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事桌上看到了一本最新的《小說月報》,不禁驚訝地拿起來翻看—至少有20年沒有看到過這本雜志了!
說起來,是各具特色的老雜志伴隨我走過30多年的歲月。
小學時,經常讀的是上海出版的《少年文藝》,2角錢一本。于當時的我而言,是一筆不菲的開銷。
班上一位女同學的父親好像是郵局領導,是那個時期較有文化、收入也較高的人。每當她高舉著最新一期的《少年文藝》,極其夸張地晃蕩進教室時,我的羨慕無法言說。
那本雜志最終也會傳到我手里,供我一閱。好景不長,隨著女同學的轉學,免費看《少年文藝》成了故事。后來,二哥知道了,開始主動每月為我買一本《少年文藝》。這一買,就一直到我高中畢業。
除了這本雜志,只要我開口,或者聽他的同事說有什么適合學生讀的書,二哥從來都第一時間買給我,雖然當時他的工資少得可憐。
上了中學,知道了另一本雜志《中學生》,也是上海出的,2角5分一本。為了不間斷閱讀,二哥到郵局辦理了訂閱。
在謝興老師的推薦下,我初三時認識了一份A3紙大小的專業報紙《語文愛好者》。僅是幾期閱讀,便讓我受益匪淺。記得當時郵局不能訂閱,我便和十幾位同學一起匯款到報社,訂了一年。
在郵局工作的大嫂嫁到我們家,家里最大的變化是雜志多了起來?!豆适聲贰洞蟊婋娪啊肥羌依锏膿屖重?。通過《大眾電影》,我認識了張瑜、劉曉慶、潘虹、陳沖、郭凱敏等一批當時的明星。我和二哥之間關于哪個明星更好的辯論,最后往往演變為兩人之間的攻擊甚至互不理睬。把這些雜志帶到學校向同學炫耀,也成為我當時的小得意。
一月一期的《故事會》當時是1角5分錢一本。2008年汶川地震,同事要去綿陽給救災的工人送一些雜志。于是,我拿出了積攢多年的幾十本《故事會》,同事后來說,那是送去的最受歡迎的雜志。
上了大學,便開始接觸《讀者文摘》,就是今天的《讀者》。讀大學時,俊彥老師還特意組織校廣播電臺的同仁去雜志社聯誼。一本暢銷的雜志出自校友之手,當時的欽佩可以用“仰視”來形容。
因為喜歡看小說,所以對我影響最大的雜志應該是《十月》《收獲》《當代》和《小說月報》。
第一次在《十月》上讀到《玉嬌龍》,我整宿不睡、淚水雙流,招來母親一頓嚴厲數落。如果不是大哥,雜志就被大字不識一個的母親撕毀了。在母親看來,除了課本,看其他書都是浪費時間、不求上進。
忘了是通過哪本雜志初識瓊瑤,又淚眼婆娑地讀她的《六個夢》?,F在想來真是可笑,那個時候的我竟然天真地想象自己就是悟性極高、武功超群、為愛情舍棄一切的玉嬌龍,甚至愿意“以身試法”地經歷六個夢中的凄美愛戀??扇缃?,“六個夢”到底是什么,我竟毫無印象。
對于《收獲》的記憶,至今定格于一個特別有趣的排版。一般的雜志排版,標題下面是作者的名字。1991年出版的第3期《收獲》,在排王朔的中篇小說《我是你爸爸》時,左上角是“王朔”,下一行則是標題“我是你爸爸”,許多人故意讀成“王朔,我是你爸爸”。無論是有意還是無心,在那個百花齊放沒多久的年代,這種簡單的幽默還是讓人津津樂道。至于《當代》,好像登的基本都是中篇小說,雜志的名字非常深刻,但只記住了王朔的《無人喝彩》。
那些當代小說,伴我走過難忘的青春歲月。不諳世事的我為主人公喜,為主人公憂,流了多少淚,發了多少愁。
記憶中的老雜志曾經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聊起這些老雜志能與我有共同語言的,也只有極個別的同齡人。交談中的共鳴,對美好的回味,依舊讓人興奮!
(摘自《人民日報(海外版)2019年3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