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品質量不危及人體健康就可以放行嗎

文|向平 黎夢蝶

基本案情

根據省、市、縣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和質監部門關于加強中小學生校服管理工作的意見要求，2017年秋季新生入學期間，Z縣質監局對該縣內相關學校采購的學生校服進行了執法檢查。經對學生校服抽樣送檢，檢驗結果顯示某校服生產商銷售給縣內7所中小學的學生校服（夏裝）褲子纖維成分及含量不符合國家標準GB／T31888-2015《中小學生校服》的相關要求（標準規定校服直接接觸皮膚部分，其棉纖維含量標稱值應不低于35%。實測結果為100%聚酯纖維）。Z縣質監局按程序及時將《檢驗結果告知書》及《學生校服檢驗報告》直接送達給某校服生產商及相關學校。某校服生產商及相關學校在法定期限內對檢驗結果未提出異議。Z縣質監局根據《纖維制品質量監督管理辦法》，以“某生產商涉嫌生產銷售不合格的中小學生校服冒充合格的中小學生校服”進行了立案。經調查核實，某生產商生產銷售到該縣境內的不合格學生校服（夏裝）褲子共計6165條，涉案貨值金額達172300元。

因學生校服質量關乎學生群體的合法權益，且該案涉及學生范圍廣、涉案貨值大，Z縣質監局對該案高度重視，聯合該縣教育主管部門對某生產商和7所相關學校進行了行政約談，責令某生產商進行整改，必須全部為學生更換合格的褲子。在約談過程中，某生

產商認為自己沒有違法，提出了兩項陳述申辯意見：一是GB／T31888-2015《中小學生校服》是推薦性標準，校服生產企業可以不用強制執行。二是某生產商認為Z縣質監局“以不合格學生校服冒充合格學生校服”的違法行為定性有誤，某生產商聲稱不知道GB／T31888-2015《中小學生校服》的施行，更沒有“冒充”的主觀故意。

答復意見

一、推薦性標準是否可以不用強制執行問題

Z縣質監局認為此案中推薦性標準GB／T31888-2015應強制執行，理由有三：

一是按照新《標準化法》第二十七條的規定：“國家實行團體標準、企業標準自我聲明公開和監督制度。企業應當公開其執行的強制性標準、推薦性標準、團體標準或者企業標準的編號和名稱；……企業應該按照標準組織生產經營活動，其生產的產品、提供的服務應當符合企業公開標準的技術要求”。某生產商沒有向社會公開其執行的強制性標準、推薦性標準、團體標準或者企業標準的編號和名稱，也未向某縣質監局提供。

二是《纖維制品質量監督管理辦法》的上位法是《產品質量法》，依據《產品質量法》第二十六條第二款第三項的規定，產品質量應當符合在產品或者其包裝上注明采用的產品標準，符合以產品說明、實物樣品等方式表明的質量狀況。此條款是指產品內在質量應當符合生產者自身對產品質量作出的保證和承諾，即符合明示擔保的條件。生產者可以運用標識、合同、產品說明、實物樣品、廣告宣傳等各種方式，對產品特征和特性的指標或者質量狀況進行明確的表示和陳述。某生產商銷售到各個學校的學生校服，每個包裝單位沒有按照標準要求附使用說明，耐久性標簽上沒有關于適用標準的表述，同時與相關學校簽訂的合同也沒有對學生校服適用的標準進行約定，以上關于法條的解釋列舉的方式都不能推定某生產商采用的標準。最后Z縣質監局根據某生產商向各學校提供的由某省纖維檢驗機構出具的學生校服出廠檢驗報告（報告中明示檢驗依據的標準為GB／T31888-2015《中小學生校服》），推定某生產商適用的標準為GB／T31888-2015《中小學生校服》。

三是2015年6月26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原工商總局、原質檢總局、國家標準委聯合發布的《教育部工商總局質檢總局國家標準委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小學生校服管理工作的意見》（教基一〔2015〕3號）、2017年1月13日湖北省教育廳、湖北省工商局、湖北省質監局聯合發布的《省教育廳省工商局省質監局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小學學生校服管理工作的意見》（鄂教基一〔2017〕1號）文件規定，學生校服生產企業應嚴格執行國家標準要求組織生產。校服安全與質量應符合GB18401《國家紡織產品基本安全技術規范》、GB31701《嬰幼兒及兒童紡織產品安全技術規范》、GB／T31888-2015《中小學生校服》等國家標準。嚴禁不按標準生產和采購校服的行為。

二、關于違法行為的定性問題

Z縣質監局認為某生產商生產銷售不合格的學生校服的行為違反了《纖維制品質量監督管理辦法》第七條第三項：“禁止生產、銷售以及在經營性服務或者公益活動中使用下列纖維制品：（一）以不合格產品冒充合格產品”的規定。依據《纖維制品質量監督管理辦法》第三十條第一款：“在生產、銷售活動中，……違反本辦法第七條第（二）項、第（三）項規定的，依據《產品質量法》第五十條進行處罰”。根據原國家質檢總局發布的《關于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若干問題的意見》，以不合格產品冒充合格產品是指以質量不合格的產品作為或者充當合格產品。不合格產品則是指產品質量不符合《產品質量法》第二十六條規定的產品。某生產商生產銷售的不符合推薦性標準GB／T31888-2015的學生校服即為不合格產品。同時根據《產品質量法》的解釋，摻雜、摻假，以假充真，以次充好，以不合格產品冒充合格產品，這幾種違法行為，在適用法律時，以作出該行為為主要要件，不以行為動機作為主要因素。即只要具備該行為的主要特征和要件，不論其行為目的和動機是故意的，還是過失的，均應當依法承擔產品責任。在此案中某生產商將不符合推薦性標準GB／T31888-2015的學生校服作為合格的學生校服銷售給學生，符合以不合格產品冒充合格產品構成要件。

某生產商向各學校提供的學生校服出廠檢驗報告中明示檢驗依據的標準為GB／T31888-2015《中小學生校服》。可以推定某生產商應當知道該標準，同時作為校服的生產企業，某生產商應當去學習了解該行業相關標準的更新和廢止。

最終處理

經過現場及書面答疑解釋，某生產商認識到行為的違法性，愿意受罰，繳納罰款，但明確表示沒必要替學生更換合格的學生校服。理由是學生校服的纖維成分及含量，不是嚴重危害學生身體健康的安全性指標，對學生身體沒有危害，不影響穿著。

Z縣質監局堅持責令生產商必須全部為學生更換合格的校服，理由如下：

一是符合《產品質量法》的立法宗旨，維護消費者合法權益。根據GB／T31888-2015 4.2.2 織物纖維成分及含量“校服直接接觸皮膚的部分，其棉纖維含量標稱值應不低于35%”。織物纖維成分及含量的確不是危害學生身體健康的安全性指標，而是為了保證學生校服的舒適度。含棉纖維的布料柔軟舒適、透氣性好。100%聚酯纖維的布料雖然堅牢耐用、抗皺免燙、不粘毛，但是透氣性差、夏天穿著悶熱、舒適性差，制作成本低于棉制品。從維護消費者合法權益的角度，讓生產者承擔產品質量責任，更換不合格的學生校服完全是符合《產品質量法》的立法宗旨的合理要求。

二是符合高質量發展的時代要求，維護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人民美好生活對物質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從滿足基本生活需求到注重生活品質和舒適度是人民生活需求的必然轉變。質量是懸在生產者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只有嚴厲打擊假冒偽劣，才能防止“劣幣驅逐良幣”，才能有效遏制以降低質量為代價的惡性競爭，真正促進產品質量整體提升，助推“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