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方遇到東方

文_闕維杭（發自本刊駐美國聯絡處）

中美兩國民間的交流追本溯源，應該跨過兩個世紀的門檻；但雙方的隔膜依然不淺，誤解時有。這是來自曲折歷史的教訓，也反證了文化藝術的交流合作其實是外交最佳的潤滑劑。

以文化藝術搭建友誼之橋

自2014年起，連續舉辦五年的“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在美國西部地區的反響日益盛隆，彰顯了中國文化的魅力，展現出中美文化交流之美。定于今年9月開鑼的第五屆“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由于時間上位于中國改革開放40周年和中美建交40周年的重要節點，也就格外引發各方參與和關注。中國駐舊金山總領事館繼續與中美相關文藝團體合作，于9月7日至10月21日在舊金山灣區、沙加緬度（加州州府）、西雅圖、波特蘭、拉斯維加斯等地分別舉辦12個文化交流項目，以藝術形式呈現中國改革開放40年來的偉大成就，以深度對話增進中美兩國人民的相互了解，不斷豐富中美人文交流的內涵，助力中美關系更有溫度，更具韌性，更添活力。“為中美兩國人民搭建起跨越太平洋的友誼之橋，進一步夯實中美關系發展的民意和社會基礎。”（中國駐舊金山副總領事查立友語）

第五屆“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開幕式在中國駐舊金山總領事館舉行

第五屆“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總共推出六個藝術演出、四個藝術展覽以及孔子文化講座、中國電影節等十二項活動。中國駐舊金山總領館文化參贊肖夏勇指出：“這是‘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舉辦以來活動覆蓋地區最廣、覆蓋人群最多、藝術形式最多樣的一次盛會。”中國藝術家們在多個地方同時舉行多項藝術活動，以豐富的藝術形式和內容覆蓋了從兒童到老人的全部觀眾群體，同時更加注重惠及領區各州的基層民眾。藝術節各項工作的順利推進，也是中美團隊合作共贏的成果。其中由四川省歌舞劇院原創的大型舞劇《家》、北京舞蹈學院的《中國之舞——中國古典舞經典作品展演》、中國兒童藝術劇院的兒童劇《十二生肖》、山東愛樂民族樂團的《孔子家鄉、魅力山東大型音樂會》《縱橫經典——石倚潔與舊金山灣區藝術家音樂會》、厚浪文化李伯男導演工作室的話劇《剩女郎》和《嫁給經濟適用男》，精彩紛呈，集中推介中國當代舞劇、舞蹈、民樂、聲樂、話劇、兒童劇的發展成果。而《漢字五千年——中國詩書畫印展》《博大沉雄——漢畫像磚拓片展》等系列藝術展，凸顯出中國傳統文化的當代創新。由中美藝術家聯合采風之后完成的《枕木下的脊梁——紀念美國鐵路華工寫生作品展》，由多名硅谷攝影師應邀赴華采風聚焦武漢而收獲的作品《美國人眼中的中國——講述武漢故事》攝影展，凝聚情感于藝術創作，在增進中美人民之間相互交流和友誼之際，不乏角度獨到的視野。至于邀請美國學者孟巍隆（Benjamin Hammer）擔任主講人，主持舉辦《孔子文化講座暨孔子圖片展》，也是換個視角看儒學的海外影響，別開生面。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藝術節的電影節和攝影展場地安排在舊金山總圖書館及舊金山灣區的7個圖書館，時間跨度從2018年9月到2019年1月，將陸續放映26場電影，推介展映《老炮兒》《誰的青春不迷茫》《西游記之三打白骨精》《唐人街探案》等19部中國電影，這就得以最大限度地接近美國當地社區民眾，以圖書館這個美國人民喜聞樂見的社區社會文化交流主場地，傳播中國文化、講述中國故事，增進相互了解。

各具特色的歷屆“中國藝術節”

“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和旅游部在美國開展“跨越太平洋——中美文化交流與合作系列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美文化交流與合作的重要平臺。幾乎每一屆“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都各具亮點和特色。

