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特征?以貌傳神

張坤

我們都讀過名著，名著中的人、事、物往往會給我們留下深刻的印象。其實，名著中也有許多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的寫作方法，能為我們提供豐富的寫作模型。吸取名著中的寫作技巧，不僅有助于我們提高寫作水平，還能充分地發揮名著的影響和作用。

我們讀名著，總會忘不了一些人，如肥頭大耳的豬八戒，尖嘴猴腮的孫悟空，相貌堂堂的關云長，粗獷威猛的張翼德等。這些都得力于作者傳神的外貌描寫。外貌描寫，也稱肖像描寫，是對人物的外貌特征，即容貌、服飾、神態、體形等進行的描寫。這種描寫方法可以塑造人物的形象，揭示人物的思想性格，表達作者的愛憎，加深讀者對人物的印象。

寫一個人物的外貌，著眼點很多，如可以寫人物的容貌、服飾、神態、體形等，下面我們就節選一些名著中典型的外貌描寫片斷，來學習一下相關的寫作技巧。

跟著路遙《平凡的世界》學習描繪人物的容貌：

就在這時候，在空曠的院壩的北頭，走過來一個瘦高個兒的青年人。他胳膊窩里夾著一只碗，縮著脖子在泥地里蹣跚而行。小伙子臉色黃瘦，而且兩頰有點兒塌陷，顯得鼻子像希臘人一樣又高又直。臉上看來才剛剛褪掉少年的稚氣——顯然由于營養不良，還沒有煥發出他這個年齡所特有的那種青春光彩。

……他就好像換了一副模樣。原來的嫩皮細肉變得又黑又粗糙，濃密的黑發像氈片一樣散亂地貼在額頭。由于活苦重，飯量驟然間增大，身體看起來明顯壯了許多。兩只手被石頭和鐵棍磨得生硬;右手背有點傷，貼著一塊又黑又臟的膠布。目光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亮，像不起波浪的水潭一般沉靜;上唇上的那一撇髭須似乎也更明顯了。從那松散的腿胯可以看出，他已經成為地道的攬工漢了，和別的工匠混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差別。

節選的這個片斷，容貌描寫得相當有特色，第一段是孫少平第一次出場。作者主要通過其面容，即“臉色黃瘦”“兩頰有點兒塌陷”，寫出其生活的貧苦。其中特寫鏡頭“鼻子像希臘人一樣又高又直”，突出了陜北人的獨特相貌。第二段是寫孫少平打工后外貌的變化，也是著重展示其臉部的變化。由此可見，繪面容千人千面，人的面部表情和神色狀態是每個人區別于其他人的主要標志。同時，面部表情和神色狀態與人的性格有著緊密的內在聯系。這就要求我們在觀察人物面龐的基礎上，把握其基本特點，抓住人物整體面貌，做進一步細致觀察，尋找最有特點的角度將它表現出來。

【仿寫片斷】

張老師是我們學校的一位年輕老師，她有一張標致的臉——瓜子形狀，五官精致，膚色白皙?？墒牵覀兒芸炀桶l現，張老師的臉像六月的天，一會兒晴空萬里，一會兒又陰云密布……那一天，張老師依次檢查同學們的作業。她的臉一路“綠燈”，看來同學們的作業都完成得不錯。突然，她的臉變成了“紅燈”，糟糕，看來有人要遭殃了，果然，張老師拿起那個同學的練習冊走下講臺……

這段描寫抓住張老師臉的神色變化來寫，張老師的臉雖然標致，但卻是一張“善變”的臉，一會兒晴空萬里，一會兒又陰云密布，一會兒滿臉“綠燈”，一會兒又變成“紅燈”。這樣就傳神地突出了張老師慈愛中的嚴格，嚴格中的慈愛。

跟著老舍的《離婚》學人物的描服飾描寫：

至于張大哥呢，長長的臉，并不驢臉瓜搭，笑意常把臉往扁處縱上些，而且頗有些四五十歲的人當有的肉。高鼻子，陰陽眼，大耳垂，無論在哪兒都是個富態的人。打扮得也體面：藏青嗶嘰袍，花駝絨里，青素緞坎肩，襟前有個小袋，插著金夾子自來水筆，向來沒沾過墨水，有時候拿出來，用白綢子手絹擦擦鋼筆尖。提著濰縣漆的金箍手杖，杖尖永沒挨過地。抽著英國銀星煙斗，一邊吸一邊用琺藍的洋火盒輕輕往下按煙葉。左手的四指上戴著金戒指，上刻著篆字姓名。袍子里面不穿小褂，而是一件西裝的汗衫，因為最喜歡汗衫袖口那對鑲著假寶石的袖扣。張大嫂給汗衫上釘上四個口袋，于是錢包、圖章盒——永遠不能離身，好隨時往婚書上蓋章——金表，全有了安放的地方，而且不易被小綹給扒了去。放假的日子，肩上有時候帶著個小照相匣，可是至今還沒開始照相。

