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身份點亮詩歌創(chuàng)作
——論鄭愁予詩歌創(chuàng)作內(nèi)容的豐富性

扈雅璐

鄭愁予是臺灣著名的現(xiàn)代派詩人，也是當代世界華文詩壇的重要詩人之一。童年時因戰(zhàn)爭輾轉(zhuǎn)祖國各地，之后也輾轉(zhuǎn)于臺灣和海外。豐富的經(jīng)歷使得其詩歌創(chuàng)作內(nèi)容也十分飽滿。他是既帶有淡淡哀愁又充滿俠義精神的“浪子詩人”；他是書寫唯美愛情和禪意人生的“浪漫詩仙”；他也是將古典與現(xiàn)代完美契合的“文化詩人”。他的詩歌不僅限于對自身發(fā)展的關照，而且還充分展現(xiàn)著對社會大眾的人道主義關懷。

一、 “浪子詩人”：愁緒與俠義的完美結(jié)合

生于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鄭愁予，在童年時期和青年時代目睹了國內(nèi)戰(zhàn)火紛飛的混亂，被迫離開故土，從此踏上了顛沛的人生之路。就詩歌內(nèi)容來說，對家鄉(xiāng)的思念以及對于往昔的回憶在他的創(chuàng)作中十分具有代表性；其次，特殊的經(jīng)歷讓他的詩歌不僅具有憂傷、婉轉(zhuǎn)之感，其中還滲透著行走江湖的任俠精神；同時，作者并不局限于對自我的關照，還有對弱勢族群狀況的關切，體現(xiàn)了其具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和人道主義精神。

被冠以“浪子詩人”的鄭愁予，詩歌常常帶有鮮明的漂泊感，這類詩歌常常以離別愁緒、思親情切、回憶往昔等為主要內(nèi)容，展現(xiàn)在異鄉(xiāng)漂泊的浪子的獨特感受。并且，詩歌中所展現(xiàn)的愁緒不僅僅是時間與空間上的分離，精神與文化上的割裂更是讓詩人難以釋懷。

自然，我常走過，而且常常停留

竊聽一些我忘了的童年，而且回憶那些沉默

那藍色天原盡頭，一間小小的茅屋

記得那母親喚我的窗外

那太空的黑與冷以及回聲的清晰與遼闊

——《殞石》

由于出身軍人家庭，作者在童年時期輾轉(zhuǎn)于祖國的大江南北。對他來說，童年的記憶更多的是奔波與遷徙。作者在借別人談到的往事回憶過去的自己時，將曾經(jīng)的顛沛流離隱匿，只留下在以藍天為背景的大地上，簡陋的房子與母親的呼喚。而且在題目的選取上，用的是“殞” 而非“隕”，暗示著曾經(jīng)的家鄉(xiāng)與母親像隕石一樣在生命中殞落，甚至是成為了在竊聽別人的回憶時才能被發(fā)掘出的消逝的記憶。這種記憶帶來的更多的是“黑”與“冷”的生命感受，并且?guī)в锌斩吹幕芈暋｀嵆钣璧倪@類詩歌中常常帶有無力的失落感與孤獨感，并帶有急切的回歸感。這在詩歌《歸航曲》有所體現(xiàn)。

漂泊得很久，我想歸去了

仿佛，我不再屬于這里的一切

我要摘下久懸的桅燈

摘下航程里最后的信號

我要歸去了……

——《歸航曲》

詩中的“浪子”已經(jīng)不僅僅滿足于回憶，而且想要放下桅桿、切斷信號，結(jié)束漂泊不定的生活。作者將自己比作水手，長時間處于空曠無盡的大海深處，無法著陸的恐懼使得他缺乏安全感。在《歸航曲》中，鄭愁予發(fā)出了急切的呼喊：“我要歸去了”。激烈地想要尋找精神的歸屬感，找到可以停靠的港灣。詩人試圖借雪萊失蹤的斯佩西阿海灣和屈原最終的歸屬地汨羅江，表達對落葉歸根的向往。此時，作者不再將思念隱藏在身后，而是想用實際行動成為一個真正的“歸人”。

