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自我認知的“觀念藝術”小議

張蓮喜

摘要：中國的藝術方式在1978年社會開放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觀念藝術與當代藝術以及先鋒藝術以其多樣的面貌成為當下中國新型的藝術方式。觀念與當代藝術作為一種開放的藝術方式一直處在發展狀態中，其在中國的變化尤其引人注目。本文梳理觀念藝術并基于自我認知的基礎上思考當下藝術，認為中國的藝術家更應該拋開紛繁的社會表象關注觀念與思想本身。

關鍵詞：觀念藝術 中國觀念藝術 觀念藝術層級

中圖分類號：J0-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8）19-0168-02

一、原初觀念釋義

過去經常聽人講起“破除舊觀念，樹立新思想”，每次看到這句話時常問自己什么是觀念呢？時下流行的網絡搜索把“觀念”作為同物質和意識、存在和思維關聯起來的架構進行解釋，認為觀念是個重要的哲學術語，它是在意識中反映、掌握外部現實和在意識中創造對象的形式化結果，同物質的東西相對立，它屬于精神層面的東西。從上述解釋我們不難得出結論：“觀念與人們的主觀意識相關，是人通過大腦的思維試圖解釋與改變外部世界的一種思維創造”。從詞句的結構來講觀念與思想是并列相通的，既然文句結構并列相通，觀念藝術是否可以被稱為思想的藝術呢？這名稱的變化是否成立并不重要，關鍵我們可以從此入手來理解那讓人費解且變化多樣的“觀念藝術”。毫無疑問觀念藝術來自西方文化土壤一脈相承的發展體系中，簡單梳理下藝術發展的歷史，我們會發現在經歷了追求真實再現的早期古典藝術階段與塞尚所提倡的描繪畫家主觀世界的現代階段。西方藝術來到了杜尚和博伊斯們所追求的觀念階段，于是有了杜尚先生將一只工業生產的小便池簽名后放入展廳參加展覽的故事，杜尚這件作品作為經典的案例給了我們很多的啟示：首先對于其“觀念”而言，當下藝術最重要的不是藝術的技術性問題，而是藝術家作品中表現出來的思維指向。杜尚先生的作品無疑顛覆性的開啟了相對于過去藝術的新觀念，在拋棄藝術技術問題的同時，迫使我們不得不去思考觀念藝術之所以為“觀念”的關鍵所在。

以藝術發展的脈絡節點為例解釋觀念，是從西方藝術原初的學術起點進行思考的，能提出一個新觀念或者新思想對原有的藝術結構進行改變促使其有所發展是追求藝術真理者孜孜以求的，這也是人類各個行業不斷發展進步的動力所在。當杜尚與博伊斯們將觀念與藝術關聯起來時，這里面包含了豐富的哲學社會學信息，事實上很長一段時間現代藝術自律體系的乏味已經讓大眾對當時的藝術失去了興趣，使藝術得以轉向進而促進藝術有所發展的“觀念”一經提出，就轉化為一種強大的思想力量影響了后來藝術的發展走向。這種包括藝術在內的在各行業起推動力量的思維，在本文的語境里稱其為“觀念”，它是如此的重要，因為它存在成為一個評判的標準，成為包括藝術在內各個行業的學術性價值的尺度標桿。

