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療養院建設發展的研究進展

岳利群 湯林寧

軍隊療養院是軍隊醫療衛生保障體系重要組成部分，為提高軍隊高中級干部健康水平服務，療養院既要最大限度滿足干部療養需要，又要主動做好適應未來戰爭需要的衛勤保障準備[1]。新時期軍事編成改革為軍隊療養院的建設發展帶來了新的契機和挑戰。本文就療養院發展史、軍隊療養院特點、職能、資源和面臨困境進行綜述，探索軍隊療養院建設發展可行之路。

1 療養院發展史

1.1 國外療養院的發展

1.1.1 療養事業的興起 一戰后，西方國家成立為傷殘軍人進行功能恢復和安排就業的機構。二戰期間，西方國家應用康復醫學理念，建立大批康復中心，Morshin軍隊中心療養院就是這一時期治療消化系統疾病和新陳代謝疾病的專科療養院。

1.1.2 各國療養事業發展 美國療養院由教會、聯誼會等民間團體創辦，主要為其老年會友服務，后發展成為解決衛生服務需求的機構。澳大利亞療養院由聯邦、州控制，由州政府監督、發執照并提供資金，對住療養院者發補助，政府認為療養院是安置年老、需長期照顧者最適合的地方。日本二戰后的療養院主要是為老年人提供衛生服務，由免費養老院和收費養老院共同為臥床老人提供康復、護理、養老服務。德國明斯特療養院有15%～20%的康復者是德軍官兵[2]。前蘇聯有近5 000個療養院，近年圣彼得堡開發建造了軍民兩用醫院療養院船，充分利用海洋自然因子進行療養、治療、保健和康復。

1.2 我國療養院的發展

1.2.1 中國古代的養生觀 中國自古就有應用自然因子進行強身和治療疾病的記錄。《素問·上古天真論》最早提出“治未病”的預防觀。春秋時期《莊子·養生主》最早談到養生，齊相管仲最早設立類似康復的機構。唐代孫思邈在《千金要方》中提出包括“食養”等諸多養生之說。宋元的陳直撰和鄒銥在《養老奉親書》和《壽親養老新書》中，提出全面的“老年人保健養生方法”。明清時期普遍注重養生，產生《養生四要》《壽世傳真》和《老老恒言》等系列養老著作。

1.2.2 新中國成立后療養事業發展 新中國成立后，療養院建設發展大體經歷以下幾個時期。

1.2.2.1 創建時期 解放前，療養院寥寥無幾。新中國成立后，中央各部委、各省、市、自治區及軍隊系統紛紛興辦療養院。人民政府繼承解放區傳統，設立了“榮譽軍人療養院”。1950年4月經中央軍委批準，我軍正式編設療養院。1951年4月陸續組建海軍療養院和空軍療養院[3]。

1.2.2.2 發展時期 主要仿照前蘇聯模式，由前蘇聯療養學專家幫助指導建立，中國80%療養院都是這一時期組建的。

1.2.2.3 挫折時期 前蘇聯專家撤離，療養學理論和療養院發展擱淺。文革10年，療養事業受到巨大的沖擊和破壞。

1.2.2.4 恢復時期 通過撥亂反正，肯定過去療養事業方針、政策、性質、任務的正確性，為恢復和重建中國療養事業明確方向，增強信心。1976年4月組建了第二炮兵療養院。

1.2.2.5 改革開放時期 改革開放后，隨著政治、經濟、文化的快速發展和人們思想觀念的轉變，療養事業飛速發展，截至1982年，全國療養院達593所。

1.2.2.6 功能擴展時期 新世紀療養院功能遠超以往概念，已由單純療養向健康管理、功能恢復、醫學鑒定、功能訓練一體化發展。2015年3月總部將涉核人員療養正式納入特勤療養[4]。

2 軍隊療養院特點和職能

2.1 特點

2.1.1 療養機構 根據國務院《醫療機構管理條例》和衛生部《醫療機構管理條例實施細則》規定，療養院為醫療機構12個類別中第4類，屬于醫療機構，并非醫院。一般配備基本的診療設備、物理療法、體育療法和生理功能檢查設備。

2.1.2 療養對象 軍隊療養員主要由軍隊離退休干部、在職干部、療養團體、基層優秀士官和特勤人員(海、空勤人員，航天員、潛水員，核、生化、生物武器特種人員及特種職業人員）組成[5-6]。