作為“浪子詩人”的代表，一方面是因四處奔波而喪失歸屬感，另一方面卻是行走江湖的豪俠氣質(zhì)。獨特的經(jīng)歷產(chǎn)生的獨特氣質(zhì)讓詩人的詩歌中多了一種飄逸灑脫之感。

不再流浪了，我不愿做空間的歌者

寧愿是時間的石人

然而，我又是宇宙的游子，

地球不需要我。

這土地我一方來，

將八方離去。

——《偈》

“偈”是一個佛教術語，漢語本義是斗士、勇者。在《偈》中突出體現(xiàn)了作者一種孤獨卻又灑脫的感覺。“不再流浪”和“宇宙的游子”形成悖論，作者用現(xiàn)代派的處理手法將被迫漂泊的無奈之感展現(xiàn)得更加鮮明。在被生存之地所不容的悲傷過后，作者展現(xiàn)出一種灑脫的狹義——“這土地我一方來，將八方離去”。這也是緊扣了主題“偈”——一種不畏將來，不念過去的勇士情懷。

“一方面他（她）不會優(yōu)于室外，因為其內(nèi)心無一刻不再關切人類的狀況——性靈的，文化的，以及災難的——且時時引為創(chuàng)作上的原生力。”在鄭愁予的一些詩作中，會用他自己的方式對大眾生活進行書寫，尤其是對弱勢群體的困難境地進行揭示。也可以說，這是詩人在經(jīng)歷了漂泊之苦后，將自身的情感進行轉(zhuǎn)移，進而呈現(xiàn)出對生命的無可奈何的悲憫。

我說，都市的法律不是你的，

都市的文明也不是你的，

通衢上僅有微弱的陽光

也不是你的呀。

為了怕見更多人眼里的你，

繞行了小巷，

那么，都市的甚么是你的呢？

揣想你在夕陽里撲粉的心情，

揣想著孩童嘲罵你的記憶，

年華，田園，遙遠的一切啊……

那么，還有甚么是你的？

——《娼女》

《娼女》是一首展現(xiàn)娼妓這一特殊人群在社會上的生存現(xiàn)狀的詩歌。總也有人說：“笑貧不笑娼”，但也只是說說罷了。娼妓作為一種從古至今都存在的職業(yè)總是處于不被接納、被歧視的狀況之中。被法律不容、被文明遺棄、被陰暗吞噬，更別談家庭、未來，終其一生也是一無所有，只能拿著廉價的粉、穿著褪色的花裙獨自繞行偏僻的小巷。娼妓是最底層人物的代表之一，詩歌以一種憂郁、悲憫的筆調(diào)展現(xiàn)出作者對底層人民現(xiàn)實生活的憂慮與關懷。除此篇之外，《礦工》《老水手》《旅程》等都是作者在體察底層生活的現(xiàn)實后，發(fā)出的真摯的人道主義關懷。

二、“浪漫詩仙”：愛情與禪意的曼妙人生

鄭愁予不僅僅是一位具有有俠義精神的“浪子詩人”，還是一位“浪漫詩仙”，將愛情與禪趣給生活帶來的曼妙之感給予細膩的呈現(xiàn)。很多時候，他的詩歌氣質(zhì)被歸為“婉約派”。他對于愛情的揣摩細膩、柔軟，與陽剛的游俠感相比，他的愛情詩更顯得陰柔；在書寫禪意人生的詩歌中，將佛家思想與生活感悟相結(jié)合，發(fā)人深省。帶有浪漫情懷的詩歌在情感表達上較為婉轉(zhuǎn)和陰郁，帶著淡淡的哀愁和真摯的情思。

