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貨殖列傳》是司馬遷精心創制的一篇。其內容千匯萬狀, 將“ 天時、地理、人事、物情” 熔于一爐,視野宏偉寬闊, 運思機巧靈變。《史記·貨殖列傳》是《史記》諸篇中研究最多的篇章之一。《貨殖列傳》也是司馬遷經濟地理方面的杰作。其對全國經濟地理的分區、對城市地理的記述及其在經濟區劃中表現出的進步人地關系思想都對當代經濟建設有許多積極意義。
關鍵詞:《貨殖列傳》 經濟區劃 人地關系
《貨殖列傳》是司馬遷關于中國歷史地理記述的代表作,也是中國古典經濟地理學的開山之作。學者們從經濟地理角度研究《貨殖列傳》的成果頗為豐富。對于一級經濟區,夏京春認為有關中經濟區,三河經濟區, 燕趙經濟區,齊、魯、梁、宋經濟區和楚越經濟區五大經濟區。對于二級經濟區的數目及其歸屬等也有較大爭議。目前對于二級經濟區的數目至少有4 種觀點:韋葦的13說,葛劍雄的17說, 侯甬堅的17說(與葛劍雄的17說略異),吳宏岐的18說。對“ 種代”和“ 燕涿”二經濟區之歸屬,學術界多有分歧。侯甬堅將之歸屬于“山東地區”。史念海先生則認為“ 是龍門碣石以北的經濟地區中的小區”。吳宏岐持論與史念海相同。《貨殖列傳》中詳細地記載了當時全國的經濟地理, 在記敘中突出商業經濟發展情況,也反映了司馬遷的經濟地理思想。對此, 有不少學者加以研究。馮志毅分析了司馬遷劃分經濟地理區域的重要依據和司馬遷進步的人地觀。徐象平亦認為司馬遷對有關城市地理的問題也構成了司馬遷經濟地理思想的一個組成部分,反映了區域經濟發展的面貌和特點。朱枝富認為, 司馬遷對全國疆域按經濟特色進行劃分,對各經濟區的經濟、地理、人文等情況作了簡明扼要的敘述,勾畫出一幅全國的經濟地理圖,還闡明了地理環境等自然條件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尋求征服、改造自然的途徑, 以促進經濟發展,富民富國,在我國經濟史、地理史上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史記·貨殖列傳》中的經濟區劃
(1)經濟區劃概況。在《史記· 貨殖列傳》里經濟區劃已定雛型。這是我國歷史上第一個全面系統而又比較切合漢初實際情況的全國經濟區劃方案。這個經濟區劃并不是司馬遷隨意劃分出來的,而是西漢以前人們長期利用和改造自然的結果。
經濟的地理差異,是由于農業、手工業和礦產品的不同空間組合而形成的經濟的地域差異。經濟區劃就是將這種地域差異進行空間分片, 把近似的農、工、礦的地理組合列在同一區域。《貨殖列傳》在進行西漢經濟區劃時就劃分了兩種不同層次的經濟區。即全國性的一級經濟區和地方性的二級經濟區。一級經濟區共四個,它們是山西、山東、江南和龍門竭石以北。二級經濟區共十一個,包括關中經濟區,梁宋經濟區,東楚經濟區,南楚經濟區,西楚經濟區, 巴蜀經濟區, 西北經濟區,燕趙經濟區,魯齊經濟區,揚越經濟區和畜牧經濟區。兩級經濟區之間的從屬關系列。每一個全國性的一級經濟區都是若干個地區性的二級經濟區的有機集合。若干二級經濟區集合成全國性的一級經濟區后,便產生新的質,具有新的特征。因此各層次的經濟區區劃原則也有不同。
