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聲音建構的現實世界
——論廣播劇《神秘的信號》中講故事的藝術手法

劉鵬

(信陽師范學院 傳媒學院，河南 信陽 464000)

廣播劇被稱為“聲音的藝術”或“聽覺藝術”。自廣播、錄音技術產生以后，聲音藝術的產生成為了可能。廣播劇擅長以特定的、內在的情感為主線，支撐全劇，著重展現人物內心的情感變化。其本身完全排斥了可視性形象，用“聲音”傳情達意，啟發聽者想象力，從而在欣賞者的腦海中再現形象。聲音藝術的魅力在于其獨特的、豐富的表現力。著名戲劇家曹禺談到廣播劇時曾說：我喜歡在靜靜的夜晚，獨自欣賞這樣的藝術。它確有一種特殊的魅力，能觸動人的情感深處，使人心馳神飛，使我們的世界在閉目靜聽中，化成萬千生動的面貌[1]1。

1 敘事手法新穎別致

“廣播劇《神秘的信號》是河南廣播電視臺精品創作部為獻禮新中國七十華誕而創作，也是被河南省委宣傳部確定的重點精品工程項目。”[2]廣播劇《神秘的信號》以真實發生的間諜案為素材，講述了某重點軍工科研所的一位高級工程師，在出國訪學期間被境外間諜組織策反，將科研保密信息秘密傳遞給間諜機構。國家安全機關偵查員在發現神秘信號后通過一系列調查取證，對其實施抓捕、審訊，最終破獲此案。廣播劇《神秘的信號》采用了多人一事的戲劇結構。全劇圍繞一個中心事件展開，即被境外間諜策反的嫌疑人甘榮被我國安人員緝拿歸案。面對審訊、追蹤、取證，雙方斗智斗勇，生動地展現了二亮、季風、小凌、老強幾個國安人堅定信念、不忘初心、足智多謀、膽大心細的優秀品質。

廣播劇中的聲音主要是由語言、音響、音樂這三個基本要素構成。在廣播劇中，人物之間的矛盾沖突、情感變化都要靠語言表現出來，我們無法像電影那樣看到人物的動作、表情的變化。所以，在廣播劇中，語言是最重要的構成元素。此外,本劇還運用了獨特的“局內人”解說的獨白方式。利用二亮的解說將劇中人物的思想性格、劇情走向串聯起來，把人物內心跌宕起伏的情感變化勾勒出來，推動劇情的發展。例如：

A片段：

【敘述音樂起】

談亮：我叫談亮，大家都叫我二亮。剛才大家也都聽出來了。沒錯，我是國家安全局的偵查員，還有一個比較酷的名稱，叫特工。今天，被我們控制的嫌疑人叫甘榮，是一家保密單位的副總工。 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證據，證明此人與一件重大網絡泄密案件有著直接的關系。說起這個案子，還得從三個月前的一次案情通報會說起。

B片段

【敘述音樂起】

怎么樣啊？我們這個專案組，那才叫精英薈萃、臥虎藏龍。組長程隊長是我的師父，老強，是我師父的師父，小季季風是我的大學同學，犯罪心理學博士，小玲是名牌大學通信工程系的研究生。再加上我二亮，也是個能力突出的好同志嘛。嘿嘿。我們專案組的成員經過細致縝密的工作以后，案情有了很大的突破。

解說在廣播劇中起到的是配合的作用，而這種配合的作用要富有戲劇色彩，增強戲劇的表現力，力求緊扣情節，幫助表現情節和人物。通過二亮的解說交待了故事發生的時間、地點、人物、背景等，再加上演播者運用重音、語氣、停連等演播技巧，配合懸疑、幽寂的背景音將聽眾引入戲劇情境中，引起聽眾“且聽下回分解的興趣”。

