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

幾乎是在同一天,有兩條新聞手拉手上了熱搜。
一是某位知名流量明星出了新專輯,短短一天通過粉絲打榜,登上美國iTunes榜單第一,甩了第二名LadyGaga幾百倍。一時間,美國人民震驚了,海外社交網站,罵聲一片。當動輒上億的轉贊評數(shù)成為流量明星影響力的鐵證,有網名尖刻地評論,中國手機微博用戶一共才3億!而且轉發(fā)數(shù)比點贊數(shù)高出100倍,往往不符合網民真實的行為模式。
二是國家廣電總局下發(fā)通知進一步加強廣播電視和網絡視聽文藝節(jié)目管理:堅決遏制追星炒星等不良傾向,電視劇、綜藝節(jié)目全部嘉賓總片酬不得超過節(jié)目總成本的40%,主要嘉賓片酬不得超過嘉賓總片酬的70%。對于普通民眾來說,這是一個靴子終于落地的政策,對于電視臺來說,政策早已執(zhí)行。該政令真正震動市場的,恐怕是明確把網劇、網綜和網絡大電影全部納入政策范圍。
在相當長一段時間,中國民眾被影視行業(yè)洶涌的逐利沖動一次次刷新了認知極限。票房數(shù)據背后是電影證券化的詭異盈利模式,明星天價片酬背后是泡沫甚多的點擊率和收視率數(shù)據,流量明星通過受眾刷榜不僅獲得經濟效益,還可以買出各大獎項,搖身成為人民藝術家。有評論怒斥影視行業(yè)無下限的操作已經引發(fā)“劇場效應”,當電影院中每個人都罔顧規(guī)則站起來,產生的只有劣幣驅逐良幣的后果。
在整個產業(yè)鏈中,最耐人尋味的是受眾的態(tài)度和作用。明星刷流量,在干擾市場公平競爭的性質和效果上,和買賣收視率是一致的,但在司法實踐中,定性和干預就變得相對困難。無他,刷流量的不僅僅是自動化程序,還可能是一個個真粉絲。粉絲們用愛發(fā)電,不惜成本地把偶像推上神壇。上億的轉發(fā)量背后,可能是上萬的個人,和數(shù)以百萬、千萬的真金白銀。這錢,還真心不是明星或經紀公司出的。
在司法實踐上,就出現(xiàn)了兩個層面的問題。如果任何個人或者平臺,通過虛假交易刷榜,理應承擔妨礙市場公平競爭的法律法規(guī)責任。尤其是提供這類服務的平臺,應該受到制裁。而中國粉絲的刷榜行為,往往是個人注冊多個賬號進行點擊和購買,所謂的“中國水軍”,在花錢方面一點都不水。因為背后真實的購買力,這類行為,在國內是被平臺鼓勵的。行政和法律面對此類行為也往往束手無策,很簡單,你能制裁一個人多次看一本電影嗎?你能制裁一個人因為喜愛某個產品而多次購買嗎?寫完這句話,我都快說服自己了:中國粉絲海外刷榜并不是件丟臉的事。我有愛我有錢,我礙著誰了?
認為有錢能夠購買到一切的想法,是對市場經濟本身的誤解。市場不僅僅充斥著逐利的資本,也有對資本和競爭行為的底線管理。在市場失靈和政府失靈的經典理論之間,經典市場理論所強調的公平競爭和自由競爭,一直是法規(guī)管控的核心目標。在社會倫理層面,亞里士多德式的中庸,也是主流的價值形態(tài)。欲壑難平的華爾街在文藝作品中往往是反面形象,頂級富豪動輒裸捐也不是單純的表演,也體現(xiàn)了社會對財富的觀點。
目前《電子商務法》并不介入內容產業(yè),粉絲的行為更多只能通過社會倫理、家庭教育去約束。市場已經明確,不加約束的所謂粉絲經濟,對真實的公平競爭意識,有長期的隱性傷害。于是,政策出手了,首先針對明星高片酬進行了直接限制。從長期來看,這對行業(yè)健康發(fā)展有非常直接的促進作用,但是政策被迫頻頻出手,本身恰說明自由市場模式在內容行業(yè)的弱自律。
從一個普通觀眾的角度,市場因素介入媒體行業(yè),帶來了更加豐富的產品供給,我個人并不反對市場模式。但是目前頻頻曝出的負面新聞,說明我們需要更加自律而有底線的市場。劇場效應會強迫管理員強力介入,管理的模式往往只能槍打出頭鳥,但真正的目的絕非懲罰,而在于讓整個劇場重歸合理秩序。
我們需要市場,一個公平和自律的市場。
二次元電視報告
媒介技術的發(fā)展已經可以構建一個比現(xiàn)實更真實的擬態(tài)環(huán)境,我們即將面對的媒體環(huán)境是一個消滅了二次元和三次元差異的世界,是一個幾乎重構了時間和空間的場域。當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聲稱不再看電視的今天,我們對“電視是什么”產生了諸多新的困惑。那就讓我們嘗試用更多元的眼光看電視,來一次多次元頭腦風暴。來,年輕人,讓我們一起!聊聊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