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從一顆心走過來（組詩）

張洪波

煮餃子

鍋里。水被燒開

餃子們擁擠著、打斗著

就都混熟了

還煮餃子

多數正內心膨脹

少數有些彷徨

個別已經露餡兒

勒勒車

粗壯氣息噗噗打臉

凸凹車轍流過力氣

而這龐大響動

緩緩顫顫一蹄一點一花

雪原里散落著汗斑

大智若愚

這使我無法遺忘

路，那么漫長

車軸里那吱吱呼求

是在獻給土地嗎？

拿什么贊美你？

下一場大雪

你在其中

一行字

它們緩緩走到紙上

是誰派遣來的？

也許是一種細菌

傳播那些人與事

它們不滿。探著頭

碰撞著。四濺著一些光

它們從一顆心走過來

它們是一次事件

它們說了話又沉默

在人心另一處

它們可能要留下來

河里站著遺棄的橋墩

難道不是一隊圣僧朝覲

水已經寡言。天亦闊闊寧靜

沉潛多年。終于走到近前

難道不是一句真言

大徹。由心往返屢渡

你在高高藍天

你在深深碧水

你在提供著什么

你在寂護著什么

那樣堅韌

向晚，當你別過黃昏

在黑暗中持著吉祥

無邊無際。你世界太大

腳下蓮花繁盛

落 花

摔成八瓣也要落下來

落下來才知道自己是一瓣一瓣

完整不如散開。一瓣一瓣去數吧

看看有多少美麗細節

還有細節里那點瑕疵

落花最后也許不是傲慢

誰知道飄散心緒想著什么？

在變成泥濁前

要名副其實為落花

今夜沒有更多的明天

完全黑。如猛獸吞噬

一大口。連星光都不殘留

喧囂世界靜思

微弱燈火更加微弱

甚至，螢火蟲瀕臨絕跡

昆蟲都不再渴望愛情

如果沒有白天

明天還有什么意義

如果永葆明天

今天也許還有希望

可是，一只成熟匏瓜

在今夜被斬首

開顱。腦袋被掏空

成為瓢。以后那個空囊

聲音可以輪回。甚至燦爛

耀明日麥田

不必想得太遠

現在如何回避？

烙 餅

被揉搓夠了！把心都揉搓軟了

再加些不是自己的東西

翻來覆去。失眠

愚蠢耐力

世間萬物，你或許算一種

當你把齷齪被子里那些預謀拿到桌面上來

以為別人不會很快識破

以為沉默就是認可

你自己行騙自己，也許會是一生

你在舞臺上娛樂自己

沒有掌聲。你多么需要掌聲

強烈燈光下難免眼花繚亂

同事都已漸漸遠離。你似乎不知道

留戀舞臺。舞臺使人站在高處

你要把節目演完，結尾怎樣就不管了

今天之后明天繼續。這家伙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