四個一級經濟區,主要是通過按自然區劃的區分來顯示各大區域的經濟特征的,“山西饒材、竹、毅、妒、族、玉石;山東多魚、鹽,漆、絲、聲色; 江南多楠、梓、姜、桂、金、錫、連、丹沙、犀、袱帽、珠鞏、齒、革;龍門竭石北多牛、馬、羊、旗裘、筋角。”(引用不標注均來自《史記·貨殖列傳》)顯然司馬遷并不是只因地理環境的差異,同時也注重了地理環境影響人們的生活方式、社會結構等,以致出現了地域分區。龍門褐石以北多馬,牛、羊、旎裘、筋角,這游牧經濟的特征。而山東地區的農業生產雖只提絲、漆而沒有再作詳細說明,但在其二級基本經濟區中卻有詳盡論述,“齊帶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鄒魯濱沫灑,頗有桑麻之業。可見,司馬遷所說的褐石至龍門之間一線, 正是農牧區域的分水嶺。一級區劃也有礦產資源結構的差異,礦產資源是經濟的基礎要素之一。因此司馬遷也兼顧了礦產資源的分布。山東多鹽;山西多玉石;江南多金, 錫、連、丹沙;龍門竭石以北多旎裘,筋角;都各有地方特色。綜上所述, 司馬遷的一級區劃原則不僅承襲了《禹貢》劃分九州的原則, 也按照社會經濟因素的不同進行了二級經濟區劃分。司馬遷在一級經濟區劃分時把天水、隴西、北地、上郡當作山西的一部分,與關中相提并論。其實就自然條件而言,天水、隴西、北地、上郡四郡顯然是一個畜牧地區或半農半牧地區,與龍門竭石以北相仿佛,而關中平原卻是農耕區。可見司馬遷把西北天水、隴西、北地、上郡并入山西,并不是考慮自然因素,而是考慮社會因素。天水、隴西、北地,上郡迫近關中西北,距離關中甚近,風俗習慣大體一致。故而把它當作山西的一部分。
(2)經濟區劃的意義。司馬遷創經濟地理區劃,論各區經濟發展,用辯證眼光看待各區發展的不平衡狀況。謂楚越之地雖豐饒,但人民“果惰贏蛤,皆康偷生”,是故貧窮。而太公望封于營丘,“地瀉鹵,人民寡,于是太公勸其女功,極技巧,通魚鹽,則人物歸之,極至而輻湊;故齊冠帶衣履天下,海岱之間斂袂而往朝焉”。
司馬遷的經濟地理區劃的層次性,《禹貢》雖有區劃, 但太簡略,沒有層次性,也沒有充分考慮經濟因素的影響。西漢王朝地域廣大,四方差異明顯。為了使經濟區劃能更全面地系統地反映當時的現實,有必要劃分不同層次的經濟區。
二、《貨殖列傳》中進步的人地關系論
司馬遷在論述各地區的地理環境時, 不僅是作簡單的記錄, 而且有其明確的目的與肯定的見解, 即開發和利用地理環境,發展生產。司馬遷并不片面地、停滯地看待地理環境,而是把勞動 看作地方經濟開發的前提。他認為,地理條件好的地區,不一定就是經濟發達的地區。例如“楚越之地……地勢饒食,無饑謹之患,故碧窺偷生,無積聚而多貧”,當時的經濟并未得到很好的發展;反之,只要善用地利,就是地理條件差一點,也可以豐衣足食。 “故太公望封于營丘,地瀉鹵,人民寡。于是太公勸其女紅,極技巧,通魚鹽,則人物歸之,極至而輻湊”,最后竟“冠帶衣履天下”。
司馬遷說:“巧者有余,拙者不足”,表明地理條件并非經濟發展的根本原因,只要“人各盡其能,竭其力”,人們依舊可以豐衣足食。
兩千多年前的司馬遷能提出如此進步的“人地關系論”,這不僅說明了司馬遷思想的卓越,也說明了中華民族當時文明進步的程度,反映了我們民族勇敢、勤奮與自然作斗爭的卓越才能。
司馬遷認識到經濟發展離不開對地理環境的正確認識,認識到了地理環境對經濟發展也有很強的制約作用,提出對于經濟發展與地理環境相適應的論斷,對于我們今天準確把握地理環境、合理制定經濟政策有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