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澤
(黑龍江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0)
在讀《德意志意識形態》(以下簡稱《形態》)這部著作時,我就在思考,人的意識在其產生和發展的過程中有沒有不摻雜社會歷史性的意識或是思想,說到這里,一定有人感覺我是荒誕又可笑的。但是我想說,問題的結論并不是我所真正關心的,我更感興趣的是思考的過程。正如馬克思在《形態》中指出:“意識在任何時候都只能是被意識到了的存在,而人們的存在就是他們的現實過程。”因此人的自我意識就是指處在一切社會關系下的個人對主體的認識,對意識到了的關系的把握。顯而易見的,我承認自我意識是植根于現實生活貫穿于整個人類社會歷史進程的,自我意識也一定是對社會規范和客觀規律的反映和把握。可從另一方面說,有時我們確實很難用這種理論去解釋為什么人類會做一些違反自我意識的社會性的行為。例如,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也是在社會歷史進程中從事實踐活動總結把握出的人的規律。但是在歷史上為什么不斷出現為了他人甘愿放棄個人生命的事情發生呢?為了更清晰的認識人的自我意識,我們必須以“現實的人”為出發點通過分析自我意識的前提與形成,認識自我意識的兩種性質并以此對實踐作出指導。
自我意識從何而來?這是一個困擾了諸多哲學家的歷史難題。根據馬克思的觀點,人是一種有意識的生命體,這種生命體與動物不同,動物不會跟別的東西產生關系,因為他們意識不到自己的存在,自然也就無法同其他東西產生關聯。而人的自我意識的前提與形成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人與人之間交往活動產生的產物,這種交往活動是統一在社會歷史進程下的。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我們應該借鑒馬克思在《形態》中關于歷史發揮發展過程的三種關系的觀點來闡明自我意識的前提與形成。
馬克思在《形態》中提到了一切歷史的第一個前提是滿足人類基本生存需要的物質生產活動,馬克思這樣說到:“我們談的是一些沒有任何前提的德國人,因此我們首先應當確定一切人類生存的第一個前提,也就是一切歷史的第一個前提,這個前提是:人們為了能夠‘創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東西。”[1]此種觀點說明了人類第一個歷史活動和一切人類生存的第一個前提,因為人類自我意識的前提與形成本身就是社會歷史的產物,所以我們也可以說這同樣也是人類自我意識的前提。
馬克思關于人類歷史發展過程的第二,第三種關系分別是在基本物質生產資料得到滿足后產生的新的需要以及人類關于自身的生產,即繁殖。這兩種關系的實現與產生是通過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關系而建立的,而想要確立這種交往關系必須要求人產生關于自身存在的自我意識以及對其他人和關系的意識。孫正聿在哲學通論中指出:“人類關于自身存在的自我意識,是把關于人的存在的對象意識作為意識的對象,尋求和反思這些對象意識及其所意識到的對象對人的生活和發展所具有的‘意義’。”[2]這種自我意識的形成過程實際上與歷史發展過程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正是由于產生這種新的需要以及隨之而來的新的自我意識的覺醒和發展,人們才能在社會歷史進程中不斷深化自我意識的領域以及對生活的有效反思。
我們還應注意到,從“現實的人”角度出發去看人的自我意識的前提與形成過程不是由先到后的,如果誰非要說在自我意識的前提與形成存在時間先在性的問題,那就像問歷史學家世界上第一個人類在什么時候誕生一樣愚蠢。人的發展不應是斷裂性的進程,而是一個連續的過程,不能把滿足基本物質生活需求的前提同新的需要的產生割裂開來,應當看到這種前提與形成是在統一體中的兩個方面。
