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產業學科建設的思考和建議

◎范周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對文化產業的定義是，按照工業標準，生產、再生產、儲存以及分配文化產業和服務的一系列活動。近年來，隨著產業結構調整步伐的加快，文化產業已成為我國經濟轉型的重要推動力。我國許多院校都開設了文化產業管理專業及其相關課程，并在短短幾年時間成為了發展極快和熱門的新興學科，但從整體來看，文化產業的建設的步伐還遠落后于文化產業自身的發展，文化產業師資隊伍建設作為人才培養的關鍵環節還沒有受到足夠重視，文化產業專業學生的實踐能力仍待加強。因此把握專業學科特征，找出目前我國文化產業師資隊伍建設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應的解決策略，讓社會實踐成為文化產業學科建設的抓手，尤為迫切。

學科建設發展歷程

1.概覽

20世紀90年代后期，原國家教委允許一部分學校開設文化產業學科試點，正式拉開了文化產業專業學科建設的大幕。1993年，我國第一個以“文化經濟”為專業方向的四年制本科專業——“文化藝術事業管理”在上海交通大學設立，標志著文化經濟學的理論研究與學科建設進入了我國學術界的視野和高等教育領域。2002年中共十六大以來，文化產業成為我國改革開放的重要領域之一，《國家“十一五”時期文化發展規劃綱要》明確提出“鼓勵有條件的高等學校整合相關學科資源，集中開展文化事業、文化產業重大理論和現實問題研究，為先進文化建設服務。鼓勵文化單位與高等學校合作舉辦高級研修班、培訓班，培養高素質的專業技術人才、經營管理人才。鼓勵和支持文化人才參加學術研究和交流，承擔重大課題和項目。” 2004年3月，教育部下發《關于公布2003年度經教育部備案或批準設置的高等學校本專科專業名單的通知》，正式批準在山東大學、中國傳媒大學（時為北京廣播學院）、中國海洋大學和云南大學四所高校首先開設文化產業管理專業。

歷經近20年，文化產業學科建設經歷了從無到有的轉變。目前，全國有近兩百所學校開設了文化產業學科，七百多所高校開設了相關課程，形成了文化產業教育的基本培養模式。產業實踐快速催生學科向縱深發展，文化產業往往掛靠在人文歷史學院、新聞傳播學院、經濟學院或者藝術學院，由于各個學校的學術背景不同，文化產業掛靠在不同的學院之下自然具有不同的特征，也就導致了全國文化產業的學科建設上各具特色。

2.特征

學科發展史、方法論和學科經典案例是一個完整學科體系不可或缺的三大要素，但客觀來講文化產業學科還不具備這三個方面的基本要件。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文化產業的學科建設只是剛剛起步，學科體系若不經過長時間的沉淀和反復論證，便無法形成自己的學科特點。文化產業包羅萬象、內涵豐富，主要具有四個特征：

（1）文化產業與社會經濟發展緊密相連、高度契合。“十三五”規劃綱要提出“‘十三五’時期我國要實現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基本建成，文化產業成為國民經濟支柱性產業”的目標，這表明推進文化產業發展已經成為國家層面的行為，并進入大眾視野引起了極大關注。將一門學科所涉及的產業直接定性國民經濟支柱性產業，是其他同類型學科難以企及的，因此，文化產業與國民經濟高度契合是其產業建設必須面對的最重要特點。

（2）文化產業需要實現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的雙效統一。這就使得文化產業學科和其他經濟學領域中的產業有所不同，需要更多關注國家文化工程建設和國家文化軟實力建設，包括中華優秀文化“走出去”、中華文化的全球化表達以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建設等。因此黨中央在提出“三個自信”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出文化自信，文化產業作為弘揚文化發展、提升文化自信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其學科建設面對的第二個特點。

（3）文化產業與其他行業正在進行深度融合。融合發展是“十三五”時期乃至今后很長一段時間的重要特點和趨勢，文化和旅游、文化和科技、文化和金融、文化和傳統制造業、文化與創意設計等一系列的融合現象一定程度上模糊了文化產業的邊界，擴大了文化產業的外延。

