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落了一場雨,空氣里尚有氤氳的水汽,深吸一口,沁人心脾,有著說不出的清新。煙雨朦朧中,我走進徽州古鎮。
在邁入徽州古鎮的那一刻,時間好像慢下了腳步,一顆心霎時像浸沒在一汪溫和而平靜的湖水里。耳畔再無其他雜音,只有流水潺潺,鳥聲蟬鳴;眼里再無其他亂景,只有鱗次櫛比的徽州民居,像一位安詳老者,溫言軟語地徐徐講述著陳年往事。
踏進狹窄的小巷,一種奇特的石頭在腳下鋪開,它叫黟縣青,這是一個婉轉好聽的名字,它的奇特之處在于平日里顯出青色,遇雨則為濃黑色。此時,剛下了一場雨,黟縣青像一筆散發著醇香的濃墨,把徽州獨有的文化一路潑灑開來。
這里有徽州的寧靜,四處是“粉墻黛瓦馬頭墻”。如今已斑駁的粉墻像是被歷史的巨毫渲染開了時間的痕跡。這些小鎮,注視過朝代的更迭,經歷過動亂的硝煙,它那深邃的慧眼看過百千年的歷史,有過熾熱的火焰,不安的躁動,卻每每在最終選擇寧靜。西遞的牌坊里,有歷史的滄桑,有不屈的哀怨,但當那高大的身影沉默著矗立在我的視線中時,我看到的,只有將一切處之泰然的平靜,所有的恐懼、丑陋、兇惡已然過去,那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驚人的安然冷靜,足以撫慰每一顆躁動的心。這些古鎮,如今帶著平靜的微笑迎接著每一位游客,里頭仍有居民,還是那樣的溫和安靜,對游客的來訪似乎已經習慣,只是操著鄉音,像過去的每一個午后閑暇時光一樣,愉悅地交談。小溪穿巷而過,汩汩流淌卻不會激起水花,悄無聲息,又永不停歇地向前流淌。在這里,連溪水都是寧靜的,像是在慢慢與我們描述歷史的長河。
這里也有徽州的智慧。偶遇一家木雕店,門口的柜臺前一個干凈的男生,穿著一襲白襯衫,認真地做他的木雕。店門仿佛是一道臨界線,里面是他的世界,只關木雕,外面所有的喧囂仿佛與他毫無干系。他的視線不偏離木雕一點兒,纖長的手指拿著刻刀,旋旋轉轉,木屑翻飛而下,一只老虎便在他手中生動了起來,栩栩如生。他注視著自己的作品良久,眼里滿是自足,徽州古老的木雕文化在他的手中被演繹傳承著。
街旁的一座民居的墻角被削去了棱角。聽講解員講解我們方明白,削去棱角便是削去銳氣,削去傲氣凌人,以示友好。這大抵有與六尺巷類似的意思了,鄰里之間和為貴,讓出一個墻角,又有何妨?寬容與友愛,在這方小小的墻角里體現得淋漓盡致,徽州人的溫和也可豹窺一斑了。
美好的旅程總是很短暫,離開時,我在臨近出口處再次回眸這座小鎮,耳畔遙聞雞鳴之聲。我想:徽州古鎮浸潤在歷史的長河中,時至今日,卻仍不失煙火氣息,它平靜而安寧,像不多言語的老者,卻閱歷萬象,閃耀著智慧的光輝,這是徽州獨特的風貌,也是徽州一種堅守的態度。
(指導教師:張金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