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的可視化分析*

嚴貝妮 程 昊

（安徽大學管理學院 合肥 230039）

1 引言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第二十三條明確指出“國家推動公共圖書館建立健全法人治理結構，吸收有關方面代表、專業人士和社會公眾參與管理”[1]，這意味著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將會在實踐中得到實質發展，也為建立公共圖書館治理結構提供了強力支持。圖書館治理是圖書館所有者或經合法授權的所有者代表在擁有圖書館所有權的基礎上，對圖書館實行管理，包括資產處置、政治參與等，且對機構組織承擔政治與法律責任。圖書館治理的概念一般定義為：在存在利益關系的條件下，社會組織機構或個人對圖書館全館事務的政治參與和管理活動[2]。國內公共圖書館專門法對圖書館治理有很大的推進作用，但是實踐仍需要結合學界研究成果。業界應重視與關注公共圖書館治理的相關研究，國內研究已有公共圖書館法人治理研究綜述[3-4]、圖書館治理研究綜述[5]。本文以統計分類方式歸納總結文獻研究，采用知識圖譜分析、詞云、共詞聚類分析等方法，通過Python進行關鍵詞矩陣化處理，結合Netdraw、SPSS等工具，對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方面的研究進行可視化展現，分析研究脈絡，展現我國有關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的發展進程。

2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2.1 數據來源

本文選用中國知網（CNKI）的中文學術期刊數據庫作為數據源，選擇期刊類別的高級檢索，設定主題為“公共圖書館”并含“治理”，指定年限截至2017年，設置來源為“全部期刊”。檢索得到313條記錄，除去“約稿函”“目錄”等與主題不相關的記錄，最后篩選出符合主題的期刊論文296篇，并將其作為數據樣本。有關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的論文數量按照年份統計如圖1所示。

圖1顯示，早在1990年就有國內學者發表過主題為公共圖書館治理的研究論文，但在此后有13年的研究空檔期，從2003年到2006年都有少量研究成果發表。2007年開始進入一個新的發展階段，有關公共圖書館治理的研究逐步穩定增長，總體呈持續增長趨勢發展。由此可見，公共圖書館治理越來越受到國內學界的關注，我國公共圖書館專門法的正式頒布，對實行圖書館治理也起到了推動作用。

圖1 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論文發表數量統計

2.2 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文獻計量分析法、共現分析法、社會網絡分析法，結合CiteSpace，生成作者所屬機構合作網絡圖；對樣本文獻進行關鍵詞提取，用Python做詞頻統計分析，構建關鍵詞共詞矩陣，進行網絡中心性分析，并通過Ucinet調用NetDraw描繪出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的關鍵詞共現網絡知識圖譜；由共詞矩陣計算出相異矩陣后作多維尺度分析、聚類分析，分析該領域主要的研究內容，以助于分析文獻研究主題與梳理研究成果。本文研究方法具體實施步驟如圖2所示。

圖2 研究步驟

3 數據分析

3.1 機構合作知識圖譜

CiteSpace是科學計量學、數據可視化背景下逐漸發展起來的一款引文可視化分析軟件[6]。本研究利用CiteSpace對樣本作者的所屬機構進行分析，描繪合作網絡知識圖譜。筆者先在CNKI檢索符合條件的文獻信息，按Refworks格式下載，然后將此數據格式導入CiteSpace進行數據轉換，選取“Institution”類型進行分析。由于篇幅限制，表1僅顯示文獻發表數量居前16位的機構名稱，其機構合作知識圖譜見圖3。

表1 機構發表文獻統計

圖3 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的機構合作知識圖譜

研究文獻發表數量在6篇及以上的機構：黑龍江大學信息資源管理研究中心（16篇）、北京大學信息管理系（10篇）、深圳圖書館（8篇）、黑龍江省圖書館（6篇）、茂名市圖書館（6篇）、安徽大學管理學院（6篇）和國家圖書館（6篇）。如圖3所示，上述機構的網絡節點都比較大，在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方面具有一定影響力。7個發文量最多的機構有4個是公共圖書館，3個是高校圖書館，可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是學界與業界共同關注的話題。此外，從各個節點之間的關系連線看，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有不少是機構之間的合作研究。

在學界，東北林業大學圖書館與黑龍江大學信息資源管理研究中心，牡丹江醫學院圖書館與東北林業大學圖書館之間的機構合作比較多；在跨區域、跨地區合作中，華中師范大學信息管理學院、貴州財經大學信息學院、山西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等聯合開展了研究，廣東藥科大學圖書館與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也在圖書館治理方面進行了合作研究。

在業界，黑龍江省圖書館與黑龍江大學信息資源管理研究中心之間有合作研究關系，深圳圖書館與上海社會科學院、國家圖書館與北京大學管理系、臺州市椒江區圖書館與溫嶺市圖書館等機構也有圖書館治理研究的合作。而更多的研究都是機構獨立展開的，一方面是因為我國公共圖書館仍在圖書館治理的初級階段，機構主要集中于借鑒國內外先進經驗、探索制度政策等理論，而跨機構合作研究在理論結合實踐后才能有更好的成果，因此未有更多的機構聯合研究；此外，科研項目成果管理也應認可與鼓勵這種跨機構的合作，才能提供良好的科研環境讓更多的學界學者參與其中。

