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江
炎癥反應和氧化應激是多種疾病的發病機制,如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傳染性疾病及心血管疾病等。白細胞和膽固醇在炎癥發生發展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單核細胞作為白細胞的一種,可黏附于內皮細胞表面,從壞死組織釋放吸引腫瘤壞死因子α、白細胞介素1、白細胞介素6等[1]。單核細胞的活化和不同分化類型的巨噬細胞可調節炎癥細胞因子及組織重構,在心力衰竭、動脈粥樣硬化等心臟疾病中發揮重要作用[2]。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DL-C)具有抗炎、抗氧化、抗血栓形成等作用。HDL-C的主要蛋白成分載脂蛋白A-1通過作用于人類單核細胞,抑制CD11b活化及單核細胞趨化因子蛋白1的表達從而發揮抗炎效果[3]。單核細胞計數與HDL-C比值(MHR)整合單核細胞和HDL-C,其升高或降低對心血管事件的發生具有指導意義,現就MHR在心血管疾病中的應用及進展進行綜述。
1.1 主動脈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ACBG)引起的術后心房顫動 心房顫動是心臟外科手術后常見的并發癥之一,在ACBG中發生頻率高且并發癥嚴重,增加病人的死亡率。相關研究發現,MHR在ACBG術后發生心房顫動中具有重要意義。這項前瞻性研究觀察311例ACBG病人,結果發生術后心房顫動(POAF)71例,且POAF組年齡、單核細胞計數、MHR高于非POAF組(P=0.041、P<0.001、P<0.001);POAF組血鉀、HDL-C低于非POAF組(P=0.01、P<0.001)[4]。高水平MHR是ACBG術后發生POAF的獨立預測因素。一項納入662例受試者的研究[5]也得出類似結論。白細胞的激活,促炎因子、促氧化因子和趨化因子的釋放是左房結構性和電性重構的病理學因素,而且這些因素是心房顫動發生、發展的必備條件。
1.2 冷凍球囊導管消融術引起術后心房顫動 導管消融是治療心房顫動的一種手段,盡管現代技術不斷改進,仍有較多病人消融失敗,復發心房顫動。Canpolat等[6]研究發現MHR是冷凍消融術后發生心房顫動的強烈且獨立預測因子,這項前瞻性研究共納入經冷凍球囊施行導管消融術受試者402例,經過(20.6±6.0)個月隨訪期,結果復發心房顫動95例。進一步研究發現,單核細胞和HDL-C通過氧自由基、蛋白酶、促炎因子等活性物質釋放,參與心肌重構。MHR在截點值為11.48時,MHR預測心房顫動敏感性為85%,特異性為74%。當MHR>11.48時,術后心房顫動發生概率增加11.2倍。該研究同時發現MHR與心房顫動持續時間、左房直徑呈正相關,且MHR預測心房顫動療效明顯優于前兩者。
心外膜冠狀動脈血管直徑至少超過正常1.5倍時,定義為CAE。單純性CAE與炎癥反應相關,單核細胞CD14+、CD16+參與該疾病的發生[7-8]。Kundi等[9]排除急性冠脈綜合征、左室收縮障礙、惡性腫瘤等,觀察CAE病人405例,結果發現單純性CAE組MHR顯著高于阻塞性冠狀動脈疾病(CAD)和正常組。MHR越大,CAE的嚴重程度越高,MHR>12時更明顯。
一項納入698例IE病人研究發現,當MHR>21.3時,IE病人院內死亡率較非IE病人明顯增加,其敏感性為74.4%,特異性為57.6%;調整年齡、女性、糖尿病、外科手術等影響因素,發現MHR>21.3是院內死亡和長期死亡的獨立預測因子。該項研究納入的研究人群為左室射血分數(LVEF)正常的IE病人,對LVEF明顯降低的病人尚缺少臨床研究證據[10]。