2 音響建構多重場景

在廣播劇《神秘的信號》中，豐富的場景也是這部劇的一大特點。在這樣一個跨國泄密案里，從在機場對甘榮實施抓捕到國安局審訊室再到甘榮在美國的舞會現場以及甘榮被綁架的房間等一系列的場景，既是其內在需要也是人物行動的支撐。豐富的場景牢牢抓住了聽眾的注意力，不會讓聽眾感到沉悶單調，無法繼續聽下去。在廣播劇中，場景如何設計、如何表現出來，導演對此下足了功夫。同一個聲音在房間里，室內室外所聽到的都不相同，同一個聲音在它發聲的地點必然帶有某種空間特質，利用這一點就可以“創造”出各種各樣的場景。例如：場景鄉村音樂聚樂部。導演利用聚會現場的音樂聲、玻璃杯的碰撞聲、嘈雜的背景聲，為我們搭建了一個酒會場景，讓我們感覺身處其中。另一處，M國情報人員諾頓想要策反甘榮提供機密材料。這樣的對話需要在一個隱蔽、安全但又能讓人放松的環境中進行。導演把這個地點選擇在了海邊，利用海鷗聲、浪花拍打沙灘的聲音，讓聽者的腦中馬上浮現出一幅兩人在海邊對話的場景，產生了一種雖未見其人其景，但猶如“身臨其境”般的獨特魅力。

在廣播劇《神秘的信號》中，音響效果除了建構多重場景以外，還有構成背景畫面和表現人物心理的作用。例如：

【飛機起飛聲音、環境音】

乘坐CA4561次國際航班，前往M國金山市的旅客請注意了，您所搭乘的航班已經抵達中原國際機場，請抓緊時間辦理值機通關手續。

對講機聲音(小凌)：目標已經鎖定，距離當前位置14點方向，約160米。

老強：二亮，看見了！洗手間前面頭排座椅上正在打電話的那個。

二亮：老強，我看見了。

對講機聲音(小凌)：目標正在進行手機通話，對方號碼86224498。注冊地址為工人街22號樓709房間，注冊人為甘榮，已經確認對這段通話進行了實時錄音。

老強：他正跟家里人通話的。這樣，我先過去，再到后面坐去，60秒后看我咳嗽你們再上。

二亮：明白！

音響也被稱為“聲景”，音響聲音的組合能夠勾勒出一個獨特的戲劇環境背景。航站樓廣播聲、人群行走的腳步聲瞬間將我們帶入機場中。短信聲、對講機聲、急促的呼吸聲，這些音響效果的使用讓聽眾的心也跟著懸起來，進入故事里。

3 獨具特點的“聲音蒙太奇”

廣播劇中段落情節間的銜接方法叫做轉場方法。廣播劇《神秘的信號》運用了敘述轉場、人物行動轉場、臺詞呼應轉場、音樂轉場、音響效果轉場等多種轉場方法。多種轉場方法的運用讓本劇更具表現力，使聽眾始終與劇中人物的情感同頻共振，時而緊張急迫、時而輕松舒展，和人物的內心變化動態銜接起來，起到了強烈的渲染作用，使主題的表現自然流暢。例如多方連線通話一段：

【電話鈴聲】

小凌：程隊，季風在三號線，有緊急情報向您匯報。

程隊：收到，季風請講。

季風：程隊，我查閱了甘榮近十年的所有記錄，出入境部門有登記證明，甘榮從M國回來時帶了一部PG手機一部平板電腦。

程隊：這個都知道了，說重點！

季風：PG手機甘榮給了他的外甥李雷使用。李雷十個月前在專賣店有過一次維修記錄，當時維修的內容是更換手機屏幕。送修人和銀行卡顯示都是李雷本人。至于那部平板電腦應該一直在甘榮家里。

【電話鈴聲】

小凌：程隊，老強來電。

程隊：三方通話。

老強：程隊。我剛調查過甘榮的外甥，去年甘榮曾經給過他一部PG手機。

季風：和我查到的資料一致。

老強：他這個外甥是個開燒烤店的。平常活動區域距離191所很遠，也不怎么和甘榮聯系，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

程隊：那部平板電腦？

老強：平板電腦下落不明。

小凌：程隊，二亮來電。

程隊：嘿。真夠熱鬧的。多方通話。

小凌：是。

二亮：隊長。

程隊：那個老強和季風都在線上，你說吧。

二亮：191所同志告知。三天后，甘榮要去M國進行學術交流。

程隊：什么？

小凌：隊長，剛剛接到最新消息。已經確認涉嫌泄密的神秘信號就是從甘榮家發出的。

廣播劇的場景不像電影的場景，只要有畫面，觀眾馬上就知道發生在什么地方。因為聽眾只能通過聲音來判斷故事中人物所處的環境，所以廣播劇中的場景不宜復雜，轉場更不能隨意。在這一段的敘述表現中，導演巧妙運用電話連線的方式，將不同場景的人物串聯在一場戲里、一幅畫面中。蒙太奇般的剪輯拼接、多種轉場方式，給我們營造了一個緊張激烈的偵辦案件的環境氛圍。緊張的通話牽起聽眾的緊張神經，產生了一種沉浸式的體驗效果。