于2014年9月開幕的首屆“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是領館為慶祝中美建交35周年，首次策劃、協調、組織的綜合性文化交流活動，希望通過系列演藝和影視交流活動，多方面向美國公眾推介中國優秀文化藝術，拉近兩國人民的情感距離。蜚聲海內外的青年藝術家、舊金山芭蕾舞團首席演員譚元元欣然出任藝術節形象大使。吉林省交響樂團的中國音畫《清明上河圖》交響音樂會作為開幕首演，長白山滿族剪紙、京豐農民畫、滿族旗袍等吉林省最具代表性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讓觀眾深入感受到吉林多姿多彩的文化魅力。

第二屆“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于2015年9月12日至10月25日在美國北加州及西雅圖等地舉行。該屆藝術節包括三大部分：舞劇、相聲、綜藝、功夫等系列中國表演藝術；系列藝術展；電影節和電影展。大型民族舞劇《徽班》、綜藝晚會《巴渝風情》、“嘻哈包袱鋪”相聲、《少林古韻》功夫專場演出、“視覺·東方——魯迅美術學院繪畫、雕塑作品展”、“中國畫家眼中的美國”專題展、“只在紅塵——老何的日常”作品展、戴維斯國際電影節、中國少數民族電影展以及戴維斯華語電影節等活動各具精彩，從不同領域多方面展現中華文化的當代風貌與中國人民的現代生活，讓美國民眾更多地感知中華文明的魅力，增進對當代中國的了解。

第三屆“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于2016年9月8日至10月23日在舊金山灣區、拉斯維加斯及西雅圖等地展開，13項中美文化交流活動，各項音樂舞蹈、歌劇和戲曲表演、藝術品展覽、電影節和文學講座等相得益彰。“繪意中國—百年老店西泠印社名家作品美國展”“寂寞修正果-劉振夏人物畫展”“弘藝敦誼、情系中華——兩岸四地當代名家書畫展”“跨越太平洋——新絲路美國邀請展”等，及著名作家王蒙在舊金山總圖書館所做的“這邊風景——我的新疆十六年”演講，都吸引了大批觀眾和聽眾。

于2017年9月舉行的第四屆“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11項展示中華文化藝術成就的活動在舊金山、圣何西、西雅圖、波特蘭、拉斯維加斯等4個州的多個城市舉行，為持續推動中美文化交流與合作搭建舞臺。本屆藝術節首次設立中國地方文化周，集中推介底蘊深厚、地域特色鮮明的山東文化。孔子第75代孫孔祥林在舊金山圖書館講述孔子思想及其對世界

文明的影響，青島歌舞劇院巡演改編自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小說的大型舞劇《紅高粱》，還有“齊風魯韻——山東當代名家精品展”和“多彩山東——山東非物質文化遺產展演”。此外，硅谷交響樂團參演當地華人合唱團原創的講述中國古代神話“女媧補天”的大型合唱交響詩《補天》音樂會，天津雜技團的大型原創雜技劇《錦繡中華之絲路長歌》、北京民族樂團的《五行》情景音樂會、中國香港書畫大師蕭暉榮藝術展、反映中美在文化遺產和當代藝術領域研究成果的“悔僧——陳洪綬藝術中的幻境與幻滅”文物展，都別具一格，大受歡迎。時任中國駐舊金山總領事羅林泉說，2017年是中美《上海公報》發表45周年。45年來，中美關系已經成為最具重要影響力的雙邊關系之一，為兩國和兩國人民創造了巨大的、實實在在的利益，但兩國之間在相交相知方面需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本屆藝術節進一步深化了中美文化領域的交流與合作，豐富了中美人文交流的內容，為促進中美友好關系注入了“正能量”。

“中國文化節”開啟文化交流新篇章

著眼于全美國的中美文化交流，早在2005年推出的“中國文化節”在整個10月風靡了首都華盛頓特區，成為當年在美國引起巨大反響的文化交流盛事。作為文化節壓軸戲的中國經典話劇《茶館》在全美巡回演出，讓這壺濃香四溢的中國釅茶飲醉東西南北的美國人。

“中國文化節”在華盛頓特區舉行

想象有美國“最高藝術殿堂”之稱的肯尼迪表演藝術中心披掛“中國紅”裝飾的氣氛，回想伯克利Zellerbach劇院等地觀眾排長隊購票欣賞《茶館》的景象，感嘆來自中國的京劇、民樂、鼓樂齊奏、木偶戲、皮影戲、雜技等傳統藝術精品，話劇、鋼琴演奏、交響樂、現代舞、芭蕾舞、電影、打擊樂、高科技煙花表演等現代藝術形式，以及雕塑展、攝影展、時裝展、裝飾藝術等文化展示活動輪番登場一一亮相的熱鬧，誰能懷疑這一系列呈現中國傳統和藝術精華的文化饗宴，不是象征著中美兩國文化交流開啟了新的篇章？不啻為兩國外交注入了清新的活力？

