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令
前不久,我確定在上海寶龍藝術中心籌辦本次“超常規”陳文令藝術展,共展出28件雕塑和裝置,包括一組由50件平面作品構成的手稿裝置。按常規而言,這么短促的時間,這么平淡的空間等條件的限制,確實無法實現一個有腔調的當代藝術展覽。后來,我完全以超常規的思維和工作方式呈現了這個完整而又別樣的個展,或許,超常規的擴散思維正是藝術突破的前提條件。
在現實中,根本沒有絕對的自由,只有相對的自由。在有限制的條件中獲得的自由更是彌加珍貴的自由。任何藝術家的任何個展所能獲得的自由都是有限的。極其有限的自由條件往往能夠逼迫藝術家更大創造能量的噴發。我這次“超常規”個展無論是時間、資金還是空間都是很受限制的,既然帶著鐐銬還想舞蹈得更精彩,必須以超常規的放電思維和自我革命,才有可能找到令人眼前一亮的藝術地帶。
上述的各種局限,以及當今世界所涌現出來的社會萬象,都是激發藝術家不斷突破和創造的源泉。現實中大多數人選擇用日夜的忙碌和奔跑來忘記不該有的不安與恐懼。其實,任何一個社會的真正不幸是沒有善意的懷疑與批判,往往歷史有著偶然或必然的相似性,正如18世紀法國啟蒙思想家博馬舍所言,“倘若批評不自由,則贊美亦無意思”。懷疑和批判精神是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必然條件,人類思維的每一次突破,都離不開對固有的質疑和批判。這應該是一個人性健全的人最起碼的良心和悲憫,更是對自己的國家和世界真正的愛。我最喜歡海明威說過的一句話,“所有人是一個整體,別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不要問喪鐘是為誰而鳴”。我們每一個中國人或地球人彼此看似毫無相干,其實內在的命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總而言之,每一人都在同一條船上,也就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然而,超常規的藝術勞動是共造更加美好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重要組成部分。

超常規 720x250x180cm 銅著色 2018
任何的社會現實都應該有真正的記錄者和反思者,遺忘就容易重蹈覆轍和引來背叛。《超常規》這件大型的雕塑裝置作品隨即應運而生。我將前后相距近二十年的兩件看似不相干的舊作生猛地砸在一起,一件充滿人性正能量的紅男孩狠狠地懟在一個充滿迷狂拜物主義的抱豬男肩上,營造一種“邪不勝正”的博弈張力,頓然產生了一種強大的新穎的視覺氣場和寓意指向。這是我將自己各個時期的所有作品作為現成品或新元素進行超常規的解構與重建的創新性嘗試,從而產生一件件具有新語義和新所指的雕塑裝置。在既往的藝術史的經驗中,藝術家往往不把自己的作品視為現成品進行挪用、轉化與再造。而我認為藝術家一生中所有的作品都可以作為現成品進行解構和重構。精彩的藝術創作往往在日常生活之中和藝術史經驗之外。
一個藝術家只有超常規的自由創作,作品就會產生一種多向度的自由解釋通道。沒有開放性的創作就不可能獲得開放性的閱讀方式。在當代藝術中有風格比有符號更有意義,有腔調又比有風格有意思,有態度、有觀念、有語言比有符號、有風格、有腔調有意義。藝術創作中的符號、風格和腔調是要為藝術家服務的,但現實恰恰相反,藝術家時不時地被符號、風格和腔調所俘虜所禁錮,以至于藝術家最終淪為這三者的奴隸而不得自由創新精神。
世界藝術史就是一場場按常規和超常規相互博弈的發展史。只有超常規的藝術實踐能夠帶領“藝術在朝圣的路上,探訪現實中未知的一座座殿堂,走向一個同過去有著天淵之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