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屬動物呼吸道細菌性疾病

王雪帆 ， 劉 波 ， 李 靖

(中國農業大學動物醫學院 ， 北京 海淀 100193)

由不同病原感染的呼吸道疾病根據其病因可以分為病毒感染、細菌感染、真菌感染、寄生蟲感染及混合感染等。尤其對于運動馬的運動表現來講，呼吸道疾病對其的影響僅次于肌肉骨骼疾病。對于呼吸道疾病的及早發現和處理，對于維持運動馬的運動壽命和減少畜主經濟損失是十分必要的；對于我國群體養殖的馬、驢來講，呼吸道疾病也是影響其生產性能的重要因素。細菌感染是馬屬動物呼吸道疾病的重要組成部分。細菌感染可以發生于馬屬動物的上呼吸道(鼻、咽、喉、喉囊、氣管)或下呼吸道(肺、支氣管)以及胸膜腔內。本文主要綜述了馬屬動物呼吸道細菌性病原尤其是鏈球菌屬感染的研究進展。

1 鏈球菌屬導致的馬呼吸道疾病

1.1 上呼吸道鏈球菌感染疾病 細菌感染鼻竇可導致原發性鼻竇炎，以鏈球菌屬最為常見[1-2]。鼻竇的解剖結構復雜，容積較大，往往在疾病發生到較晚階段時才得以確診[3]。其癥狀可能表現為單側或雙側鼻腔分泌物、淚溢和面部腫脹[1]。目前對于鼻竇炎的診斷方法主要依賴其特征、病史及臨床癥狀，對于鼻竇分泌物進行細胞學觀察和病原培養，或者對鼻竇組織進行活檢都可以協助診斷。內窺鏡可以協助觀察分泌液的來源，排除其他病因；側位或者斜側位X線片可以看到分泌物在鼻竇內的液氣交界等異常[1]。CT的優點是通過橫切面的觀察避免了X線片的組織重疊。治療目前以手術方法為主，需要建立引流并大量沖洗，據報道原發性的鼻竇炎84%經手術治療之后都可痊愈[4]。

鏈球菌屬感染發于喉囊可導致馬屬動物喉囊積膿，或感染咽后淋巴結形成膿腫，破裂后進入喉囊也可導致相同疾病，據報道，大約32%的喉囊積膿病例可以分離出馬鏈球菌馬亞種。因此，診斷為喉囊積膿時應隔離以防止馬腺疫傳播。其癥狀主要表現為單側或雙側鼻分泌物，還可能伴有淋巴結腫大、呼吸困難、吞咽困難等。約20%的病例喉囊中積膿干燥形成軟骨樣變。確診往往需要影像學方法，喉囊積膿可以在X線檢查上體現為喉囊內液體線或喉囊致密影，也可直接通過內窺鏡觀察喉囊。治療常用生理鹽水灌洗的方法[5]，也可使用內窺鏡介入經導管注入抗生素[6]。如發生軟骨樣變，可用內窺鏡鉗出，如由于軟骨樣變太多而無法完成，目前可試用的方法有經內窺鏡介導的鐳射法在咽部向喉囊永久性造瘺而后取出(改良Whitehouse法)[7]。

馬鏈球菌馬亞種是導致馬腺疫的病原，在世界范圍內危害馬屬動物健康[8]。還有報道指出，極少見在人體也形成菌血癥及腦膜炎[9]，但普遍認為該病原僅感染馬屬動物。目前發現馬鏈球菌馬亞種與馬鏈球菌獸疫亞種在基因學上非常接近(92%DNA同源性)[10]，但是二者并無交叉免疫的關系。

馬腺疫易感馬群的發病率可達100%，死亡率往往不到10%[11]。常發于斷奶之后，因為有免疫能力的母馬所產的馬駒可給予其3個月左右的抵抗力[12]。有研究認為，75%的馬在感染之后可以產生5年以上的免疫力，但其余馬匹會由于抗體水平不足可重新被感染[13]。目前，馬腺疫暴發的關鍵在于痊愈后隱性感染的馬匹，這些馬匹在治療后已經不表現臨床癥狀，但仍能排毒達數周。有研究表明，病原能夠在這些馬匹的喉囊中繼續存活最長可達39個月而不表現任何臨床癥狀[14]。目前有假說認為，病原在喉囊或鼻竇中的持續存在使馬匹的體液免疫狀況發生調整，致使其可長時間在馬匹體內存活[15]。目前該病原粘附呼吸道黏膜上皮細胞的具體機制仍未明。可能與一些細菌表面蛋白有關[13]。