（4）不論是產業發展還是學科本身，都對人才有寬泛而嚴苛的要求。文化產業人才不僅需要有深厚的理論修養，還需要有豐富的實踐經驗；不僅要借助大量的管理學、新聞傳播學、市場營銷和工商管理等相關學科的輔助，還需要學習各種現代傳播和表達手段。因此，文化產業是一個多學科交叉綜合之后形成的學科，在漫長的學科“嫁接”過程中，文化產業學科所具有的屬性和特征給師資建設工作帶來了巨大的難度。在文化產業教材方面，截至目前，我國已有300多種不同版本的教材，結合不同時代、不同地區發展實際進行編撰，深刻反映了我國文化產業發展現狀及變化軌跡，但從學歷層面進行教材編撰仍然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因此，教材建設工程亟待啟動。

實踐教學的思考

1.體驗教學是文化產業學科建設不可或缺的部分

隨著文化市場主體間的競爭日益激烈，文化產業專業畢業生的實踐能力成為用人單位的首選條件。相較于以傳授書本理論知識為重心的傳統學科而言，文化產業學科具有較強的實踐性，這就要求學生既要“讀好萬卷書”，還要“行好萬里路”；不僅要有靈活迅速的執行力，還要有適應社會的應變力以及對文化產業最新動態的敏銳洞察力。只有親身體驗，從實踐出發，對行業有一個清晰的認知，理論知識才能回到實踐中去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因此，根據文化產業本身的學科特點，建立實踐基地，形成以體驗為主線的教學模式是擺在文化產業學科建設面前的一項重要課題。

20世紀80年代，大衛·庫伯提出了“體驗式學習”理論，即在教學過程中，教師不僅要向學生傳授知識，還應注重學生對知識的體驗，以加深學生對知識的理解。他在《體驗學習：讓體驗成為學習發展的源泉》中提出了自己的經驗學習模式：體驗學習過程是由四個適應性學習階段構成的環形結構，即體驗、反省、思考、實踐[1]。這一理論傳入我國以來，國內一些學者從不同角度展開了研究。目前，工商管理專業正是以此為基礎，構建了以訓練學生的實踐能力為目的的工商管理專業體驗式教學模式，開創了一條嶄新的學科教育之路，文化產業學科建設或許能從中得到不少啟發。

2.建立實踐基地、搭建實踐平臺是加強學科建設的必經之路

（1）與行業組織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行業組織掌握了大量的信息資源，這些資源可以轉變成文化產業專業的教學資源，幫助文化產業學科挖掘和搜集優秀行業案例，進一步提高文化產業的社會影響力。

（2）實踐不能“走馬觀花”，而要“下馬賞花”，讓學生與具體案例的當事人進行深度交流，以彌補單一課堂教學在實踐內容上的不足。

（3）形成案例教學庫。通過身臨其境，深化學生對理論問題的理解，增強其分析與解決問題的能力，在此過程中搜集、提煉形成案例教學庫。充分發揮學生獨立思考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將抽象的理論具體化、生動化，為今后教學打下良好的基礎。此外要將國際優秀案例納入我們的學科建設視野之中。文化產業教學要求案例數量大、范圍廣、種類多，案例提煉整理的復雜程度與工商管理學科專業的案例教學如出一轍，所以更應該借鑒工商管理的案例教學經驗。

師資隊伍建設的思考

1.學科體系和歸屬仍是需要解決的重中之重

早在1993年，上海交通大學就開設了文化藝術管理相關專業。2000年，華中師范大學開設文化管理本科。直到2004年，山東大學設立“文化產業管理”專業，這被很多學者認為是文化產業專業正式設立的標志，但仍屬于“在少數高校試點的目錄外專業”，培養目標是具有寬闊的文化事業和現代產業理念及經營技能的復合型文化產業管理人才，歸屬于管理學，在公共管理學科之下。從學科發展過程可以看出，最早的文化產業人才培養主要針對管理類人才，大多數老師從管理學科轉型而來。