2.1.3 療養環境 常設在旅游勝地，有豐富的自然療養因子，院區內景色秀麗、環境清幽、綠色植被多，空氣負氧離子高。張斐等[7]提出“舒適景觀環境療養”。張瑞欣[8]提出“療養院康復性園林建設”的思路。郭紅等[9]結合馬斯洛需要層次理論，分析療養人群對環境的心理需求和行為特征，對療養院環境建設提出強化自然條件、泛化規范設計和分化功能區等對策。

2.1.4 療養內容 對官兵進行身心健康干預，內容以常規體檢、膳食調節、心理干預、景觀療養、健康教育、文體娛樂和理療體療為主。特勤療養在療養、訓練、體檢、鑒定、生活、營養、文化和行政等方面都與普通療養有所不同[10]。特勤療養是以維護良好健康狀況和作業能力為主要目的，以健康鑒定和生理、體能、心理性訓練為重要環節，以集中安排、嚴密組織為實施特點[11]。

2.1.5 療養周期 一般日常持證療養周期15 d，以離退休干部為主。療養團周期10～15 d，以在職干部為主，短期在職療養多為3～7 d[12]。特勤療養30 d，但由于部隊訓練任務等多因素影響，特勤療養員很多入院晚，出院早，療養周期很難達到30 d[13]。

2.2 職能定位[14]

2.2.1 戰略定位 軍隊療養院作為聯勤保障部隊重要組成部分，應以“平時保健康，戰時保打贏”為中心任務[15]。加強對部隊常見病多發病的保健和信息化戰爭中戰傷的療養和康復，主動將療養工作與軍隊重大任務和戰備行動相結合[16]。

2.2.2 職能任務 軍隊療養院擔負全軍團以上干部以及基層優秀官兵療養任務。療養院職能逐步由重醫療輕預防、重治療輕康復、重生理輕心理向預防、醫療、康復及心理服務一體化轉變；由被動服務向主動服務、由一般水平服務向優質高效服務轉變。

3 現階段軍隊療養院面臨的困難

3.1 思想觀念方面 受傳統觀念影響，軍隊療養院建設重硬件輕軟件、重服務輕業務、重環境輕學科,部分人認為療養院等同于接待站、招待所和賓館，技術功能弱化。在制度化、標準化、規范化、信息化管理上相對滯后。

3.2 學科建設方面

3.2.1 學科基礎薄弱 療養院學科建設起步晚、發展慢，各醫學院校尚未建立綜合的療養醫學專業。療養醫學學科體系不夠完善，學術氛圍不夠濃厚，學科基礎相對薄弱，有關療養因子、健康養生、疾病預防等方面理論尚不完善，全軍級療養重點學科少[17]。

3.2.2 科研水平不高 多數療養院缺少高層次科研課題和成果。一是科研人員主動性不夠，僅滿足于在期刊上發表文章應付考評，在業務上缺乏緊迫感，科研意識不強，缺少鉆勁；二是缺乏療養專業學科帶頭人，導致科研水平低，研究成果少，專科特色不明顯，發展后勁不足；三是專業知識獲取渠道有限，圖書館書籍、期刊數量不多，電子期刊、數字圖書館等信息化建設還不完善；四是療養保障經費有限，缺乏科研類的設施，基礎性研究難以開展[18]。

3.3 人才建設方面

3.3.1 來源不足 我國目前還沒有療養專科院校，各醫學院校均未設立療養專業，很多臨床專業學員不愿從事療養，導致療養院人才來源少，保留難。

3.3.2 流失嚴重 療養院技術能力相對弱化，接待功能被動強化。現有技術人才思離思調，導致技術人員缺編，學歷結構偏低，人員年齡兩級分化，中堅力量少，梯隊斷層明顯。

3.3.3 素質不高 醫務人員存在“三多三少”現象，即專升本函授多、半路改行多、干部子女多；軍醫大學分配人員少、全日制本科人員少、專門從事療養專業學習的人員少。業務干部素質參差不齊，經驗欠缺、理論更新慢，學術氛圍不濃，個別人進取心不足。

3.3.4 實踐不足 長期以來，療養院保障對象多數健康狀況良好，臨床醫療業務少，導致醫務人員臨床經驗不足。

3.4 醫療設備方面 療養院以療養康復為主，很少出現急危重癥患者，配備的醫療設備相對簡陋，更新換代慢，使用率低，維護保養不到位，整體醫療保障能力有限。

3.5 特色發展方面

3.5.1 專科特色不明顯 部分療養院強調服務，忽視技術含量，專業特色不明顯，形成“治療不如醫院，服務不如賓館”的局面。部分特勤療養中，仍沿用保健療養經驗，對特勤療養員生理、心理、體能、營養等特殊療養要求了解不夠，在專項體檢、健康鑒定、航空生理訓練和體能訓練環節上，缺乏統一量化標準[15]。

