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人仍癡迷手寫圣誕卡

●何越

圣誕卡1843年發源于英國。過圣誕節人們互贈賀卡是英國傳統習俗，不寫圣誕卡，簡直枉為英國人。據英國皇家郵政統計，2017年平均每個英國人寫18張圣誕卡，全體英國人寫了超過10億張圣誕卡。筆者對此一點不懷疑，因為今年我們一家四口就已經發出和收到圣誕卡120張左右。

手寫圣誕卡成功抵御電子賀卡

在手寫信件已成往事的電子時代，手寫圣誕卡似乎成功抵御了電子賀卡，英國皇家郵政說，80%的人希望收到手寫圣誕卡，而不是電子卡。作為第一代移民，移居英國十幾年我仍未愛上寫圣誕卡，可兩個女兒每年熱切地寫、送、收和擺放圣誕卡，習俗能代代相傳，自有其強大深厚的社會與民間力量。

圣誕卡片傳統起源于1843年，當時英國郵政業剛剛起步，為了激發更多人使用郵政，亨利·科爾爵士發明了商業圣誕卡的概念，他請畫家約翰·霍斯利設計了圣誕賀卡，售價1先令，共發行了2050張。此后隨著火車的普及與印刷技術的提高，互贈圣誕卡在幾十年后終于成為風靡英國的節日習慣。

由于英美的特殊關系，圣誕賀卡的概念在英國沒出現多久就傳到美國。而流傳至歐洲，則要在60年以后的20世紀初期。

慈善業的重要經濟支撐

圣誕卡長盛不衰，最重要的根源在于其對英國慈善業的重要經濟支撐。英國慈善業歷史悠久、龐大、且深入社會每一角落和家庭。據英國官方機構2018年統計數字，英國共有約17萬家登記注冊的慈善組織，雇帶薪員工約88萬人，為英國創收153億英鎊。無論英國王室、明星，還是普通人，許多英國人不是自己開辦慈善業，就是支持自己心儀的慈善組織。比如前首相布萊爾夫人曾告訴我，她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打理自己的慈善組織，此外她還兼職多家慈善組織，以示支持。

為這些慈善組織創收是英國人代代相傳的傳統，方式五花八門，包括開二手慈善商店、跑馬拉松、舉辦募捐活動等。銷售圣誕卡就是慈善組織的重頭商業行為，單是銷售圣誕卡一項每年可以為這些慈善組織帶來5000萬英鎊（約4.3億人民幣）的交易額。而購買自己支持的慈善組織出品的圣誕卡，是許多英國人的習慣。比如今年我家鄰居退休公務員波比送給我們的就是來自慈善組織“查爾斯王子基金”的賀卡。

每年圣誕前夕，我們都會收到不熟悉的慈善組織的來信，信里夾帶著小圣誕禮物，請我們隨意捐贈。慈善圣誕卡的理念還進了學校。我家孩子每年在學校自己設計圣誕卡，如果我們愿意付費，學校會安排批量印刷，所得的部分盈利會捐贈給學校。而像我這樣慈善意識還不強的新移民，則會到超級百貨公司購買圣誕卡。

圣誕卡成為節日裝飾符號

與圣誕樹一起，圣誕卡已經成為節日的裝飾符號，這亦是電子卡無法取代手寫卡片的原因之一。早期圣誕卡片多以傳統圣誕節日元素為主，如圣誕老人、知更鳥、圣誕樹、雪橇、麋鹿、冬日雪景等等，現代卡片則設計多樣化。把各種風格樣式的賀卡集中在一起，的確賞心悅目，所以英國人喜歡在家中擺放收到的卡片。有兩種常用裝飾方式：直接擺放在桌子或是柜子上；或者沿著墻拉一條線，逐一掛上圣誕卡，卡越多，裝飾性越強。

節日收到兒女或是孫輩的圣誕卡，是老人家再高興不過的圣誕禮物。卡片是誰寄來的，單看卡片封面就能判斷出來。因為英國圣誕卡分類復雜，除了普通卡片，還細致到給爸爸、媽媽、父母、兒子、女兒、兒子和媳婦、女兒和女婿、祖父、祖母、祖父母、阿姨、阿姨和叔叔、叔叔、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侄子、侄女等各種親屬關系的卡片。

圣誕卡價格不一，可便宜到幾十便士一張，也可以昂貴到三四英鎊。我的兩個女兒瘋狂喜歡上贈送卡片，連續寫上幾十張也不覺疲倦。她們使用的卡片，就是最廉價的套裝式小卡，同樣的設計，一套10張，也不過1英鎊左右。然后拿到學校去派發，自己當郵遞員，連郵費都省了。

圣誕卡還成了收藏對象。大英博物館里就收藏有瑪麗王后（喬治五世的妻子）的圣誕卡片；倫敦大學學院的斯萊德美術學院收藏了其著名校友的手繪圣誕卡。目前世界上最昂貴的圣誕卡當屬1843年印制的第一張圣誕卡，2001年被一匿名買家以2萬多英鎊買走。

隨著環保問題的日益嚴重，手寫圣誕卡習俗開始受到環保人士的批評。英國慈善組織WoodlandTrust開啟了回收圣誕卡片的活動，這能夠籌集資金，用來種植更多的樹木。過去12年，該組織回收了6億張賀卡，種下了14萬棵樹苗，減少了1.2萬噸填埋垃圾，阻止了1.6萬噸二氧化碳的產生。▲

（作者是英國社會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