赤道是一痕潤紅的線，你笑時不見。

子午線是一串暗藍的珍珠，

當你思念時即為時間的分割而滴落。

我從海上來，你有海上的珍奇太多了……

迎人的編貝，嗔人的晚云，

和使我不敢輕易近航的珊瑚的礁區(qū)。

——《如霧起時》

《如霧起時》是鄭愁予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愛情詩，詩歌最巧妙的是用細膩的語言呈現(xiàn)出將戀未戀時，濃烈的愛情引起的微妙的情緒。兩段分別以“你”和“我”為主人公，前者道出在真摯的情感中，“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深刻地影響著“我們”之間的狀態(tài)：“你”的歡樂與思念，可以讓愛跨越時間和空間的界限，直達“我”的心底；后者則展現(xiàn)出陷入愛情的“我”在“你”面前的無措，甚至是自卑。“你”擁有的值得珍惜的事物太多，讓“我”有一種望塵莫及，抑或是因怕靠得太近而出現(xiàn)“觸礁”的狀況。“你笑時不見”和“當你思念時即為時間的分割而滴落”使詩歌充滿靈動之感，非常形象地描繪出戀愛中的人所處的情緒波動大、極度敏感的狀態(tài)。

這次我離開你，是風，是雨，是夜晚；

你笑了笑，我擺一擺手

一條寂寞的路便展向兩頭了。

……

這次我離開你，便不再想見你了，

念此際你已靜靜入睡。

留我們未完的一切，留給這世界，

這世界，我仍體切地踏著，

而已是你底夢境了……

——《賦別》

也許愛情最大的悲劇莫過于相遇、相知、相愛卻不能相守。《賦別》中的愛情故事雖然講述的是“我”的主動離開，但陷入深深愁思的也同樣是“我”。看似豁達平靜的別離，其實是作者有意將悲傷隱匿。這首詩帶有鮮明的“現(xiàn)代性”，羅列出眾多意象來呈現(xiàn)愛情在遭遇分道揚鑣時的狀況。此時，已不再是“獨木橋”帶來緣分的一見傾心的初遇，而是陷入了如此境地——想要“風箏”自由翱翔，卻不甘將手中的束縛斬斷；明知不能完整閱讀的書本，卻不得不好奇地開始閱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沙灘，卻已開始嘗試行走。開始前就看不到未來的感情，是否應該牽手？牽手走過一段時，面臨岔路口是否應該豁然放手？這大概是大多數(shù)經(jīng)歷愛情煎熬的人都會去糾結(jié)的難題。最終我灑脫放手，讓“你”選擇想往是路途，留“我”獨自療傷。

“‘無常觀’對我是一種自識后的了悟。終于可以從我的心理歷程中覆按出原生的氣質(zhì)。從筆名、書名時而躍然紙面的語匯和暗喻，我發(fā)現(xiàn)由‘無常觀’衍生的主題，涵蓋了我大多數(shù)篇章。”所謂“無常觀”，即是一個佛教中的觀念，這個觀念認為世間凡是存在的都是無常的，不是永恒存在、永遠不變的。在鄭愁予的詩歌作品中，有許多將禪趣以及“無常感”融合的詩，形成一種帶著淡淡憂傷的浪漫情緒。

我告訴他，昔日的小棧房坑上的銅火盆，

我們并手烤過也對酒歌過——

它就是地球的太陽，一起的熱源；

而為什么挨近時冷，遠離時反暖，我也深深納悶著。

——《鄉(xiāng)音》

《鄉(xiāng)音》中充分展現(xiàn)了作者的 “無常觀”。作者將過去美好的回憶當做是像太陽于地球一樣重要的熱源，本應該不斷追尋、靠近才會覺得溫暖，但事實卻并非常態(tài)——靠近時候覺得冷，遠離之后反而覺得暖。一方面展現(xiàn)了事物發(fā)展的無常；另一方面，最后一句也形成一個悖論，引人深思。作者用這種浪漫的表達，透出一個人類生存的哲思——世間讓人向往、追尋的溫暖美好的事物，只有沒有靠近或者沒有得到的時候才是最美麗的，一旦變得觸手可及，便不再值得追尋。