2005年“中國文化節”由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和美國肯尼迪中心聯合主辦、精心籌備三年之久，包括19個項目、34場演出和8項視覺藝術展，參演藝術團體13個，來自中國大陸、中國香港地區和美國的演職人員900多名；有約40萬觀眾親歷在華盛頓舉辦的藝術展演活動，另有逾100萬美國觀眾通過電視轉播和網絡方式領略到文化節的風采。芭蕾舞劇《大紅燈籠高高掛》、京劇《楊門女將》、皮影戲《關于中國的三個故事》和話劇《茶館》等經典劇目的戲票，在文化節正式開始之前幾乎被搶購一空，美國民眾喜愛中國藝術渴望了解中國文化的心情溢于言表。

芭蕾舞、話劇、交響樂之類其實都是誕生在西方的藝術品種，在中國扎根以來漸漸葉茂枝繁。1995年，中央芭蕾舞團的《紅色娘子軍》曾經遠征過北美，2005年攜來的《大紅燈籠高高掛》也映紅了大半個美國。中國的話劇藝術20多年前征服過歐洲觀眾，今天憑借《茶館》和“北京人藝”的名片首度叩響了美國藝術殿堂的大門，在中美兩大文明對話和東西方文化交流的層面具有不同凡響的意義。

談到話劇，就不能不提到“北京人藝”已故著名表演藝術家、翻譯家英若誠先生(曾任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副部長)推動東西方話劇交流的貢獻。英若誠翻譯過莎士比亞的《請君入甕》、蕭伯納的《芭芭拉少校》、彼得·謝弗的《上帝的寵兒》、阿瑟·米勒的《推銷員之死》、赫爾曼·沃克的《嘩變》五部外國戲劇，選取的劇本都是經典性的，語言都具有生動、鮮明的舞臺特點。后兩出話劇是純粹美國式的經典作品，1983年，阿瑟·米勒應邀到北京親自導演已在百老匯連演742場的《推銷員之死》，英若誠兼任米勒的副導演和翻譯。米勒對中國演員說：“要把這出戲演得美國味十足，辦法就是把它演得中國味十足。”《推銷員之死》從此也成為北京人藝的保留劇目之一。

《茶館》在美國的舞臺上演，其現實效果大于演出本身。雖然配有簡潔精彩的英文翻譯字幕，但美國觀眾歡迎它接受它理解它顯然跨越了語言的障礙，而更陶醉于中國話劇演員們的出色表演和劇本傳遞發散出的濃郁中國傳統文化、民俗氣息。從這個意義上看，地球村的任何民族都是愿意和有興趣了解、認同另一個民族的文化、傳統的。

中美兩國也許在意識形態及其他方面依然有不少分歧，對世界上許多事件的解讀也不乏差異；但通過文化藝術交流，雙方都可以體認到不同的個體同樣值得對方尊重。何況源自民間的文化、藝術的交流、合作，從來就是不同民族之間締結友誼的紐帶。40多年前，中美建交時最先簽署的三個重要文件當中就包括《中美文化交流協定》，確立了兩國官方和民間文化往來的框架。此后，中美兩國相繼簽署的六個文化交流執行計劃保證了文化交流、合作沿著互惠互利、平等合作、健康、積極的方向發展。中美兩國的文化藝術工作者作為文化使者，致力于推動中美人民友好交往的努力與貢獻，已然碩果累累。

不再全然陌生，不再因偏見而更無知，不再充滿猜疑甚至仇視，而是激賞對方的傳統與文化，尊重各自的文明與希望……只有如此，當西方遇到東方，或者當東方遇到西方，才不會拒人千里之外，才可能擁抱如故友，才會締造“高山流水遇知音”的佳話。而文化交流永遠架設著不斷交流的橋梁，話劇《茶館》讓美國觀眾“聞香下馬”，堪為十多年前東西方交流的佐證，今天的“跨越太平洋——中國藝術節”，則體現了綜合性、多樣性、多社團、跨地區等特點，是中美文化交流領域資源共享、合作共贏的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