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灘（節選）

胡雪蓉（四川）

一

輕煙似地穿過夢境，薄霧輕籠欸乃。

蓑衣上打著補丁的月色，夢的翅膀沾著清露，槳上歌聲一圈一圈融進清涼。

陽光以溫潤輕撫，薄霧中的隱匿或真相一戳即破。

肩挑或背磨，打滿血泡的雙手，歷時15年，用血汗和生命壘砌的大壩，有著闊達的容忍之心。3.6億立方米，一滴一滴的水，從遙遠出發，匯聚成一片海的神話。

一尾紅鯉或花鰱不知歸途，一錯再錯，漁歌的調子悄然撐開迷蒙的晨曦。

葦葉上的時光，一捏就出水。八十五座島懷揣隱秘，似睡半醒。

被柳枝染綠的春天，與水糾纏不清。

四

我把目光輕輕放在一枚葉上。打開一片綠，便打開一片溫暖恬靜的時光。

一只蝴蝶在花蕊靜歇，細小的彩在陽光下閃爍，翅膀一張一翕。溫潤的陽光用柔軟編織一顆草木之心。

觀音殿、山神殿、舍利塔、報恩寺……

一步一臺階，一步一叩拜，口中念念有詞。

在這里，唯有水能代表水。

全魚宴還在嘴角留香，油鍋里的掙扎，誰會當著是最后的悲苦？

燃燒的香火竭力逃避內心糾結，激情或戾氣仍在，穿過古樹的佛音清清裊裊。

無法抵達的，終如隔岸觀火。

糾結、纏繞、掙扎或撕裂。

佛端坐。水之上，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