2004年后，教育部修訂及補充的《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設置了多個涉及文化產業或文化產業管理的相關專業，如藝術管理、會展經濟與管理、體育經濟與管理、旅游管理、國際文化貿易、媒體創意、休閑體育、會展藝術與技術以及數字媒體藝術等。文化產業跨學科、跨專業的特征在成立之初就表現出來，很多老師都是從這些傳統領域中調配而來，雖然在原有的學科領域內有雄厚的理論功底和扎實的專業基礎，但轉入文化產業領域后，其很難在短時間內深刻了解文化產業的運作規律，因此，科班出身的專職教師在這個時期極其缺乏。從專業目錄的反復修訂和專職教師的缺乏可以看出，如何判定學科建設方向仍然是文化產業專業發展的最大掣肘，也正是因為沒有形成完整的專業體系和明確的學科歸屬，文化產業專業在不同的高校所掛靠的學科不同，導致了講授老師從不同的專業背景轉型而來的問題到現在依舊懸而未決。

2.當下文化產業師資力量建設的短板

（1）總體上人數較少且來源單一。近年來，許多高校雖然在文化產業管理教學方面涌現出不少高水平的學科帶頭人，但教師數量與學生數量的增長卻不成正比，難以滿足學科發展的需求，師資力量的缺失制約了學科建設的發展。同時，師資隊伍的來源結構比較單一，其實這一問題不只出現在文化產業，也在當前高校中普遍存在，招聘中的唯學歷、唯職稱論將很多優秀的教師拒之門外，沒有多元化的招聘運營機制，使得很多招聘來的教師缺乏行業活動經驗。同時，文化產業普遍存在“創意型”教師總量不足的情況，文化產業師資隊伍的國際化水平也有待提升。

（2）學科設置分散使得培養目標不明確。由于專業隸屬問題一直懸而未決，造成各院校學科歸類不清，多種業態的復雜現狀使得很多學校和老師對于發展目標和思路的把握尚不清晰，缺乏整體設計和長遠規劃。如文化產業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形成統一的教學大綱，教師開設的課程隨意性也較大，板塊、數量和層次都缺乏統一的標準和具體的執行方案，甚至還有一些學校、學院盲目跟風，在自身師資力量還不完善、教學實力欠缺的情況下開設一系列課程。

（3）有融合趨勢但仍需加強。從內容來看，文化產業涵蓋了影視、動漫、演藝和出版等多個門類；從產業運作角度來看，包含了策劃、營銷和管理，同時隨著時代發展，IP開發、文化科技、文化金融和文化旅游等行業的融合趨勢出現，這就要求文化產業教師不僅專業知識要多元廣泛，還要與其他學科相互交叉、跨界。就目前來說，文化產業融合發展已經引起了學界的高度重視，但師資隊伍適應這種新變化和新趨勢的能力還有待提升。

3.文化產業專業師資應該具備的素質

文化產業的學科建設需要一個個作為拓荒者的老師們辛勤勞動和具有前赴后繼的開拓精神。沒有前人的成功經驗可以復制，只能在實踐中反復檢驗、更正，所以我們更需要一批具有高度學術擔當和使命的優秀教師出現。

（1）文化產業是一個與社會實踐緊密結合的專業，只有教育工作者擁有豐富的社會實踐經驗，才能在具體的教學中做到理論與實踐相結合。

（2）要緊密結合行業需求，既要在傳統領域深耕，又要與新的學科進行交叉融合。

（3）有底線思維和高度的學術擔當。文化產業教師是文藝創作者和文化產品生產者的引路人和培養人，作為一名文化產業教師，首先應該對文化有深刻認知，有強烈的文化自信。其次要有“底線思維”，為將來的文化產業從業者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念。同時，在面對新舊業態融合交互的現象、技術和前沿知識時，文化產業教師應該積極主動地學習，用開放包容的心態和創新精神去對待；還要擁有豐富的國際學術交流經驗，了解世界文化產業前沿和發展動態，以國際視野來進行教學工作。

■ 子揮彩筆 趙來清/攝

當然，文化產業人才培養中不僅需要實力雄厚的師資隊伍，還需要將教師隊伍建設與社會實踐導師相結合，加大力度實行“雙導師”制，實現理論講授與業界實踐的結合，促進案例分享與實際操作的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