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夜,古人常執一本書卷在燭燈下讀。燭暗了便用剪子剪去一截,待燭亮了再讀書。千年流轉,情景不復,我卻常以詩為剪,截取心燭的黑暗,讀一份份美好的情感。
吾執卷,剪心燭,讀愁思。“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本寫長安婦人月下搗衣的場景,卻也流露著妻子對常年外征的丈夫的思念,怨念和著搗衣聲在月下流淌。“長相思,在長安。”似是與伊人相思,實際也是李白離開長安后對長安思念,只是多了幾份憂慮。陸游僧臥孤村,那份對戰場的思念人人知。可哀婉的《釵頭鳳》也在訴說陸游的思念,只是多了幾份無奈。思念令人愁,在詩詞里安身,卻是美好的滋養。不同的愁思是不同的詩,多少程度副詞也敵不過淡淡一句“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講著內心的愁思。
吾執卷,剪心燭,讀豁然。“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他對著跌宕起伏的人生,笑而寫下“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他也曾沉淪過,迷失過,頹廢過。曾經莽撞如孩童的他,似乎在人生大變后,迅速變成了看破生死名利的局外人。讀他的詩,從前到后,一點點明亮,一點點豁達,一點點通透。也想象他那樣,“相與枕籍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但能如此者有幾人?倒不如平日干脆淡然,雖不能泛舟游赤壁,“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感悟倒也能從范老那里取來。
吾執卷,剪心燭,讀豪氣。自古失意者多,失意者詩也多。雖讀慣了那些“可憐白發生”的感嘆,以及“便作陳摶也睡不著”。的報國心思,我還是不吝嗇自己對他們老年壯志“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思想的贊美。處在戰場上的英雄也豪氣沖天,有“沙場秋點兵”的肅氣,有“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的霸氣,有“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志氣。也有人笑吟,“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讀來竟有幾分悲涼了。
執卷,剪心燭。我借著心燭的光,穿過詩詞海流,由愁思到豁然,再到戰場報國豪氣,我看過去,似乎自己也有了這份別樣的經歷。習主席說:“去中國化是悲哀的。”的確,因為這詩詞,是中國的獨家記憶。
朋友,你可愿陪我,執卷,剪心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