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外三首)

張林

炊煙

雞 叫過三遍

母親開始用鐵鍋翻炒黎明

升騰起的第一縷炊煙

喚醒了整個村莊

父親

一輪夕陽

燃燒著炙人的淚滴

執一條簡樸的牛鞭

吼一聲山歌

歷史的紙面

搖搖晃晃

稻子熟了

低頭的羞澀

無意刺痛十月的陽光

父親的腳步

在沉甸甸的陽光里蹣跚

一桿旱煙 聲聲咳嗽

彌起不盡的蒼涼

佝僂的身子

彎成手中的鐵鐮

構成

夕陽下

蒼老的圖騰

等一場雪

回憶的葉子

在瘦寒的冬夜

不再喧鬧

一片一片堆積

冬姑娘 沉寂已久

卻信守諾言

靜坐在夜的最深處

揮了揮手

千萬只蝴蝶翩翩起舞

大地在母親懷里熟睡

房屋也開始靜靜冬眠

所有的躁動都安靜下來

只有裸立的樹不肯入睡

偷偷地穿上白色長裙

等待一場期待許久的約會

腳手架

文字與夢想

在冷漠的腳手架上

全部夭折

一同夭折的

還有我跪在鋼筋混凝土上的心境

這里沒有火焰

卻比火焰更灼痛

把肉體和靈魂

晾曬在腳手架上

完完整整地打開

然后

一天天凋零

一切都不會改變

在腳手架冷漠的面孔下

是不可觸摸的愛情與生活

為這樣一種生活

我 長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