二、中國觀念藝術反思

如以上述，關于觀念的定義特征來衡量當下中國的藝術，其在近三十年里確實發生了很多的變化，至少藝術里不再總是高山遠景，那些意境的堆積和單一地為階級斗爭服務的內容。但縱觀這三十年的當代藝術也存在很多的問題，首先是對“中國觀念”定義明確的問題。什么是我們時常掛在嘴邊的中國觀念呢？可能有些人會說：中國觀念就是藝術上的創新，必須承認這是正確的，關鍵是這轟轟烈烈的新藝術運動中都創新出了什么？現成品的概念源于杜尚，說觀念就是藝術上的創新實際是在記述杜尚對于藝術的貢獻，我們后人的藝術不過是借助學習并普及了別人創造的藝術方式。可能有些人會說：中國觀念就是藝術先鋒前衛地介入社會，只要走一趟所謂的藝術區，真可謂無奇不有，總會聽到很多人講我們看不懂當代藝術，以至于很多藝術從業者或藝術家也不知藝術家們的先鋒前衛為何物。那么到底什么是中國的觀念藝術呢？它的意義何在呢？辨析中國的觀念藝術如果可以將中國觀念與藝術分開來解釋，似乎問題的梳理可以更加容易些。首先我們暫且認為觀念就是思想，那什么是思想呢？如果我們認為思想是那些是通過啟發大眾的自覺，改變社會大眾對自己的總體認知與所處社會的狀態的那些思維創造的話，當魯迅先生面對貧弱的中國，把啟發民智作為他的終極使命時，其作品所具有中國觀念意義自然而然地就凸顯出來。如果我們把中國觀念中的“思想”作為最為重要的主體進行認知，所謂藝術我們暫且可以認為它只是一種表達方式或者表達工具而已。承接前文所述，“觀念藝術”作為一種表達思想的藝術在中國也應該表達思想才能不委屈其存在的樣貌，我們深深的認同觀念藝術包含的思想并不可以僅僅是膚淺的浮光掠影般的社會現象的承載，而更應該是深邃的思想智慧對于人類與整體世界的思維關懷。中國的觀念藝術似乎也概莫能外，基于觀念藝術這樣的定義，觀念性思想性的作品并不是隨便就可以被稱謂的。翻開人類的歷史真正擁有思想的人屈指可數，他們無不是面對當時的社會現實以自己天才的智慧為人類的未來開啟了新的方向，孔子、佛祖、默罕默德、柏拉圖……相比較他們留下的思想哪些是中國觀念作品中的思想呢？我們藝術家所標榜的獨立性思考是否真的存在呢？有時會想起波伊斯的名言“人人都是藝術家”，這句話讓我們覺得藝術家的門檻很低，低得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變成藝術家，成為藝術家的資格并不局限在那些掌握繪畫技術的人手里，但有時又覺得門檻高不可攀，畢竟思想觀念只有那些少數的社會精英才會擁有。記得錢穆先生在他的《中國思想通俗講話》中曾經講到圣人的“德”，圣人之所以被后人稱頌紀念那是因為他們的德行與思想充實有光輝，這光輝照耀到平凡的大眾有助于我們的生息延續，圣人的思想散播于大眾之間帶來的社會效應與觀念藝術的觀念所追求的其實應該是相同的境域，只不過圣人沒有必要故弄玄虛，采用當下藝術的方式罷了。如果中國的觀念藝術更多是一種社會表象的隱喻，與其將其稱作觀念藝術倒不如繼續稱其為“現實主義”更為確切，觀念的產生與社會現實確實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但觀念之所以被稱作觀念必定有其對于社會的前瞻性啟發意義，正如周公提出以德配天的觀念所造成的啟發一樣，那種純粹的思想歷練既與社會保持關聯同時又以超越的姿態引領思維。

三、觀念藝術的層次劃分

（一）觀念藝術如以是否有啟發引領時代的創新思想作為評判標準的話，那只有諸多學派的開啟者可以勝任。不難想象幾乎我們所有人其實都是生活在別人的思想創建的世界中，我們之所以自覺地關注周圍的環境問題那是因為蕾切爾·卡遜告訴了我們生態平衡的道理，之所以我們在做作品時不再執著于描繪的技術那是因為杜尚先生的思考，他們可以被標榜為擁有創新思想的人，他們的作品引領時代潮流改變大眾的思維，他們的作品價值之大并非人類的金錢游戲可以衡量。

（二）反過來看我們當下轟轟烈烈的當代藝術運動哪些是我們自己的思想呢？如找不到我們的思想，那這三十年的當代藝術都做了些什么呢？如果我們沒有自己的思想卻執著地要做一名觀念藝術家，那只有退而求其次以別人的方式表達別人的思想進行藝術創作。運用已存在思想結合社會現實以藝術樣貌呈現出來，并通過藝術創作對社會有所作用，這十幾年中國觀念藝術的轟轟烈烈還是有跡可尋的，至少中國近年的觀念藝術在西方馬克思主義學派的引領下思考過權力的問題。在杜尚波伊斯的影響下，藝術形式與表達方式方面有了很大的不同，但與那些真正有原創思想觀念的藝術比較，中國的當代觀念藝術界所欠缺的似乎不僅僅是熱鬧的外在表象。

四、結語

今天的觀念藝術幾經發展正如藝術家科蘇斯所言：“觀念藝術簡單的說就是將這樣一種理解作為基本教義，即藝術家通過意義進行工作而非形狀色彩或材質，觀念藝術的目的是想抓住觀眾的思想而不是觀眾的眼睛或情感，于是觀念藝術可以理解為藝術家以藝術的方式為手段，以傳達藝術家的思想為目的的藝術方式”。當我們將西方藝術方式以拿來主義方式接受為自己的藝術方式時，觀念藝術原初的價值指向或許更應該被深入思考，即在藝術所能涉及的范疇內通過觀念創新服務當下社會，而不僅僅是借用其外在的樣貌與形式“以藝術的名義”追利逐名。外來文化對于中華文化的補充借鑒一直是中華文化不斷豐富發展的源泉，正如“西學東漸”對于中國文化所起的作用那樣，如今觀念藝術從學術層面以及外在形式方面已經成為一種中國藝術界普遍認可的方式，西學東漸的路需要我們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