4 音樂、音效與故事情節渾然一體

廣播劇相較于其他的藝術形式能夠給人更多的想象空間，而音樂也能讓人產生想象，激起人的心理反應，引發共鳴。林格倫說：“最好的電影音樂是聽不見的。”[3]510這種觀點在廣播劇中也同樣適用。廣播劇中的音樂，只有與廣播劇的內容有機融合、渾然一體，發揮本質作用，才能顯現出它應有的價值。“廣播劇中的音樂主要有兩種，一種是配樂，一種是主題音樂。主題音樂是指專門為廣播劇創作的歌曲音樂，契合全劇的基調，與劇情發展相吻合一致。”[4]279而配樂是指不是單獨為廣播劇創作而是從其他曲庫中挑選出來的音樂，與整個劇情發展銜接配合，來表現廣播劇的主題和人物的思想感情。在廣播劇《神秘的信號》中，開場和結尾處的敘述配樂節奏起伏小，給人一種緊張、神秘未知、急切想探尋結果的感覺，制造了一種懸疑氛圍。這種懸疑氛圍抓住了聽者的聽覺神經，讓你只想順著音樂繼續聽下去。而在另一段二亮審訊甘榮的對話中，音樂對整個環境氣氛的烘托也表現得極為準確。例如：

【音樂緊張、低沉】

二亮：甘榮老師，您能體面地坐在這兒，是不是應該給我和那位及時把您從癲癇發作中解救出來的老同志頒個獎啊！

甘榮：呵，那個老同志，剛坐到我身邊我就覺得不對勁兒。我還提防他是個小偷呢！

【音樂歡快、輕松】

二亮：本來啊，審訊是一件十分嚴肅的事。結果被嫌疑人打得這個比喻，平添了幾分可笑的色彩。這不，中午休息的時候，一向不茍言笑的前輩老強，成了大家調侃的對象。

這段對話中，在嚴肅、冰冷的審訊場景，背景音樂一直是小心翼翼、謹慎、多變的。但甘榮無意的一句話，打破了氣氛，配樂一下子換成了俏皮、節奏跳躍、愉悅的音樂，凸顯出審訊的整個過程與結果的未知性，增強了聽眾獲取劇情走向的欲望。這樣的配樂不僅不令人感到突兀，而且起到錦上添花的效果，音樂與人物的語言、性格、情感有機結合、融為一體。

廣播劇不同于影視等其他藝術形式，劇中場景的切換、人物的性格、身份、心理等都需要用聲音來表現。所以，配音演員的選擇至關重要，演員的音色、音高、響度以及講話速率、節奏等都需要符合人物性格、身份。“在廣播劇《神秘的信號》中，特邀著名配音演員楊默、王磊、宣曉明、張艾、芒萊、趙銘洲等參與錄制，使整部廣播達到了‘聞其聲如見其形’的藝術效果。該劇由著名劇作家周文揚擔任編劇，中國廣播劇研究會副秘書長、國家一級導演周文凱擔綱執導。強有力的專業支撐，出色的專業水準，也為本劇的成功打下堅實基礎。”[2]

5 結語

文藝是一個時代的鏡子，是一個時代的精神風向標。廣播劇作為一種特殊的藝術形式，在歷史上曾經占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隨著移動互聯網的快速發展，人們接收廣播信息更加快捷、便利，廣播劇也煥發出新的生機。表現當代國安題材的文藝作品在電影、電視、小說中并不少見，但在廣播劇中尚屬首次。隨著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顯著提升，境外間諜情報機關將我國作為主要攻擊目標，網絡攻擊竊密成為其情報竊密的主要方式之一。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國家安全是安邦定國的重要基石，維護國家安全是全國各族人民根本利益所在”[5]。 “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網絡安全，這一在和平年代往往被我們忽視的問題也應重新重視起來。

廣播劇《神秘的信號》帶給聽眾的是如臨其境的聲音體驗。獨白式的解說串聯起整部劇的脈絡，多重場景的構建豐富了想象空間，真實貼合的音響音效讓人們在這場聲音大戲中沉醉不已，帶有懸疑色彩的間諜大案讓聽者的心情在整部劇結束時有如案情破獲般舒展。多重藝術手法的運用增強了藝術價值，獨特的國安題材憑借著聲音媒介匯聚起全國人民維護國家安全的強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