SYNTAX積分是一種根據冠狀動脈病變解剖特點進行危險分層的積分系統,它根據病變位置、嚴重程度、分叉、鈣化等解剖特點定量評價冠狀動脈病變復雜程度,以期作為手術方式選擇的初步判斷依據。SYNTAX積分越高,冠狀動脈病變復雜程度越高。動脈粥樣硬化斑塊形成初期,由循環中的單核細胞轉化而來的巨噬細胞吞噬脂質形成泡沫細胞在動脈粥樣硬化形成起始和進展階段發揮關鍵作用。國外一項研究發現,C反應蛋白(CRP)、MHR、LVEF是SYNTAX積分的獨立預測因子[11]。MHR越大,SYNTAX積分越高。
單核細胞是血栓組織因子的主要來源,其在ACS血栓事件中起到重要作用。一項巨噬細胞集落刺激因子缺乏小鼠實驗,研究單核細胞計數與動脈粥樣硬化關系,結果發現,動脈粥樣硬化的基因劑量依賴性減少,且與血液單核細胞數量降低有關[12]。Cetin等[13]研究發現,MHR可作為ACS病人冠狀動脈嚴重程度及將來發生心血管事件的獨立預測因子。這一研究納入2 661例病人并平均隨訪31.6個月,結果發現MHR越高的ACS病人發生院內及遠期心血管事件的風險越大。
6.1 經PCI治療的急性ST段抬高型心肌梗死(STEMI) STEMI作為一種致死性疾病,嚴重威脅國民健康。PCI是治療STEMI的關鍵措施之一。?i?ek等[14]研究發現MHR與成功經PCI治療的STEMI病人短期及長期死亡率具有獨立相關性;MHR>2.21是死亡的獨立預測因子,其每增加1個單位,死亡風險增加2.046倍,同時發現MHR>2.21的病人是MHR<1.16病人發生死亡的4.559倍,且MHR值越大死亡越早。升高的MHR增加病人平均住院時間。另一項研究得出類似結論,當MHR>17.1時預測院內死亡風險敏感性為88.5%,特異性為49.5%;當MHR>20.4時預測院內心血管事件風險敏感性為60.5%,特異性為65.6%;當MHR>22.9時發生死亡風險是MHR<13.9的19.15倍(P<0.01)[15]。
6.2 PCI術后無復流(NR) PCI是一種創傷小且被臨床廣泛應用的治療手段。臨床治療過程發現,即使心外膜冠狀動脈無任何阻塞,未發生痙攣和血栓,仍有部分心肌組織得不到充分血液供給,即NR[16]。Balta等[17]研究發現,NR組年齡更大,糖尿病、冠狀動脈疾病患病率更高,單核細胞計數、血小板平均體積、MHR、中性粒細胞與淋巴細胞比值更高,而且發現MHR是NR的獨立預測因子之一。當MHR截點值為22.5時預測NR敏感性為70.2%,特異性為73.3%,均高于血小板平均體積。
6.3 PCI術后支架內再狹窄(ISR) ISR是PCI本身尚未解決的難題,雖然藥物支架出現明顯降低ISR發生率,但未完全消除這種現象。有研究發現,MHR是ISR有力的獨立預測因子,該研究納入468例年齡(60.3±10.1)歲病人,其中70%為男性,分為ISR組和非ISR組;結果發現,ISR組MHR高于非ISR組(比值比為3.64,95%置信區間:2.45~4.84,P<0.001),當MHR>14.1時預測ISR敏感性為66%,特異性為61%[18]。既往研究發現,PCI術后產生較多活性氧,促進平滑肌細胞遷移和增殖,導致ISR發生[19]。已知尿酸可作為氧化標志物,故考慮將MHR與尿酸聯合較好地預測ISR發生。
高血壓是導致主動脈彈性受損的多種發病原因之一。高血壓病因學及靶器官損害研究發現,內皮細胞功能障礙和血管壁炎癥反應發揮重要作用[20]。Yayla等[21]研究發現,初次診斷但未經降壓治療的高血壓病人MHR與主動脈彈性受損顯著相關,MHR與主動脈僵硬指數呈顯著正相關,與主動脈擴張呈顯著負相關,且MHR是二者獨立預測因子。高血壓組主動脈僵硬度指數明顯升高,主動脈擴張性明顯降低。
我國心血管病危險因素流行趨勢明顯,患病率及死亡率呈持續上升趨勢。國內外報道發現,MHR與心血管疾病密切相關,且與傳統炎癥反應標記物如CRP亦有關聯,間接證明MHR在全身性炎癥反應中的作用。MHR將促炎和抗炎兩個作用相反指標整合到單一指標中,較其中任一指標研究價值更高。MHR簡單易測、可行性好、重復性強,具有廣泛的應用前景。今后應充分發掘MHR對臨床的指導意義及應用價值,為心血管疾病的發生、嚴重程度及預后提供可靠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