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太子光
大家都評價說,楊小樂很老實,是個乖孩子。確實也是,他是班上最聽老師話的學生,很守紀律,成績優秀。只是偶然的一次,我發現了楊小樂的一個特殊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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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樂其實一點也不樂,他性格內向,寡言少語得像個“悶葫蘆”。
大家都評價說,楊小樂很老實,是個乖孩子。確實也是,他是班上最聽老師話的學生,很守紀律,成績優秀。只是偶然的一次,我發現了楊小樂的一個特殊愛好。
那天課間和往常沒什么不同,鈴聲響后,大家一窩蜂地跑出教室玩耍,我們在操場上你追我趕,玩得不亦樂乎。張天是人群中最顯眼的一個,不僅因為她個頭高,還因為她那襲黑綢緞似的飄逸長發。張天是校舞蹈隊的主力成員,記得有次匯演跳民族舞時有個甩頭發的動作,而張天是中間最吸引人目光的焦點,她腰肢柔軟,黑發飄舞,在閃爍的聚光燈下,仿佛舞之精靈。
我跑來跑去時,偶然注意到站在操場邊的楊小樂正呆呆地盯著張天。他看張天時,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地舒展開來,還流露出一絲笑意。張天毫無知覺,她依舊甩著她柔順的長發蹦蹦跳跳。在她跑到楊小樂身旁時,我看到楊小樂居然伸出手,偷偷摸了張天的長發。
天呀!楊小樂怎么這樣?他太大膽了吧。雖然我們班男女同學關系處得不錯,但也從來沒有哪個男生敢去摸女生的頭發。好奇嗎?可是好奇也得經過張天同意吧,他這樣做,真丟我們男生的臉。
“哼,還說他是老實人,其實一點也不老實?!蔽倚睦飸崙嵉叵?,于是回教室時,我故意走到楊小樂身旁,諷刺地問他:“張天的頭發很柔順吧?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特殊愛好。”楊小樂愣了一下,臉瞬間漲得通紅,低著頭沒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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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都那樣直截了當地說他了,楊小樂肯定會收斂,畢竟人要臉,樹要皮,楊小樂再好奇,也不敢再去偷摸張天的頭發了吧。只是讓我想不到的是,沒過一個月,我竟然又一次發現楊小樂在偷摸張天的頭發。
那天自習課,老師不在,讓我們自己在教室做作業,我的位置在楊小樂的斜后方,只要抬起頭,就能看見他的一舉一動。作業很簡單,沒用到半節課的時間,我就把作業完成了。閑著無聊,我就東張西望看看其他同學在忙什么,萬萬沒想到,我把目光轉到楊小樂時,發現他居然又在偷偷摸著張天的長發。張天忙著做作業,對楊小樂的舉動毫無察覺。
那一瞬間,我真是很憤怒,楊小樂到底怎么啦?他怎么就愛摸女生的長頭發呢?我覺得他這種行為真不得體。除了他外,我沒發現班上有哪個男生會這樣做,這也是對女生極不尊重的舉動,老師曾說過,男女有別,同學之間要團結、友愛,但也要知道親密有間。楊小樂難道不明白嗎?他這樣的特殊愛好,如果被大家都知道了,還怎么在學校待下去呢?何況他平時謹小慎微、寡言少語的,被大家孤立的話,他就一個朋友都沒了。
我決定找他問問清楚。上一次我已經提醒過他,但他明知故犯,是不是事出有因呢?我覺得,任何事情還是先搞清楚再下結論比較妥當。于是一天放學后,我決定和楊小樂同路走,順便在路上和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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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樂聽到我叫他放學后一塊兒走時,先是挺高興的,但一會兒后似乎又反悔了,有點不樂意,我估計他可能猜想到我有事要問他了。但我們既然說好了,他也不好意思獨自先溜,于是放學后郁悶不樂地呆坐在座位上,直到我叫他,他才慢騰騰地收拾東西,跟著走出來。一步一步,看得出來,他的步履有些沉重,心里也遲疑不定。
出了校門,見身旁沒有其他同學時,我開門見山地問:“楊小樂,你是不是很喜歡張天的頭發?”他一直低著頭,輕聲應道:“我媽媽也有那樣的長發?!薄澳銒寢專磕悄慊丶颐銒寢尩念^發就好啦,怎么可以摸張天的頭發呢?畢竟你是男生,她是女生,這樣不好?!?/p>
楊小樂愣了下,欲言又止?!澳阏f吧,有什么心里話,說出來就好了,興許我還能幫上一點忙呢。”我寬慰他。“我媽媽不在了,她走了有三年了,我都快記不起她長什么樣子了,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長長的頭發,摸起來特別柔順,像綢緞一樣……”楊小樂哽咽地說。
“你媽媽不在了?她去哪了?干嗎不回家?”我沒想那么多,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什么都不懂。她死了,怎么回家?人死了能復生嗎?”楊小樂憤憤地懟了我一句。我呆住了,原來楊小樂的媽媽已經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可是楊小樂想他的媽媽,他只記得她長長的黑頭發。怪不得,楊小樂會偷偷摸張天的頭發,原來他特殊的舉動緣于此。偷偷摸著張天的頭發,他就能夠想起自己的媽媽,能夠找到那久違的溫暖和安全感。
明白事情原委,我再也說不出責備他的話。我們都被父母寵愛著,天天可以看見媽媽的笑臉,即使有時不乖被媽媽罵幾句,那也是因為媽媽愛我們,可是楊小樂,他的媽媽已經去世了。我不知再說什么才好,只能默默地拍了拍楊小樂的肩膀,想傳遞一點溫暖給他,讓他知道,除了家人的愛,他還有同學、朋友,他并不是孤單的一個人。只是,我也知道,母親的愛是無可替代的,他的想念,我愛莫能助。
不過,我會替他保守秘密,他的這個特殊愛好,我不會告訴其他同學,我也希望他能走出陰霾,積極樂觀地面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