馬腺疫的平均病程為23 d左右[11]。其臨床癥狀主要包括發熱、鼻分泌物、吞咽困難、淋巴結腫大等。血液培養可在6至12日后呈陽性[16]。目前診斷主要依賴臨床癥狀、細菌分離培養和PCR檢查。細菌分離培養和PCR的樣品可來自淋巴結、鼻咽拭子、鼻腔灌洗液或喉囊灌洗液。在所有的樣品中，鼻腔灌洗液和喉囊灌洗液較為有效，喉囊灌洗液需要通過內窺鏡協助完成。依據SeM蛋白的DNA序列而建立的PCR是目前最為敏感的方法，可以協助鑒別隱性感染的帶毒馬匹。血清學診斷主要檢測SeM蛋白的特異性抗體，從而鑒別馬匹是否接觸病原，協助鑒別馬是否發生超敏反應，從而繼發出血性紫癜或轉移型膿腫[17]。

治療方案以及是否應使用抗生素，目前在獸醫內科學界并無統一意見。美國獸醫內科醫學會對于馬腺疫的治療有統一的推薦方案[17]。目前認為，如需使用抗生素，青霉素為適當的藥物選擇，也有研究表明，土霉素和磺胺類藥物也有一定效果[14]。馬腺疫發生并發癥的概率約為20%[18]。目前發現的主要并發癥包括膿腫向腸系膜或內部實質性器官轉移以及出血性紫癜[19]。

目前世界范圍內馬腺疫的疫苗主要包括一種肌肉注射的富蛋白成分苗和鼻內使用的弱毒苗，兩種疫苗均不能保證完全預防馬腺疫的感染，且均有一定的缺點和危險性。SeM抗體水平高于1∶1 600的馬匹不應使用疫苗，以避免并發癥的發生[13]。目前美國獸醫內科醫學會推薦在暴發的情況下，需要隔離病馬至少4周，在臨床癥狀消失之后，經過3次培養和PCR的陰性結果，并最好使用內窺鏡檢查喉囊之后才能確定一匹馬的非感染狀態[17]。

1.2 下呼吸道鏈球菌感染疾病 目前發現導致肺部感染的機制包括使細菌更加易于粘附和增殖、損傷黏膜纖毛的清理機制、損傷2型肺泡細胞從而降低表面活性劑水平并使呼吸道塌陷、過度運動導致吸入污染物和口鼻分泌物過量伴發運動誘導肺出血等。往往繼發于病毒感染、高強度訓練比賽以及全身麻醉等之后，更常發于環境條件差、擁擠、營養不良、天氣惡劣以及馬本身上呼吸道解剖結構受損之時[20]。運輸為導致馬屬動物細菌性肺炎和胸膜肺炎的最主要原因，但其主要原因是由于一直抬頭的保定姿勢，也有假說認為脫水也是導致其黏膜纖毛清理機制下降的原因，并非與牛呼吸疾病綜合征一樣是主要由于應激。試驗表明，平時拴馬時馬血清的皮質醇水平要比運輸時在車廂里自由活動時還要高[21]。

馬鏈球菌獸疫亞種是細菌性肺炎中最常分離出的病原。肺炎鏈球菌也是細菌性肺炎的病原之一。其臨床癥狀主要包括發熱、沉郁、咳嗽、運動不耐受、雙側黏液膿性分泌物等。內窺鏡可以用于檢查上呼吸道缺陷以及下呼吸道的分泌物；X線檢查可用于檢查胸腔結構致密度，B超檢查可以看到胸膜表面不平而產生的彗星尾現象，以及腹側肺葉的緊縮實質性變化。氣管抽吸法可以用于培養病原。在缺乏細菌培養和藥敏試驗指導的前提下，目前治療方案一般推薦使用廣譜抗生素。抗生素也可以使用霧化的方式給予，目前認為總量三分之一的抗生素可以經霧化給藥[22]。一般情況下認為，2-3 d之內病馬狀況應該改善，抗生素治療一般應根據病情不同使用2-6周。

馬鏈球菌獸疫亞種感染馬駒和成年馬肺部可以引起肺部膿腫。膿腫可能由于局部肺炎或廣泛性胸膜肺炎引起。速度賽馬由于其易發生運動誘導性肺出血，為細菌滋生提供了營養物質，導致肺部膿腫的危害性更高[23]。肺部膿腫一般情況下臨床癥狀并不明顯。放射學檢查和超聲檢查對于肺部膿腫十分有效，在超聲上可以看到內含液體或其他物質的空洞狀回聲區域。有研究顯示，2/3的膿腫都位于后背側肺區[23]。目前，氣管抽吸或經皮抽吸對緊挨體壁的膿腫進行采樣并進行細菌培養和藥敏試驗，可協助選擇合適的抗生素，一般抗生素推薦使用8-10周[24]。

