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成詩，唱給你聽

桃勿

大學的漫長暑假里，每次夜跑路過高中母校時，都能看到滿樓的燈火。熟悉的建筑，熟悉的樹木，哪怕是夜晚，也帶著蓬勃生命力的空氣，很容易就讓我想起那些曾經難熬又讓人懷念的日子。

下課時樓道的吵鬧聲，黑板上刺耳的粉筆聲，教室里嘰嘰喳喳的吵鬧聲，老師們恨鐵不成鋼的呵斥聲……我們就在這些形形色色的聲音中，討論著中午即將吃什么，討論著某位老師的新綽號，討論著飯堂阿姨盛飯時總要抖一抖的手……那時候的空氣似乎永遠躁動，那時候的天空似乎永遠很藍，那時候的日子似乎沒有盡頭。

我們總是說，一抬頭看到那雪白壓抑的天花板，堆積成山的試卷，密密麻麻寫滿粉筆字的黑板，就讓人厭倦到快要窒息。我們總說每天千篇一律，機械地重復著相同事情的生活，乏味又無趣。

我們向往著老師口中一天只有兩節課的大學，后來才發現，想要學到東西，我們必須比高中更忙碌。我們向往著其他城市的喧囂或安靜，像是想要逃離既定軌道的衛星，將所有的努力當作最后的掙扎。

總覺得人都是在一瞬間長大的，那種感覺類似于佛家說的頓悟。那一瞬間沒有理由地突然想到了自己需要抓住什么，突然明白了自己應該抓住什么，無論是眼前還是以后，于是就竭盡全力地去追趕，不管時間尚早，抑或天色已晚。

于是我們挑燈夜戰，披星戴月，和深夜里樓道的燈光相伴，以寢室里昏暗的臺燈為友，我們以為自己已經歷經烈火焚燒，千錘百煉，卻在一次次考試后面對成績單不斷地失望沮喪。

我們茫然無措，仿佛看不到前路的旅人，也曾因此在黑夜里偷偷落淚，覺得自己的付出不曾得到回報。我們安慰自己明天會更好，我們鼓勵自己永遠不能放棄。

沒有時間傷春悲秋，也沒有時間黯然神傷。那時的我們是那樣簡單，又那樣勇敢；那么天真，又那么無畏。

那時的我們在操場上肆意奔跑，那時的我們在課間大聲歡笑，那時的我們在作業墻上鄭重地貼上自己的目標，那時的我們莊嚴誓師：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熟悉的鈴聲響起，安靜的教學樓一瞬間嘈雜起來，昏暗的路燈將人影拉長，我站在校門外，一瞬間感覺到我們的時光似乎還近在眼前。

那時我們總以為未來還很遠，過去的還能懷念，直到后來才了然，過去的已經過去，未來的還未到來，我們能做的只有拼盡全力去珍惜現在。

校園里的龍虎榜上還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優秀畢業生名單上還能查到曾經的輝煌，和朋友開玩笑說，我們知識儲備的高峰期是在高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縱觀中國上下五千年，橫看國內外風云變幻，還能知曉世界地形、洋流運轉。

那時的我們都曾在黑夜里踽踽獨行，不知前路，卻也從不曾畏懼將來。那時的我們都曾在黑暗中尋找屬于自己的微光，哪怕希望渺茫，也不會臨陣逃脫。

誰都是這樣，我們也一樣。

此時想起那段獨行于夜空下的光陰，才漸漸能感受到其中滋味，那是時光為我們譜成的詩篇，詩篇的名字叫青春。

我說，我想把青春寫成詩篇唱給你聽，讓你們知道此后的時光也傾城，只是再也尋不到當年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