、保險、住房等領域實現全面托底,生活成本不斷提升,導致生活壓力過大;對于企業而言,面臨要素成本和體制成本不斷增加的狀況。以上加重了社會焦慮感,因此提倡減稅降費激發出生活活力。
近5年來,我國出臺的減稅降費措施在不斷的改進。第一,2012年,以上海交通運輸業和部分現代服務業作為試點,將營業稅改為征收增值稅。該項方案直到2016年3月通過稅法并要求在2016年5月全面推行“營改增”。并在2017年完成環保稅、煙葉稅等立法,營業稅正式退出歷史舞臺。第二,為了進一步實施減稅措施,2017年7月,將增值稅稅率由原來的四檔減至三檔,取消13%這一檔的稅率征收,其余三檔的稅率分別調整為17%、11%和6%。其中將天然氣、農產品等相關增值稅從原來的13%降低2個百分點至11%。第三,2018年4月,國家稅務總局和財政部聯合聲明,將增值稅由17%、11%兩檔分別降至16%和10%,還將對商業企業和工業企業中的小規模納稅人上調其年銷售額的標準,主要是讓更多的主體享受稅收優惠。第四,國務院提出多項減稅舉措,關于擴大小微企業獲得減半征稅的范圍,延長科技型中小企業和高新技術企業的虧損結轉年限等等,天使投資個人和創業投資企業稅收優惠試點政策向全國推廣。第五,在降費措施上,一是適當降低“五險一金”相關降費比例,二是取消新型墻體材料和城市公用事業的專項基金,三是廢除了工業企業結構調整的轉向資本,四是從2017年1月至2020年12月暫免銀保行業監管費用。隨著減稅降費政策的不斷落實,從財政部看到2016年我國完成了5736億元的減稅,在2017年達到1萬億元以上,同期增長一倍,明顯可知減稅降費總量呈現逐年遞增狀態,在經濟運行趨于平緩的階段中,財政投入逐年放緩,政策效應顯著加強。
但是,在推行減稅降費過程中,我國企業、社會福利、家庭居民等矛盾頻出。第一,整體規劃體系尚不完備,并未從整體出發釋放稅改紅利,減稅與減負之間的交織關系較為復雜多變,應當將負擔與稅負問題清晰界定出來,明確作用范圍和作用效果大小。第二,東西部經濟本身具有一定差異,稅制改革無法惠及一些想要結構升級換代的地區。而減稅政策主要集中在大小型企業,給予中型企業的優惠相對較少。第三,稅收減免政策較多,且條件復雜,稅務機關的監管難度加大,增加了稅收風險與成本。此外,納稅人獲取信息不完全,易造成信息不對稱,從此種意義上講,減稅提高了稅收風險系數,其結果偏離了減稅初衷。
我國市場主體的稅賦問題一直是熱點關注問題,關系到企業、個人乃至國家的財富收入水平的分配。現階段,我國經濟正面臨下行壓力,加之美國發動的貿易戰不斷升級、特朗普總統實施減稅政策等一系列沖擊不斷對我國內外均衡產生一定的影響,短期跨境資本流出我國,“脫實向虛”現象極為明顯,不利于我國實體經濟的快速發展,也不利于我國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因此,本文在總結出中美減稅對我國經濟影響下,應進一步推進綜合的稅制改革,適應全球經濟的復雜多變性,切實為我國企業、個人減負,釋放潛在的供給能力和需求能力,為促進經濟發展提出以下幾點對策建議:
構建靈活的稅收制度,做到高效適應多變復雜的經濟環境。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我國作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稅制改革應當更加保持靈動性,要能及時反映出對經濟變化的適應能力。稅制改革更需要向國際化發展的趨勢,建立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現代稅率機制。美國稅率改革向全世界釋放了一個降稅的信號,逼迫許多國家也紛紛加入減稅行列,如英國、法國、印度等其他市場化、全球化程度高的經濟體已經采取減稅行動來留住企業、資金以及人才。面對美國發起的稅率戰和貿易戰,我國企業正面臨更加不確定性的外部風險。我國單位勞動產出與美國的差距較大,而收入的差距更多源于勞動生產率水平。放松財政政策有助于我國制造業在全球范圍內競爭力的提升,是有效治理杠桿問題和助推我國經濟轉型的重要工具。
尊重中國國情,穩步實施減稅政策。在減稅政策方面,應當立足于國內現實。我國國情決定了中央和政府不能出現債務違約,應持續保持政府的公信力。在考慮美國減稅政策對我國的外溢效應,根據政府的融資能力與債務水平,科學地設計減稅空間,通過實施結構性減稅來降低我國中小企業以及中低收入階層的賦稅壓力。加強政府的債務管理,縮小地方政策的債務規模,盡可能避免發生政府債務危機。
構建多元化稅收制度體系,促進經濟均衡發展。現有的稅率制度存在局部性,易造成區域間、企業間的不均衡發展,因此設立合理的減稅政策應避免此類問題。首先,進一步完善稅率體系,從國家發展戰略層面出發制定出優化產業結構調整和經濟發展的相關稅率政策。在經濟下行時期專注對中小民營企業的支持,關注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的政策激勵與稅收優惠,激發此類企業的投資力度,加速產業升級與經濟轉型。其次,對稅率政策的實施切忌“一盤棋”下法,根據各個地區的發展規劃與資源優勢,有針對性地提供產業優惠政策,極大程度上做到因時制宜。最后,始終保持稅制的公平性,不能存在制度上的差異而導致不公平的競爭環境,只有允許市場主體自由選擇才能加大程度激發各個主體的積極性,可提高直接稅比例,強化“綠色稅收”的管理。營造有利于納稅人發展的社會環境。
加強稅制管理體系,用好稅收政策。稅率制度的實施具有一定的風險,稅務機關應能準確意識風險的存在,時刻保持清晰的管理思路,從首次備案到正式實施再到后續管理,各個流程應及時對備案資料進行核實與監管,建立監控系統和完善相關的風險預警機制,定期進行風險識別與調查,發現有風險隱患的主體應及時給出提醒與糾正提示,降低市場主體的納稅風險。
運用科學技術,提高稅收征管能力。我國稅收選擇主要以間接稅、企業納稅人為主體的制度結構。為適應未來稅制改革,充分運用現代科學技術,將互聯網、大數據、區塊鏈技術運用至稅收制度上,加強稅收部門征管能力,為其提供新型科技水平,實現信息共享,加速稅收制度的實施效率,節約監管成本和人力成本。
(作者單位:中國民生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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