3.5.2 資源利用不夠 部分療養院模仿醫院管理模式，忽視療養過程中康復、心理、自然療養因子和預防保健醫學的主導地位。對自然療養因子作用研究不充分，自身療養資源利用率低，沒有自己的“療養品牌”[15]。

4 軍隊療養院優勢分析

4.1 可依托的有利形勢

4.1.1 社會環境 2009年4月國務院頒布的新醫改方案中，強調預防、治療、康復并舉，確立了康復醫學的地位[19],為療養康復醫學發展提供有利的社會支持。

4.1.2 健康需求 隨著生活水平提高，人民健康意識不斷提高，對健康的需求越來越強烈，即由溫飽型向高生存質量轉變[20]。以預防、保健、干預為主的健康管理行業將有非常廣闊的發展前景，為軍隊療養院發展帶來良好前景。

4.1.3 戰略轉型 按照習主席軍隊“能打勝仗”的要求，軍隊療養院迫切需要構建適應軍事革命需求，有效維護、恢復和增進健康的特勤療養新模式，運用綜合療養措施，保持軍隊特勤人員良好的健康水平，維護和提高軍事作業能力、適應能力、心理應激能力，確保平時戰備訓練和戰時軍事行動的高質量實施。因此，提高特勤保障能力是維護特勤官兵健康和助推部隊戰斗力提升的迫切需要，是新時期療養機構戰略轉型、創新發展、保障打贏的現實要求。

4.2 理論研究成果 療養醫學的核心內容是自然療法，主要是指在療養地通過自然界綜合性理化因子(宇宙因子、氣象因子、地理因子等)的作用來促進機體的健康。單守勤等[1]研究了“大衛生觀”在軍隊新型療養模式中的應用。國內外研究表明，療養醫學已逐漸涉及醫學各領域，如健康群體療養保健涉及保健醫學(第一醫學)，亞健康及疾病療養預防涉及預防醫學(第二醫學)，慢性疾病療養治療涉及臨床醫學(第三醫學)，傷病后能療養康復涉及康復醫學(第四醫學)，平戰時軍隊指戰員傷病療養和功能康復涉及軍事醫學[21]。

4.3 自然療養因子 軍隊療養院多建在風景名勝區，優美的療區環境，獨特的人文景觀是軍隊療養院最重要的資源優勢，充分利用自然療養因子，能夠更好的為療養員健康服務[22]。王俊[23]提出，海濱療養氣候適合心血管系統、呼吸系統、內分泌代謝系統和運動系統等慢性疾病的康復，不利于風濕性關節炎患者的康復。孫愛國[24]調查顯示，80%的軍隊在職療養員有景觀治療的需求。趙薇等[25]倡導“候鳥式”養老游，讓老年人根據環境、季節和氣候變化，選擇適合的療養地。

5 新時期軍隊療養院建設發展模式與方向

療養院建設發展必須貫徹主題主線重大戰略思想，創新規模與內涵相統一，技術與學術相依托，優勢與特色相支撐，質量與效益相促進的發展模式[26]。

5.1 建設發展模式

5.1.1 研究型療養院 2012年8月全軍療養院建設工作會議上，總部正式提出軍隊研究型療養院建設，明確指出研究型療養院是以新的療養醫學知識和療養技術的產生與傳播為使命，堅持療養與科研并舉，在自主創新中不斷催生高層次的人才和高水平成果，推動療養技術水平持續提高[27]。于麗霞等[28]提出通過建設研究型科室,利用優勢學科體系為牽引，推動研究型療養院的建設。賈銳[29]提出研究型療養院建設應向保障訓練場與戰場、構建預防保健與康復一體化、提升技術含量與療治融合、全程規范服務與精細高效轉型的方向發展。

5.1.2 文化型療養院 軍隊療養院文化是軍隊療養院在建設和發展過程中逐步形成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總和，是療養院價值理念、服務質量、精神風貌、技術水平、綜合實力的直接體現[30]。療養文化應融入療養生活中的各個環節，通過園林文化、服務文化、管理文化、學科文化，提升療養院的文化內涵。青島療養院修建了“中華養生文化園”，將療養文化融入療養環境中。張斐等[31]提出創新特色的“心態文化”。謝明璐[32]提出應用“海爾文化”核心精神，推動療養文化建設。李繼銘等[33]提出以“六高”要求，創建軍隊特色療養文化體系。易曉陽[30]提出從傳統的民俗文化中豐富療養文化內涵。

