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中并不算市里的好學校,我本對此毫無意向,然而由于我中考發揮失常,無緣自己心儀的實驗中學,最終不得不回到離家較近的這所學校。
那時,我的心情仿佛臘月天沒有陽光的午后,陰沉沉的,父母的長吁短嘆更是加劇了我心中的負罪感。我寧愿他們責罵我幾句,這樣我也會好受些。但他們不罵我,只是嘆氣,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個漫長的暑假,每一天我都過得相當煎熬,為了減輕內心的焦慮,我向一個親戚家的孩子借來了高中的課本打算自己提前預習。我以前的成績不算拔尖,但也不差,正常發揮是可以考進實驗中學的,因此對于自己的失利我真的很不甘心。可是再不甘心也沒辦法,現在的我只能接受現實,重新開始。
進入九中后,我一直郁郁寡歡,沒心情與新同學結識,只是在心底暗暗地想,我要以“懸梁刺股”般的努力,爭取在高中這三年打個翻身戰,一雪前恥!
從發誓那天起,我每天放學后都不急著回家,而是選擇留在教室里,繼續看書寫作業或是到操場邊上的小樹林里背英語單詞。
二
認識姜瑩那天,和往常一樣,放學后我就抱著英語書去了小樹林,可是到那兒時,看見我常坐的石頭上已經坐了一個女孩。
女孩背對著我,長發披肩,璀璨的霞光仿佛給整個世界抹上了一層溫潤而明媚的光澤,道道霞光穿過稀疏的樹梢,同樣也在女孩身上鑲上了一層耀眼的光環。我愣愣地望著女孩的背影,女孩回頭看到我時也明顯地吃了一驚。
“你好,打擾了,我也是來這兒背單詞的。”我回過神后連忙進行解釋。
女孩嫣然一笑,朝我點點頭,沒說話。
“我叫羅光太,一九班的。”我向她介紹自己。
“我叫姜瑩,姜子牙的姜,晶瑩的瑩,一二班的。”女孩禮貌地回應我。
在九中,喜歡讀書的學生并不多,我猜想,她可能也是因為中考發揮失常才來這里的。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油然而生,我對她產生了莫名的好感。
不知過了多久,姜瑩站起身說:“我要走了。”我也跟著站了起來,準備回家。
只是我的目光突然就呆住了,長裙飄飄的她,走起路時,居然是一瘸一拐的,我驚訝地差點叫出聲。倒是姜瑩見我停下腳步,神色平常地回頭朝我笑了笑就走了,留下失神無措的我。我怎么都沒有想到,這個長相姣好的女生居然是個殘疾人。
三
周一回到學校,課間操時,我在操場遇見姜瑩。我禮貌地打了招呼,她笑了笑算是回應。倒是站在我身旁的同桌在她走后,奇怪地問我:“你認識姜瑩?”
“你也認識她?”我反問。
“她原來就在九中呀,明明成績很好,考上了實驗中學,卻沒去。”同桌說。同桌告訴我,姜瑩是九中的學霸,人也長得很漂亮,就是腿腳不方便,讓大家頗感遺憾。聽著他絮絮叨叨的敘說,我心里有些為姜瑩難過,小兒麻痹癥留下的腿疾,或許將會影響她的一生。
傍晚放學后,我像往常一樣去小樹林背單詞,沒想到,姜瑩居然比我早到。我主動過去搭訕,姜瑩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開朗,我問她答,漸漸地我們兩個人也熟悉起來。
姜瑩是個樂觀的女生,她愛笑,笑的樣子很可愛。她見我總是悶悶不樂,就試著開導我,問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在猶豫了一陣后,我還是決定告訴她。其實我在九中過得很不快樂,我覺得這里的學風不好,大家都在混日子,努力讀書反倒被人嘲笑……那些壓抑在心里的話,我一股腦兒地全倒了出來,雖然還有著對前途的迷茫,但心里卻已經輕松了些。
“學習終究還是自己的事,好的環境當然很棒,但當環境不好時,我們就只能用更多的努力來保證成績,更要學會控制自己的狀態。你原來的成績不錯,目標應該是實驗中學吧?”姜瑩問我。
我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我想去實驗中學卻沒考上,而姜瑩是考上了卻沒有去,兩相對比反倒顯得我格外自大。還好,姜瑩沒有注意到我已經漲紅的臉,她繼續說:“下足了功夫,在九中也可以創造奇跡的。也許努力三年后,九中就可以以你為榮了。”
“我哪有那么厲害?你還差不多,可以讓九中以你為榮。”我謙虛地說。
“我確實有這么想過。我沒有去實驗中學,一方面是因為腿腳不方便,而另一方面我確實是希望九中能夠以我為榮……”姜瑩娓娓道來,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雄心壯志。她是這樣說,也是這樣做的,后來她通過優異的成績,一次次為九中帶來榮耀。
那之后,我們一起背英語單詞,一起探討數學難題,一起聊遙遠的大學校園。我們之間有說不完的話,面對她盈盈的笑臉,我渾身都充滿了干勁兒,再不會輕易向挫折低頭。
自從我倆結成學習互助小組后,我的成績就一直和姜瑩不相上下,穩穩占據了九中的前兩名,這是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事。但我沒有驕傲自得,還是一如既往地努力,希望在最后的高考能有個好結果。我有很多好習慣是和姜瑩認識后養成的,受她的影響,我改變了很多,以前的同學說我變得積極樂觀了。姜瑩也是這樣,她說保持努力的狀態是個好習慣,無論做什么事,下足了功夫總會有收獲。
很多事情并非要刨根問底才行,就像姜瑩說的,未來那么遠,誰知道會發生些什么事呢?我們珍惜彼此間的友情,然后一起朝共同的目標努力,這樣就夠了。
微涼的青春時光里,因為有姜瑩這個強勁的對手相伴,我的青春不寂寞,也從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