鏈球菌屬細菌還可能成為胸膜肺炎及胸腔積液的病原。大多數的胸膜肺炎由肺炎或肺部膿腫不斷擴散而導致[25]。積液的形成主要由于肺部實質性炎癥以及毛細血管通透性增強所致。胸膜肺炎的臨床癥狀可能與腹痛和橫紋肌溶解癥狀類似。據統計，胸膜肺炎發生于右胸多于左胸，可能與右側氣道更直有關。目前可以依賴的診斷方法有影像學檢查、胸腔液的微生物學和細胞學檢查等。一般最有效的是超聲檢查[26]，用以觀察積液、肺部膿腫、實變、粘連等。如果胸腔發現積液，胸腔穿刺兼有診斷和治療的效果，并可用于預測預后[27]。理想狀況下，盡可能使用氣管支氣管抽吸采樣進行細菌培養及細胞學觀察；在全麻狀態下使用胸腔鏡可以用來觀察疾病嚴重程度、治療效果及引流膿腫等[28]。馬屬動物胸膜肺炎目前的治療主要依賴于長期使用抗生素(2-4月)，除此之外，胸腔積液和肺部膿腫引流以及支持治療也是治療方案的組成部分。如果積液較多，病情較為嚴重，可以考慮使用留置胸導管[27]。對于鏈球菌屬來說，青霉素一般比較有效，頭孢噻呋鈉也有很好的效果[28]；廣譜抗生素如氟苯尼考最初階段治療之后可以作為口服藥物持續使用[29]。

2 其他細菌導致的馬屬動物呼吸道疾病

2.1 革蘭陽性菌感染 葡萄球菌屬在極少數情況下可以導致鼻竇炎[3]。金黃色葡萄球菌是導致細菌性肺炎的病原之一。其治療與鏈球菌類似。較常分離出的厭氧性革蘭陽性菌包括厭氧消化鏈球菌屬、芽孢梭菌屬等[30]。極少情況下，諾卡菌屬也可被分離出來[31]。對于厭氧菌的治療目前使用青霉素與甲硝唑配合用藥可以起到較好的效果。小于6月齡的馬駒中，肺部膿腫一般由于馬紅球菌或馬獸疫鏈球菌導致。目前美國獸醫內科醫學會對于馬紅球菌的推薦治療方案為大環內酯類抗生素(紅霉素等)配合利福平[32]。

2.2 革蘭陰性菌感染 巴氏桿菌屬、放線桿菌屬、大腸桿菌、肺炎克雷伯菌、支氣管敗血性博代氏桿菌、腸桿菌屬是馬細菌性肺炎和胸膜肺炎中最常分離出的革蘭陰性菌[30]。這些細菌經常為馬屬動物上呼吸道的正常菌群[30]。放線桿菌是馬肺部膿腫最常分離出的革蘭陰性菌[32]。假單胞菌屬極少導致馬肺部感染。針對革蘭陰性需氧和兼性厭氧菌，氨基糖苷類抗生素一般有效；頭孢噻呋鈉也有一定效果。氟喹諾酮類藥物恩諾沙星對于革蘭陰性菌有很好的效果，但其對于鏈球菌屬和厭氧菌效果較差[29]。氟苯尼考對革蘭陽性菌、陰性菌和厭氧菌都有較好的效果。革蘭陰性厭氧菌一般指脆弱擬桿菌和梭桿菌屬，導致馬肺部感染的情況并不多見[30]，厭氧菌感染可導致動物出現難聞的鼻分泌物，在治療方案中加入甲硝唑一般能夠對厭氧菌起到效果。值得注意的是，革蘭陰性菌感染存在內毒素血癥的風險，因此可考慮給予小劑量的氟尼辛葡甲胺；同時需要注意蹄葉炎的預防。

2.3 支原體感染 貓支原體、馬鼻支原體以及葡萄糖發酵型非貓支原體(NFGM)都在不同的研究、臨床病例以及健康馬匹(和馬駒)的呼吸道中有分離報道[33]。診斷支原體肺炎一般需要從氣管支氣管抽吸液或胸腔液中進行細菌的培養，治療在藥敏結果未出現之前目前推薦使用土霉素等廣譜抗生素。

2.4 分枝桿菌屬感染 馬屬動物一般對于分枝桿菌屬感染抵抗力相對較強[34]，極少情況下可引發馬的間質性肺炎[35]。其他還包括結核分枝桿菌、禽分枝桿菌禽亞種、禽分枝桿菌副結核亞種等。間質性肺炎病因繁雜，大多數情況無法找到直接病因[36]，診斷方法可包括血液學、影像學、氣管支氣管抽吸、肺泡灌洗、血清學、肺組織活檢等。

3 結語

就目前的獸醫學進展來看，鏈球菌屬依然是馬屬動物呼吸道疾病的主要病原，其中馬鏈球菌獸疫亞種感染最為常見。馬鏈球菌馬亞種(馬腺疫鏈球菌)也對馬屬動物的健康和福利造成了巨大的危害。目前對于馬屬動物呼吸道細菌感染性疾病的診斷和治療手段雖然已經發展到一定階段，但仍有很多方面需要進一步研究完善，尤其是我國馬屬動物醫療水平較為落后，大部分較為先進的診療措施都尚未建立，嚴重制約了行業的發展，影響了馬屬動物福利，對于馬獸醫內科的教育普及和科學研究也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