這段描寫重在描寫人物的衣著服飾。張大哥的衣著打扮，無論是藏青長袍，還是青素緞坎肩，從服飾、色澤到衣料，都顯示出其一副東方“遺老”的模樣;但他那水筆、煙斗、洋火盒、西裝的汗衫、照相匣等，又活現出其西洋“紳士”的派頭。他所有的裝備——自來水筆、金箍手杖等都只起“道具”的作用，可見他外表“充實”，靈魂空虛。描服飾即通過描寫人物的衣著以及裝飾，來烘托和陪襯人物的性格特點。一個人的服飾是其外表的東西，它與人物的性格特征，與人物的身世、處境、心態和思想有著密切的關系。服飾描寫要有一定的順序，另外，不能從頭至腳無一遺漏，而要突出重點。

【仿寫片斷】

如果你在夏天遇到我的爺爺，他的上身肯定是穿一件無袖背心，下身則是一條大褲衩。到了伏天，他最愛的兩根筋背心也穿不住了。下地時，他一個肩扛起鋤頭，一個肩搭著背心，到了勞作的田間，嫌肩上的背心干活時礙事，便干脆把它掛在地邊的樹杈上。干活出汗了，沒有擦汗的手巾，他就隨手拿起背心來擦汗，一個上午下來，背心能擰出汗水來。至于背心成了什么顏色，也無法用準確的語言來形容，反正就是臟兮兮，全是汗腥味。

這段人物描寫重點從人物的服飾入手，寫爺爺夏天常穿的衣服就是上身穿一件無袖背心，下身則穿一條大褲衩。但是到了伏天衣著又變化了，常常是兩根筋背心也穿不住了。然后作者重點寫干活時爺爺的背心和干活累了之后爺爺隨手拿起背心來擦汗的場景，寫出了爺爺的勞動人民本色。然后用背心能擰出汗來和全是汗腥味兩個細節，從視覺和味覺入手，寫出了爺爺勞動強度之高、之大。

跟著法國作家大仲馬的《基督山伯爵》學習刻畫人物眼睛的方法：

諾梯埃的頭發又長又白，一直披到他的肩頭;睫毛密而黑，在睫毛底下的那一對眼睛里，集中著所有的活力、言語和智慧。這原是常有的事，一個只用一種器官來代替其他各種器官的人，以前分散在全身的精力就會凝聚在一處。當然了，他的手臂已不能動，他的嗓子已不再能吐出聲音，他的身體已失去了活力，但那一對有力的眼睛已足夠代替一切了。他用他的眼睛來發號施令，他用他的眼睛來表示感激，總之，他用一對活的眼睛表達出一具尸體腦子里的全部感想。在那個大理石似的臉上，有時會射出一道憤怒的火花，有時會流露出一片喜悅的光芒，看了令人非常吃驚。

這段人物眼睛的描寫相當傳神。這個片段主要對癱瘓后的諾梯埃的眼睛進行了描寫。在諾梯埃的眼睛里“集中著所有的活力、言語和智慧”。作者通過對諾梯埃眼睛的描寫，寫出他的喜、怒、哀、樂。魯迅說：“要極省儉地畫出一個人的特點，最好是畫他的眼睛。”人的喜、怒、哀、樂等各種豐富而復雜的思想感情總能從眼睛中透露出來。描寫眼睛，只是一個點，但通過這個點，可以串點成線，連線成面，所以，對人物眼睛的刻畫十分重要。寫作時，我們可以通過對人物眼睛的刻畫來表現人物的內心世界、性格特征等。

【仿寫片斷】

我緊張地站在那里張望。這時，我旁邊站了一個背著蛇皮袋的老頭，他穿著一套中學生校服，估計是他孫子的，衣服洗得非常干凈，他理著短頭發，黝黑的臉龐上布滿了皺紋，像經受了不少歲月的磨煉。他的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炯炯有神。我與他四目相交時，他目光慈祥，如冬日里的陽光，讓人感到溫暖?！倚箽饬?，準備下公交車。這時，他突然對我說：“孩子，沒帶錢吧？俺有錢?！蔽姨痤^，看到了他的那雙大眼睛，心里一陣感動。他遞給我一張皺巴巴的一元紙幣，微笑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慈愛和溫暖。

這段對眼睛的描寫很具特色。作者先寫自己的所見——“又大又亮，炯炯有神”的眼睛，又寫自己的所感——“他目光慈祥，如冬日里的陽光，讓人感到溫暖”，烘托出了一個慈愛老人的形象，當老人說他有錢時，“我”抬起頭又看到“他的那雙大眼睛”，心里油然而生感動之情。作者著墨不多，但因為抓住了人物最關鍵的眼睛來表現人物的內心世界，因此人物寫得相當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