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品自動保護原則是世界各國普遍遵循的版權法基本原則。但在人工智能技術背景下,作品自動保護原則并不利于創作人對其人工智能創作物進行有效的保護。如果對人工智能創作物另立新法,就必須對作品自動保護原則作適當修訂,由作品自動保護原則與著作權登記一起作為獲得版權保護的條件,從而實現保障創作人權益的目的。
關鍵詞:作品自動保護原則 版權法 人工智能
版權法被稱為“技術之子”,技術前進每一步都可能在版權法體系之內激起千層浪,互聯網的問世就是一個極好的例證。人工智能的蓬勃發展已經成為一個不可辯駁的事實,它使原本尚穩固的版權法制度搖搖欲墜,多數人注意到人工智改變了傳統文學藝術創作的形式、創作主體等,事實上,人工智能已經觸摸到了版權法的根基,比如作品自動保護原則。
一、關于作品自動保護原則
伯爾尼公約擬定的作品自動保護原則是世界各國普遍遵循的版權法基本原則,《伯爾尼公約》(1971巴黎文本)第5條第2款規定,受保護作品的作者享有和行使根據國民待遇而獲得的權利,不需要履行任何手續。根源于大陸法系的“自動保護原則”受到自然權利理論的影響,認為作品權利的誕生如同生命和健康權利一樣,是天賦的自然權利,具有與生俱來的正當性,無需取得國家的許可或履行相關手續即可擁有。在世界范圍內,國民待遇原則和作品自動保護原則成為版權國際保護體系內最重要的兩項原則。
二、人工智能對作品自動保護原則的沖擊
在人工智能問世之前,立法者清楚知道作品自動保護原則并非絕對完美,在作品自動保護原則之下,作者無須履行任何形式手續,自然地獲得版權保護,為作者獲得版權的國際保護提供了極大的便利。這與伯爾尼公約盡可能一致的方式保護作者的權利的初衷是吻合的,但是,該作品自動保護原則的適用卻并沒有達到盡可能有效地保護作者版權的目的,孤兒作品就是一個證明。
人工智能的到來使得一切都在慢慢起變化,現行版權法體系是以人類作為文學藝術創作主體的預設條件的,人工智能卻將人類逐漸推離文學藝術創作的中心,對于人工智能創作物的界定和保護成為新技術時代的新話題。很顯然,人工智能產生大量同質作品,每個機器人的代碼模型不同,訓練的數據量不同,輸入的關鍵詞不同,人工智能創作的成果就不同,但如果是同款機器人,就可能產生相同的人工智能創作成果,一旦這些成果分別掌握在不同的所有人手中,如何確定人工智能創作物的權利人就成為第一要務,創作物產生的時間也是關鍵之一,問題是,人工智能創作物的生成時間要么從本地電腦取,要么從網絡取,兩種途徑都不缺乏技術造假的可能,如何分辨創作物產生的時間先后確實是一個難題。
三、登記對人工智能創作物的保護作用
如果要賦予人工智能創作物以著作權,單純依靠作品的自動保護原則顯然無法對人工智能創作物進行有效的管理,更無助于將來的著作權糾紛解決。人工智能創作物另立新法如果成為可能,作品登記制度大約可以成為替代作品自動保護原則來有效管理人工智能創作物的一個選擇。
第一,作品登記可以將人工智能創作物與人類創作物區分開來。將來的作品登記制度應該屬于“雙軌制”,人類創作與人工智能創作分開登記,登記制度的涇渭分明有助于著作權訴訟當中法院對不同種類的創作物進行分類處理。事實上,人工智能創作物與人類創作物在形式上難以區分已經成為人工智能創作物另立新法的一個障礙之一。如果人工智能創作物另立新法,意味著文學藝術創作物實行“雙軌制
”管理,人工智能創作物實行與人類創作物不一樣的法律規則,那么,無論是法院還是當事人都不免證明涉訴創作物的性質的義務,而著作權登記恰恰可以省去這個證明環節,登記制度為人工智能創作物另立新法清除障礙,使得另立新法成為可能。
第二,如何處置未經著作權登記的人工智能創作物。在當今世界范圍內,著作權登記采取的是自愿原則而不是強制性的,總是存在不愿意或者沒有進行登記的情形,那么,對于那些沒有進行著作權登記的人工智能創作物,其性質如何界定是一個問題。此時,即便當事人能夠舉證證明創作物的性質,涉訴法院還是不免審查的義務,法院依靠何種方法、手段去辨識人工智能創作物將是一個相當大的疑問,這也是筆者質疑人工智能創作物另立新法能否成功的一個因素。
四、人工智能背景下作品自動保護原則的適用
基于人工智能創作物的特殊性,筆者建議對于人工智能創作物實行作品自動保護原則與著作權強制登記相結合的辦法,即承認人工智能創作物在創作完成之際即享有權利,但是行使權利必須以著作權登記為準,理由如下。
一方面,基于作品自動保護原則在著作權法體系中的根基性地位,如果拋開人工智能創作物,單獨對人類創作物實行自動保護原則,則有歧視的嫌疑,文學藝術創作是平等的,不應受到區別對待。因此,人工智能創作物和人類創作物一樣,在作品生成的那一刻,著作權即誕生。[3]
另一方面,在人工智能技術背景下,自愿登記原則并非一貫地行之有效。在人工智能創作物出現之前,作品的屬性是同一的,而且人類創作的作品出現同質的幾率較低,但現在,人工智能創作物和人類創作物在形式上難以區分,而且同質的人工智能創作物大量出現。強制著作權登記使有維護作品意愿的創作人占據著作權訴訟的先機,而那些無意維護作品的創作人就要付出敗訴的代價。
參考文獻:
[1]袁澤清,《略論作品的自動保護原則》,載《貴州社會科學》,2014年4月
[2] 張春艷、任霄,《人工智能創作物的可版權性及權利歸屬》,載《時代法學》,2018年4月
[3]王偉,《人工智能已進入到腦科學在內的生物智能階段》,載《中國電子報》,2018年4月13日
(本文系2017年江蘇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2017SJB1208)、2016年南通大學人文社科類博士科研啟動基金項目(03081033)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
柯林霞(1980—),女,江蘇省南通大學政治學院講師,從事知識產權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