5.1.3 信息化療養院[34-35]療養院信息化建設就是利用數字化設備、合理應用信息技術，完成異構系統的有機整合、業務流程的合理重組、管理模式的全面優化，實現數據利用最大化、療養員服務人性化、領導決策科學化的目標。打造信息化療養院，能夠拓展健康管理網絡功能，進一步完善療養、體檢、康復、心理健康、醫療為一體的信息平臺，滿足醫、教、研、管的需求，提高精細化管控能力。

5.2 建設發展方向 當代名醫陸廣莘先生云：“上醫治未病之病，謂之養生；中醫治欲病之病，謂之保健；下醫治已病之病，謂之醫療”。軍隊療養院在養生與保健方面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應當轉變觀念，用特色求生存，憑優勢謀發展，以自然療養因子為依托，醫療資源為支撐，發展優勢項目[7]。

5.2.1 療治結合[36-37]療養院和醫院在防病治病方面存在共性，在資源優勢和發展方向上各具特色。部分療養院采取“以醫養療”模式，加重了醫院負擔，制約了療養院發展。療養院與醫院應采取“療治結合、優勢互補”模式。療養院可借助醫院的技術力量和儀器設備，解決療養員急癥救治，節省醫療設備開支，為醫務人員提供培訓、科研的實踐機會。醫院可以借助療養院環境優勢和服務優勢，進行健康管理和康復治療，緩解床位壓力，提高療養員滿意度。

5.2.2 自然療養因子療養 每個療養區都有不同的療養因子，受季節變化影響。國內一些地方先后成立自然醫學學會，創建自然療法醫院和環境生態醫院。國外一些地方成立以自然醫學命名的學院、研究所和研究會。俄羅斯、烏克蘭、日本、埃及等國積極建設療養地開展自然療法防治疾病。俄羅斯貝加爾湖周圍療養院每年約有200萬人療養。日本每年有超過1億人接受自然療養因子度假或旅游[21]。軍隊療養院應該有針對性開展自然療養因子療養，最大程度發揮自然療養因子防病、治病的功用。

5.2.3 專科專病療養[38]軍隊療養院在長期探索和發展中，對慢性病治療和康復積累了豐富經驗，優勢明顯。療養院應根據自身優勢，以擅長的單病種為主線，將專家、技術、地域優勢整合，打造單病種甚至多病種的治療品牌。國外經驗表明：發展專科疾病療養對提高療養工作質量與效果具有重要作用。蘇聯早在20世紀中后葉就有90%療養院實現專科治療。近年，我國許多療養院也開展專病療養，如北戴河煤礦療養院開展矽肺灌洗專病療養，武漢療養院開展皮膚病專病療養等[21]。

5.2.4 特勤康復療養[39]我國長期處于和平發展時期，對于戰傷康復從認識到實踐，與西方相比都存在差距。多數療養員長期從事軍事訓練和管理工作，心理壓力大、精神緊張、疲勞，有的療養員會出現失眠、心慌等癥狀[5]。軍隊必須站在保障戰斗力生成與恢復的高度，重視康復醫學，發展康復事業[2]。目前多項研究表明，軍隊療養院具有發展療養康復醫學中心的先天優勢。陳慶華等[40]提出，醫院-療養院康復科-社區家庭網絡化康復模式。徐建華[41]提出適合療養康復醫學的發展的“一專三診”的技術服務新模式(療養技術專科化和雙向轉診、交叉坐診、專家巡診)和“三位一體”(健康干預、疾病治療、病后康復)的衛生服務方法。積極研究探索特勤療養保障模式，創建體系完善、管理科學、路徑規范、技術創新、設施齊全的特勤療養新模式。

6 小結

療養院要發展，人才是關鍵，特色是生命；軍隊療養院要發展，更加要聚焦和服務于“保障打贏”。軍隊療養院應通過“育才、選才、用才、留才”的方法培養業務骨干和學科帶頭人，按照“姓軍為兵為戰宗旨”和“特色興院”的戰略，創建療養院“軍事特色、環境特色、技術特色、科研特色、文化特色、服務特色、景觀特色”，推動軍隊療養院建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