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時對那時錯》談當代影視藝術

王藝歌

（北京印刷學院，北京 102600）

影視藝術是時間藝術與空間藝術的復合體，它既像時間藝術那樣，在延續時間中展示畫面，構成完整的銀幕形象，又像空間藝術那樣，在畫面空間上展開形象，使作品獲得多手段、多方式的表現力。[1]洪尚秀，1960年10月25日出生于韓國首爾，畢業于美國芝加哥藝術學校研究生院，韓國導演。毫無炫技手法的敘事是洪尚秀最具特色的風格，平直的推拉鏡頭，一鏡到底的長鏡頭，大段臺詞構成的故事情節以及極具生活化的場景都是他影片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洪尚秀在其電影作品中真正建立了一種鮮明的作者電影語言，無疑符合安德烈·巴贊對“作者電影”的描述，“自有一套對世界的看法，是影片全部環節的作者”[2]

一、平行時空中的不同可能

《這時對那時錯》講述的是一個頗有名氣的電影導演與一位年輕美麗的女畫家之間的故事。影片開頭導演咸春洙與女畫家尹希靜在寺廟中相遇，導演到此地參加電影宣傳訪談，在遇到希靜后主動向希靜搭話，并表明了自己的導演身份。在得知希靜是畫家之后便邀請希靜去咖啡館喝咖啡。兩人在咖啡館中談論了希靜的生活，在第一部分中，希靜表現的羞澀溫和，在導演的詢問中漸漸吐露出了自己對于生活的看法，導演則一直肯定和贊揚希靜對于生活的態度。在咖啡館談話結束后導演提出想看希靜的作品，于是他們一起去參觀希靜的工作室。在工作室中導演對希靜的作品進行了點評，并剖析了希靜在繪畫時的心理活動，這讓希靜覺得導演對自己有著非同一般的了解，兩個人交流的非常投機。隨后，兩人一起在壽司店吃飯喝酒，導演再次贊揚了希靜的美貌，希靜也在酒精的作用下流露出了對導演的好感。希靜邀請導演一同去參加姐姐的聚會，在聚會中，希靜的姐姐說出導演對很多女性都有類似的評價，導演也承認自己已經結婚。這時原本開心的希靜漸漸露出了受傷的表情，導演在此處推進了鏡頭，給希靜的面部特寫生動的表現了女孩在得知真相后的情緒變化。影片的第一部分在這時就接近了尾聲，在得知了導演并非真的欣賞自己，而只是一貫的花心風流后兩個人最終不歡而散。

影片的第二部分又從頭開始講述導演與希靜的故事，從寺廟相遇交談都和第一部分如出一轍，但這次希靜和導演的表現都有了明顯不同的變化。當兩個人在咖啡館聊天時，希靜不再羞澀溫和，不再一直接受導演的詢問，表現的更有防衛心和主見。兩個人之后依然一起去參觀了希靜的工作室，在這一部分中導演發表了對希靜作品的看法與意見而并非一味的肯定，這引來了希靜的強烈不滿，希靜認為導演不應該隨意評價別人的作品與態度。在經歷了此次尷尬的交流之后兩個人按照第一部分的劇情發展又一同前去壽司店喝酒，這次導演主動說出自己已經結婚，但依然覺得希靜小姐漂亮美好，在醉酒的狀態中真誠又笨拙的表達自己對希靜的欣賞，沒有了第一部分虛偽的贊揚，在第二部分中已婚事實的惋惜和導演真誠的感情流露使得希靜收起了之前的憤怒與抗拒，反而更加坦然的接受了導演的感情。隨后兩人又一同前去希靜姐姐的聚會，在這一部分的聚會中，導演由于醉酒做出了荒唐丟人的事情，卻使得希靜越發的覺得導演很可愛。兩人在寒冷的冬夜一起出去散步，最后依依不舍的分離。第二天導演前去參加電影宣傳，希靜在宣傳結束后趕到現場，在最后分離的時候表現出女性的柔軟與天真，表露出對導演的情感后又禮貌的與導演告別。至此，影片結束。

二、對話中的影視藝術

在洪尚秀的影片中經常會出現大段大段的對話，這不禁讓觀者提出疑問，電影是有劇本的嗎？這些臺詞是即興發揮嗎？在訪談中洪尚秀回答他本人是拒絕劇本的，通常他會在影片開拍的早晨寫臺詞，寫3 到5個小時。而臺詞往往是非常生活化的，有些是演員自己的親身經歷，有些是洪尚秀自己的經歷。在《這時對那時錯》的第一部分中，男主角作為一個小有名氣的文藝片導演，在女演員之間周旋，說著禮貌又討好的話，掩飾自己的已婚身份，對年輕美麗的女畫家示好，最后被迫說出實情后的狼狽與不堪。這似乎是生活中很常見的人物，對女性的不真誠與玩弄，對自己身份的利用和掩飾，這樣的人物在洪尚秀的電影中十分常見。而第二部分中的男主角卻讓人無法不去深思，對于希靜掩蓋不住的喜愛，對自己已婚身份的無奈，在醉酒鬧事后的坦然都使得這個人物變得更加生動憨厚。女主希靜在兩部分中也有著顯著的不同，第一部分的羞澀天真，使她在面對導演虛偽的稱贊時迷失了自己，在面對導演已婚的真相時又是那么的受傷決絕。兩個人的虛偽與天真形成了戲劇化的對比，極度狡猾與極度純真的相撞帶來了令人遺憾唏噓的結局。第二部分中希靜有著自己的堅定與防衛，在她意識到導演對自己有興趣后并沒有迷失自己，在面對導演對自己作品的評價時并沒有虛心的接受，而是氣憤的反駁。此時的希靜有著自己的堅持與態度，她不會因為一個有名氣的導演就改變對自己的看法，也正因為希靜的硬朗使得導演對她更加欣賞。而影片的結尾處，希靜在敞開心扉接受導演后又表現的極其柔軟甜蜜，兩個人難以掩飾對對方的不舍喜愛，仿佛熱戀中的情侶。而洪尚秀在這樣甜蜜溫柔的情境中安排了故事的結束，使得故事戛然而止，但又讓人覺得似乎沒有比這更適合的結局。這樣一場浪漫細膩的邂逅，就如同電影一般，豐富又短暫，終在結束時引人回味。

電影如同夢境一樣將人引入一個不可預知的情境中，在這場短暫的夢境中，觀眾所感受到的任何情緒都是一種收獲。日常生活中的遺憾在電影中得到滿足，人生中不能解疑的追問在電影里找尋到答案。人生不可重復，但在電影中我們看到了更多可能性，我們每天渴望的如果，都在電影中成為了那個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