是誰傳下這詩人的行業(yè)

黃昏里掛起一盞燈

啊，來了——

有命運垂在頸間的駱駝

有寂寞含在眼里的旅客

是誰掛起的這盞燈啊

曠野上，一個朦朧的家

微笑看……

有松火低歌的地方啊

有燒酒羊肉的地方啊

有人交換著流浪的方向……

——《野店》

孤獨遼闊的曠野和游蕩在其中的駱駝，以及來去不定的旅客，組成了一個不斷流動的畫面。此時有松火有低歌，有燒酒有羊肉，但是代表穩(wěn)定、不變的“家”卻是朦朧的。聚會的人們互相交流的是流浪的方向。“流浪”是一種浪漫而無常的行為，它的魅力就在于讓生命充滿無限可能，使之不會常駐不變。這就是佛家所說的“無常”，即任何事物在一定時期內(nèi)都要經(jīng)歷成、住、壞、空的過程，這種不斷發(fā)展和變化的過程是無常而不可控的。作者將流浪放入禪意思想，將浪漫放大，而使悲傷變小。

而這些都不是

禪 與處子談到詞窮處

竟又進入余陽后的微雨

這種衹適可散步七分鐘的雨

少了 不夠潤

多了 不夠漉

所謂禪 微雨行到六分鐘的時候

也許就絲絲……絲絲地悟到了……

——《談禪與微雨——另一種型式》

詩歌中選取了一些與佛有關的食物，如：角螺、罄魚、蒲團、打坐等等，這些帶有佛性的詞語把詩歌裝飾得帶有了禪趣。整首詩歌最終落腳于一個“悟”字，也就是佛家所講的領悟、參悟。《談禪與微雨》中，詩人將禪和微雨放在一起也別有一番浪漫滋味。微雨一般給人以淡然、縹緲之感，詩中選用了微妙的六分鐘與七分鐘的時間，來呈現(xiàn)一種恰到好處的參悟時機。將參禪悟道以一種微妙的量化感進行書寫，這也就是一種禪宗之趣吧。

三、“文化詩人”：古典與現(xiàn)代的相互映襯

鄭愁予曾在訪談中就詩歌的內(nèi)容傳達做出這樣的表述：“從文化的角度來看，優(yōu)秀的詩歌作品，必然是能夠?qū)χ袊幕瘋鹘y(tǒng)的發(fā)展，有一定深度地反映；這個文化從包括傳統(tǒng)到現(xiàn)代，包括過去單一的儒家思想，到后來加入的道家思想，到現(xiàn)在的多元化的社會。”“鄭愁予是中國的中國詩人，用良好的中國文字寫作，形象準確，聲籟華美，而且絕對地現(xiàn)代的。有經(jīng)驗的人一定同意。”他提倡詩歌并不是一個消閑或者感傷懷舊的文學形式，而是要扮演一個在文明和文化發(fā)展的進程中起到推動作用的重要角色。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將古典意象滲透到現(xiàn)代詩歌中的特點就是對他這一的詩歌理念的實踐。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jié)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錯誤》

在鄭愁予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經(jīng)常會選取一些古典意象入詩。因此，他的詩歌帶有非常明顯的“中國風”。這也是將古典意象現(xiàn)代化的一種嘗試。詩人的名篇《錯誤》中，詩中的“江南”“蓮花”“東風”“柳絮”“寂寞的城”“青石的街道”“春帷”“窗扉”“馬蹄”“歸人”“過客”等意象的運用，使得詩歌具有一種溫柔含蓄的婉約之感，營造出一種唯美的意境。“江南”一般帶有溫婉、賢淑的氣質(zhì)，而 “蓮花”作為古典意象代表一種高潔、姣美之感，作者用短短兩句就塑造出一位純美、溫柔的女性形象。第二節(jié)作者選用“柳絮”“寂寞的城”“青石的街道”“春帷”“窗扉”等意象，呈現(xiàn)出一種蕭條、沒落的意境，將氣氛中的悲傷推向新的高度。最后的“歸人”和“過客”道出故事的結(jié)局，同時也是主人公的歸宿。古典意象的運用為詩歌的情感表達增添了一種張力，如：“歸人”與“過客”是一對對立統(tǒng)一的意象，互相依存又互相排斥。“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也使得詩歌具有一種現(xiàn)代化的朦朧感，詩人將古典意象進行了現(xiàn)代化的處理。

