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中醫藥大學,甘肅 蘭州 730000
《儒門事親》集中醫理法方藥、疾病辨證論治于一體,充分體現張子和的學術理念與診療經驗。“三消之說當從火斷”,載于《儒門事親》卷三第二十七,其中囊括了對消渴病因病機、疾病分類、癥狀體征、診治預后的認識,極大地豐富了中醫學對消渴疾病的認識。
張子和認為“蓋五臟,心為君火正化;腎為君火對化……得其平,則烹煉飲食,糟粕去焉;不得其平,則燔灼臟腑,而津液竭焉。”故基本病機為內火熾盛,燔灼臟腑,津液消竭。五臟之火,君相皆有所制約,就像心為君火,然有腎水制約,從而達到平衡,若一身之心火亢盛,于上發為隔膜之消,于中發為腸胃之消,于下發為膏液之消,于外則發為肌肉之消。且又上中下外4個病位火熱熾盛而不解,則由表及里,由腑及臟,分別累及肺、脾、肝腎、筋骨,最后四臟皆消盡,則心陽暴亢,病情危急。此觀點從始至終闡述了消渴的發病分為3個層次,起初由于一身之心火亢盛,累及附屬,病情為輕,其次火盛不減反重,傳及主臟,病情加重,最后臟腑熱盛及心,心陽暴亢,津液耗竭,病情危急。
消渴由于發生在不同部位從而表現出不同癥狀,《素問》有消癉、消中、消渴、風消、膈消、肺消等不同說法,張子和在《黃帝內經》的基礎上,豐富了對不同部位消渴的認識。其中消癉為消渴的總名;消中善饑;消渴善飲;而風消病位在陽明胃與大腸,即腸胃之消,表現為口干,但由于熱郁賁門,格拒水液而不咽,且影響心脾,血液不行,精微不化,亦可影響男女生育;肌肉之消乃喜食而瘦;膈消多飲而溲數或者水腫,為心熱移于肺。此雖病證不同,然其病機相同,皆為熱盛津傷。
3.1 病位癥狀 《儒門事親》曰:“故火在上者,善渴;火在中者,消谷善饑;火在上中者,善渴多飲而數溲;火在中下者,不渴而溲白濁;火遍上中下者,飲多而數溲,此其別也。”此處主要從上中下病位來觀察其癥狀表現,內熱熾盛于上,灼傷肺津,實證為主,故善渴,又曰:“火與寒邪,皆來乘肺肺外為寒所薄,氣不得施……故皮膚索澤而辟著,溲溺積濕而頻并……故曰飲一溲二者,死。”若此時寒邪侵襲,陽氣可郁閉不發,而見皮膚甲錯,溲溺積濕而頻并,且明確指出其預后若溲多于飲、或寒邪郁閉陽氣,陽氣虛弱者,病情較重;而中焦熱盛,胃腸腐熟和傳化水谷的作用加強,故消谷善饑;病久而傳及腎,即膏液之消,耗氣傷陰,屬陰虛火旺,故腎精氣不足,所以小便多而混濁,又因腎精為先天之精與后天之精相合,腎精消耗,不能濡養形體,則可肌肉瘦削,此時陽病治陰,寒熱并用可治,若失治誤治,病情遷延,則手足瘛疭,病情加重。
3.2 三渴之論 《儒門事親》曰:“渴亦有三:有甘之渴,有石之渴,有火燥之渴。”消渴從其病因病機來說是火熱為消、口渴為變,所以口渴為其主要臨床表現之一,但由于飲食、體質、環境等不同,對疾病的演變也會有所影響,病人從而有不同的表現,故在口渴方面則亦有不同表現。多食肥甘厚味令人滋熱,熱灼津傷,所致之渴為肥甘之渴;藥石氣味剽悍,亦可滋熱,內傷脾胃,所致之渴為藥石之渴。而適逢天氣炎熱,拮據勞作之人耗氣傷陰以及腎陰虛之人則多見五心煩熱,口渴多飲,故屬燥熱之渴。
《儒門事親》曰:“消渴一證,調之而不下,則小潤小濡,固不能殺炎上之勢;下之而不調,亦旋飲旋消,終不能沃膈膜之干:下之調之,而不減滋味,不戒嗜欲,不節喜怒,病已而復作。能從此三者,消渴亦不足憂矣!”張子和認為消渴的治療當從3個方面入手,即下之、調之、節制。如腎消一證,陰虛燥熱,津液消爍,在治療上循河間之理,采用神芎丸,其中牽牛子、滑石為君藥,大黃、黃芩為臣,芎、連、薄荷為使,全方清熱瀉火,行氣解郁,是為下之;又采用人參白術湯、消痞丸、大人參散、碧玉雞蘇散等調理虛弱之象,是為調之;飲食有節、修身養性則是從內減少和避免疾病的發生,是為節制,故消渴的治療不僅注重藥物的運用,以標本兼顧,還更加重視飲食起居對體質與疾病病程的影響,以減少疾病的復發。該書亦記載消渴的多種并發癥,如癰腫、驚衄、柔痙,虛腸澼、癃溺血、口麋、慮瘕、食鼻淵、衄蔑瞑目等,相當于現代醫學糖尿病腎病、糖尿病足、糖尿病眼部并發癥等。
消渴一證最早見于《黃帝內經》,在病名、病因病機、癥狀、變證、治療、預后等方面都有所記載,后世大家在《黃帝內經》的基礎上各抒己見。張子和在保留劉河間《三消論》的基礎上,其從火論治三消的理論不僅承接古人火躁、陰虛的病機,又提出神芎丸結合人參白術湯、消痞丸、大人參散、碧玉雞蘇散等的治療方法。消渴與現代醫學的糖尿病多有相似之處,診療糖尿病時,在充分使用現代醫學的技術、藥物之時,亦可以基于傳統醫學對消渴的認識,中醫結合,達到治愈疾病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