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過陳納德1958年出版的回憶錄《我在中國那些年》,他給飛虎隊隊員撰寫培訓資料:“從右后方11點出擊,打零式機的機翼部位,那里是它的油罐;被尾隨時不要緊張,迅速逆光拉升,要相信你的飛機,陽光會掩護你。”諸如此類簡明扼要又直截了當的指示,我相信這些斬釘截鐵的語言傳遞的信息能夠被人理解并執行,最終都化作了飛虎隊的戰斗力。
如果讓我這個外行去編寫飛虎隊的教材,我可能會這樣著墨:“既要大膽地發起進攻,又要精心地組織防守,要科學調度,統籌兼顧,堅定信念,沉著應戰,奪取對日空戰的全面勝利。”結果,這份教材不僅說明我不懂得如何應付空戰,還會讓飛行員們送命。
問題恐怕還不止于此,不敢承認自己無知,究其原因還是我不愿意放棄作為飛虎隊教官的榮譽和地位,由此揭示一個更可怕的事實:我不會認真對待抗擊日寇這件事,因為我在乎的還是自己;我甚至有可能會去故意壓制那些更有才能的人,因為我要掩蓋自己的無知,我害怕這些人的光芒會向公眾揭示我是一個空戰的外行。
把一個糟糕的人選放到關鍵崗位上并任由他無所作為,無論出于什么樣的動機,或者出于什么樣的無奈,這種狀態都揭示了體制本身的落后。
(摘自《新民晚報》 周洛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