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國“東北人”想逗樂中國觀眾

本報記者趙覺珵

位于鼓樓附近的小經廠胡同和北京其他胡同一樣，周五的晚飯時間過后就變得安靜下來，但其中一座小四合院卻剛開始熱鬧起來。在這里，喜劇演員艾杰西（如圖右）和4位中國演員在舞臺上用夸張的肢體語言進行著即興喜劇的表演。從兩年前開始，每周五周六晚上8時，這家隱藏在胡同中的喜劇俱樂部——中美喜劇中心都會上演脫口秀與即興喜劇。從2012年來到北京，俱樂部創辦人艾杰西作為最特別的參與者之一，推動了脫口秀這種源自美國的喜劇表演在中國的發展。

幽默的核心是共鳴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艾杰西每天早上都會騎著他的黑色摩托車來到中美喜劇中心，帶著兩個芝麻燒餅作為早餐，再沏上一壺茶，過得像個北京本地人。出生在美國波士頓的艾杰西自稱是美國“東北人”，已在北京居住6年的他，說出的兒話音比不少中國人還地道。他從小就喜歡脫口秀與即興表演，在高中時出于對語言學習的興趣，選擇學習“全世界使用人數最多的語言”——漢語。

2012年9月，艾杰西來到中國，開始研究中國的喜劇文化，并拜相聲表演藝術家丁廣泉為師學習相聲。在中美的學習生活經歷讓艾杰西發現中國人和美國人之間沒有人們想象得那般不同，尤其是在幽默上。“我們通常相信我們的幽默和別人的不一樣，它源自我們的身份”，但實際的觀察讓艾杰西發現，幽默其實是相同的，美國觀眾覺得好笑的“梗”，中國觀眾也能理解，“不同文化的幽默99%是一樣的，差距只有1%，但這1%就可以毀掉一個段子。”

這1%考驗的是演員如何根據自身特點、表演場合以及觀眾的喜好構建出共鳴。2013年，中國發射月球車“玉兔”，艾杰西曾為此編過一個“如何區分中國月球車和美國月球車”的段子：“當它們倒車時，美國的月球車會發出‘嗶嗶的聲音，而中國的月球車則會發出‘倒車請注意‘倒車請注意。”這是一個讓中國觀眾會心一笑的段子，但如果用久了，艾杰西認為觀眾們會疑惑為什么一個外國人總關注月球車。于是，這個段子的背景就被改成了“艾杰西告訴美國朋友如何分別中國車與美國車”，搞笑的內核依然還是“倒車請注意”。

拒絕外國身份限制

剛開始在中國表演的艾杰西是崩潰的，那時外國人“應該講”的段子是如何被“北京西站南廣場東”這樣的地名繞暈。“觀眾們聽到這樣的段子會笑，但我覺得一點都不好笑”，艾杰西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或許我從笑話書抄的一個段子也能把觀眾逗笑，但這樣能做多久？”

在艾杰西看來，很多外國喜劇演員在中國的表演是說段繞口令、唱首中文歌，但很少有外國人是靠內容成功的。“我不希望節目邀請我是因為覺得這個外國人中文好，而舞臺上剛好缺個外國人”，艾杰西認為他對自己的要求比媒體更高，“如果我只靠著觀眾的好奇心而不是自身的能力登上一些大平臺，這會限制我的發展空間。因為這將無法帶給觀眾更多歡樂。”

“要做中國最好的喜劇演員”

金發碧眼的外表還是給艾杰西帶來了中國同行沒有的困擾，尤其是在脫口秀這種需要建立演員與觀眾的同理心的表演中。當艾杰西登上舞臺，不認識他的觀眾最先關注到的依然是：一個外國人用中文說脫口秀，真有意思。而同樣的問題，也曾困擾了艾杰西的朋友、美國最出名的華人脫口秀演員黃西。

或許對于外國喜劇演員而言，文化差異是可以大做文章的角度，但在艾杰西看來，這是一種刻板印象，阻礙了他與觀眾的正常交流。拒絕用國籍搞笑也讓他逗笑觀眾的難度成倍增加，甚至每每接受媒體采訪時，艾杰西通常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文化差異是什么”。“文化差異當然存在，但我們也有更多別的身份”，艾杰西不希望護照成為幽默的障礙，他給自己的定下了一個目標。“我希望成為中國最好的喜劇演員之一，而不是最好的外國喜劇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