因為我們研究問題的出發點是在社會歷史進程中從事現實生產活動的人,所以我們必須承認沒有純粹的脫離社會歷史進程的自我意識,我們的意識也只能是意識到了的存在,正如“一千個人里面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意識從一開始就被自然條件與社會歷史條件相制約。但是我們也應了解人的自我意識并不完全被社會歷史條件及周圍環境所控制,人在危急時刻能迸發出超越尋常的力量,在一些特殊情況下作出非常不符合常規的決定和行為都恰如其分的說明了這點。因此,人的自我意識具有兩重性質,即被規定性和超越性。
從認識論的角度上說,人的自我意識是被人的認識客體所規定并制約的,是人與人之間交往及在實踐活動中逐漸形成的產物,人作為認識主體在認識活動中并不是用一無所知的頭腦去認知身邊的事物。相反,當人想到某一問題時他本身就已經是帶著相關基礎的認知去思考這一問題,例如,當我思考人有無“純粹”的自我意識的這個問題時,我本身就已經帶著我本身所有的社會經驗和認知內容去思考這個問題。正如馬克思所說:“只有音樂才能激起人的音樂感;對于不辯音律的耳朵說來,最美的音樂也毫無意義,音樂對它來說不是對象。”[3]人的認知活動不過是認識主體對客體的對象性活動。因此,自我意識從來都是被社會歷史性的實踐活動所規定的,在實踐活動中產生并發展的人類意識。
自我意識的超越性不是自我意識的能動性,它們之間的概念是有區別的。自我意識的能動性是指自我在進行主體對認識客體的認識活動中有意識的去用社會規范來評價或者是修正自我的行為,而這里談到的自我意識的超越性相對于能動性則程度更深,是對現實世界的超越和反思,我認為這是極其重要的。孫正聿在《哲學通論》一書中指出:“人是現實的存在,但是人總是不滿足于自己的現實,總是渴望把現實變為人的理想的現實。”[4]在前面的內容中我們提到過的歷史發展過程中的第一個歷史活動的產生就是由于人類在滿足基本物質生存資料的生產之后而引起的“新的需要”帶來的,這種新的需要是人們自我意識通過對實踐活動的觀察與思考而產生的,正是由于在這種實踐過程中的觀察與思考,才讓主體的自我意識不斷完善與超越,從而產生出把現實變為人的理想的現實愿望和動力。正因如此,作為“現實的人”中的個體在從事實踐活動中不僅僅會按照社會規范和評價制度來規范或調解主體的行為,而且還會依照個人的理想性維度去改造實踐生活和個人的主觀思想,從而實現對自我意識的超越。
我們應當認識到自我意識的被規定性和超越性之間不是割裂開來的,而是相互聯系的,沒有脫離于被規定的超越性,同時也沒有脫離于超越性之外的單純的被規定性。馬克思說:“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是哪個,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5]因此,我們在談到個人的自我意識超越性上時,就不能是“純粹的”對自身的超越,而是在實踐活動中對人與自然、人與他人、人與社會等一切關系的判斷中,實現自我意識的超越。同樣的,自我意識在被社會生產實踐活動規定的同時,也離不開對現實生活的反思與超越,如果離開了個體對自我意識的超越與反思,那么個人與社會的發展就會停滯不前。正因如此,我們一定要正確的認識到自我意識的被規定性和超越性的辯證統一關系,看到兩者之間在實際生活中的互為表里的內在聯系,才能形成對自我意識較為科學系統的認識。
無論是人類社會還是人本身,都是由實踐產生并由此發展的,因此我們在談到任何一種理論或是方法時都不能脫離實踐,必須從實踐的觀點去認識社會,認識人本身。
人本身是由實踐產生并由此發展的,因此人的自我意識也是如此,實踐不僅能促進自我意識的不斷發展與超越,受實踐影響下的人的自我意識同樣也能反過來指導實踐的過程。人類的自我意識是通過現實世界的實踐活動產生并發展的,但同樣的,也只有在人類自我意識形成發展之后才能對現實世界的改造和發展提供不竭的動力源泉,如果說沒有“新的需要”刺激下的人的自我意識對自身的超越,那么也就更談不到人類對客觀物質世界的實踐改造作用了。正因如此,自我意識在人類認識和改造客觀世界中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
習總書記強調,無論是國家還是社會的發展,歸根到底是人本身的發展,而人本身的發展就離不開對自我意識的科學全面的把握,離不開人類對于自我意識的不斷超越。因此,從“現實的人”出發去分析談自我意識是所有共產黨人長久不衰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