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紹玉
有清一代系統地總結了前朝經驗,建立了較為完備的書法啟蒙教育體系,并形成了許多行之有效的做法。馮武《書法正傳》、戈守智《漢溪書法通解》、朱和羹《臨池心解》等對書法蒙學均作出了詳盡的解讀。從這些書論可以看出,兒童學書總體上先從“狀”“摹”“臨”入手,這構成書法蒙學的基本內涵。
“狀”,意即看字帖、觀字帖,而得其形狀。宋曹《書法約言》中說:“初作字,不必多費楮墨。取古拓善本細玩而熟觀之,既復,背帖而索之。”要求學書者認真觀察筆畫的行進,間架的安排,這樣可達到事半功倍的學習效果。“摹”,意即用薄紙覆蓋于字帖上加以摹仿。姜夔《續書譜》記載:“唯初學者不得不摹,亦以節度其手,易于成就。”這對于初學者很有指導意義。“臨”,意即對照帖字寫字。黃伯思《東觀余論》中說:“臨,謂以紙在古帖旁,觀其形勢而學之,若臨淵之臨,故謂之臨。”臨帖是習書中最重要的環節。古代書法教育重視啟蒙,特別是清代重視書法啟蒙中的“狀”“摹”“臨”,個中玄妙,大有深意。
書法蒙學中“狀”“摹”“臨”,是書法“意”“神”“韻”的基礎。書法蒙學主要體現在書法本體知識、技法的學習與運用上。誠然,書法的意境與神韻體現書法的高端之美,寄托著書家的思想感情與精神內涵,但所有這一切,如果沒有嫻熟的用筆技巧與合度的結字章法,都只能是空中樓閣與水中之月。這正是趙孟頫《蘭亭序十三跋》中“書法以用筆為上,而結字亦須用工”的要義所在。“狀”“摹”“臨”構成學書最基本的功夫,王羲之有了這種功夫才有后期流美、中和之韻,米芾有了這種功夫才有后期“刷字”豪邁之神,書家有了這種功夫才能技道互進,卓然自適,心手兩忘。而學生受制于年齡與學識的特定性,要求他們寫出清雅、高逸、華麗、灑脫的“魏晉風韻”,寫出有骨有氣、體兼眾妙的風采與神韻,無異于要求他們“挾泰山以超北海”。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因此,學生學書必須從最基礎功夫練起。
書法蒙學中的“狀”“摹”“臨”,促進兒童“德”“智”“能”的形成。客觀而言,兒童缺少韌性與耐力,而書法蒙學中強調的所狀、所摹、所臨,正是訓練兒童韌性與耐力的有效方法。一筆一畫反復鍛煉,一字一行精心臨摹,足以養成鍥而不舍、靜心專注、耐心細致、不怕困難的好品格,足以培養良好的觀察能力、分析能力、表達能力。事實證明,接受書法蒙學教育的學生具有一種尊敬傳統的操守、積極向上的樂觀情感以及遵守規則的自制能力,對學生進步與成長有著重要的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