戍守的人已歸了，留下

邊地的殘堡

看得出，十九世紀的草原啊

如今，是沙丘一片

……

百年前英雄系馬的地方

百年前壯士磨劍的地方

這兒我黯然地卸下了鞍

歷史的鎖啊沒有鑰匙

我的行囊也沒有劍

要一個鏗鏘的夢吧

趁月色，我傳下悲戚的“將軍令”

自琴弦……

——《殘堡》

《殘堡》選自鄭愁予的詩集《邊塞組曲》，是對古典詩歌中“邊塞詩”的縱向繼承。詩歌整體形成一種悲壯的基調(diào)，用古今對比的方式抒發(fā)內(nèi)心的苦悶。“十九世紀的草原”現(xiàn)在已是“沙丘一片”，“百年前的英雄”、“百年前的壯士”都已是過往，英雄與壯士的壯麗過往令人歆羨，現(xiàn)在卻只有沒有劍的行囊，也只能在夢中實現(xiàn)鏗鏘的理想。作者將古典帶入現(xiàn)代，古代馳騁沙場的英雄氣概與現(xiàn)在身處亂世卻只能空有一腔熱血形成對比，悲戚之感立現(xiàn)。

落過一次的紅葉，小園里秋色是軟軟的

那原生的草履蟲，同其飄蕩著，是日影和藍天

閑下來，我數(shù)著那些清淡的鞭毛

欲撿拾一枚，讓它劃著

劃進你的Album

這是一枚紅葉，一只載霞的小舟

是我的渡，是草履蟲的多槳

是我的最初

——《草履蟲》

鄭愁予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經(jīng)常會選取一些自然意象。《草履蟲》中落下的紅葉、原生的草履蟲、飄蕩的日影和藍天、小舟形成一幅深秋景象。畫面并不蕭條，反而顯得活力無限。這些意象是詩人將古典與現(xiàn)代相結(jié)合的成果，并且使用現(xiàn)代派的詩歌創(chuàng)作方法，將“草履蟲”作為愛情的象征物。草履蟲作為單細胞生物，雖然身處生物界最低等的位置，但其實是原始、單純的象征。作者將像船一樣的草履蟲駛向愛人，同時也是將集結(jié)了紅葉的熱烈和草履蟲的純粹的愛戀傳達給愛人。這樣唯美、溫暖的愛戀讓本是蕭瑟的秋日變得“軟軟的”。

作為“浪子詩人”的鄭愁予，將淡淡的悲傷與俠義精神的道出作為游子的精神選擇；作為“浪漫詩仙”的鄭愁予，幽怨的“閨怨詩”和曼妙的禪意又展現(xiàn)出其柔軟細膩的一面；作為“文化詩人”的鄭愁予，就像沈奇提到的：“他自覺地淘洗、剝離和熔鑄古典詩歌中有生命力的部分……由此生成的‘愁予風’，確已經(jīng)成為現(xiàn)代詩歌延續(xù)古典輝煌的代表形式：現(xiàn)代的胚胎，古典的清釉；既寫出現(xiàn)時代中國人（至少是作為文化放逐者族群的中國人）的現(xiàn)代感，又將這種現(xiàn)代感寫得如此中國化和富有東方意味。”古典意象結(jié)合現(xiàn)代技巧是“愁予風”的一個非常鮮明而且特別的特點，這種風格不僅讓詩歌具有唯美浪漫的氣質(zhì)，更為中國古典文化的縱向傳承貢獻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