3.2 關鍵詞矩陣構建

3.2.1 關鍵詞選取

表2 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文獻關鍵詞詞頻

本研究從樣本文獻中提取了所有的關鍵詞，并對關鍵詞樣本進行了數據預處理，保證數據樣本的有效性。筆者先將與主題無關的關鍵詞去除，然后把近義詞進行合并，如“公共圖書館法”“《公共圖書館法》”合并為“公共圖書館法”，“總分館”“總分館制”合并為“總分館制”，“農村圖書館”“鄉村圖書館”合并為“農村圖書館”等等。處理過的數據通過Python編程進行詞頻統計，選取出現次數大于等于3次的關鍵詞作為本次研究的對象，共53個關鍵詞，詞頻統計頻率前30的高頻詞情況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法人治理結構、理事會、治理模式、公共圖書館服務體系、公共文化服務等內容是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的主要焦點。本研究利用Python做詞頻詞云圖以顯示各關鍵詞的情況，如圖4所示。

3.2.2 構建共詞矩陣

圖4 關鍵詞詞云

根據詞頻統計結果，我們對選取的53個高頻關鍵詞樣本進行共詞分析，構建形成53*53的共詞矩陣。受篇幅限制，表3展示為局部13*13的共詞矩陣。

表3 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文獻關鍵詞共詞矩陣（局部13*13）

3.2.3 構建相異矩陣

本研究需要對共詞矩陣進一步轉換，先轉換為相關系數矩陣O。本文采用共詞分析最常用的Ochiai系數的方法進行相關系數矩陣轉換，矩陣計算工具為Python。Ochiai系數的相似性度量計算是根據詞A、詞B共同出現次數與詞A、詞B分別出現次數來求出相關性系數[7]。相異矩陣則是通過1減去相似度矩陣O中的全部數據得出。本次計算結果為53*53矩陣，因受篇幅限制，表4僅展示13*13的關鍵詞相異矩陣。

表4 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文獻關鍵詞相異矩陣（局部13*13）

3.3 關鍵詞網絡分析

3.3.1 中心性分析

社會網絡的“中心性”（Centrality）能很好地表達結構化網絡的聯通關系[8]。中心性是度量整個網絡中心化程度的重要指標，中心度是描述節點中心性最為直觀的度量數據。一個節點的中心度越高，則該節點的中心性越高，在此社會網絡中的地位越重要。網絡中心性的三個中心度（點度中心度、接近中心度、中間中心度）三個指標是研究共詞網絡的主要度量標準。本文對構建的共詞矩陣進行數據處理，計算出點度中心度、接近中心度、中間中心度，以反映關鍵詞間的關聯關系。我們通過計算共詞矩陣中關鍵詞的兩兩距離，從而計算出網絡中心性的三個中心度數值。各中心度結果如表5所示，由于篇幅所限，僅顯示前13位數據。

在以上的中心度結果中除去主題詞“公共圖書館”后發現法人治理結構、理事會、圖書館治理、治理模式、治理結構、公共圖書館服務體系和參與治理等點度中心度排名靠前的關鍵詞，在當前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文獻中受到學者的廣泛關注；圖書館治理、法人治理結構、理事會、治理模式等關鍵詞接近中心度較大，比較容易與其他關鍵詞共現；圖書館治理、法人治理結構的中間中心度值較高，說明這兩個關鍵詞有較強的資源控制影響力，是其他關鍵詞之間聯系的重要“橋梁”。

表5 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文獻中心度結果（前13位數據）

3.3.2 共詞社會網絡分析

我國的公共圖書館治理目前還處在初級階段，所以在文獻研究方面會有重復研究或存在探索性的研究。基于社會網絡的共詞網絡圖譜可直觀地展現關鍵詞之間的聯系，因此，將上文構建的53*53共詞矩陣導入Ucinet軟件中，利用NetDraw社會網絡分析軟件，繪制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的關鍵詞知識圖譜，見圖5。每個節點表示一個關鍵詞，節點間的連線表示詞與詞之間的關系，共現越多，它在網絡的位置越重要。

從圖5可知，處于核心位置的是：公共圖書館、圖書館治理、法人治理結構、理事會、治理模式等，這說明法人治理結構、理事會在研究文獻中是學者關注的焦點。國內外圖書館治理的成功案例為學者提供了理論實踐的基礎，對于實行法人治理、理事會制度，學者在更多的研究中提出了自己的思考。所以，法人治理結構、理事會受到業界的廣泛關注與研究。

圖5 關鍵詞共詞網絡

3.4 多維尺度分析

本文導入上述53*53的相異矩陣到IBM SPSS statistics24軟件中進行多維尺度分析，使用Euclidean distance模型對關鍵詞相異矩陣進行二維尺度分析，運行得到的信度評價結果為 Stress=0.16006，RSQ=0.90483。一般認為 Stress＜0.2，RSQ＞0.6，說明模型擬合效果良好，結果為可信，本模型信度結果符合標準，故為有效的擬合結果，其擬合情況如圖6所示。

圖6 多維尺度擬合效果圖

圖6中關鍵詞分布形成了兩個比較集中的關鍵詞組團。一個詞組團是由契合度比較高的關鍵詞“自主治理”“合作治理”“參與治理”組成的聚集體，其關注方向為治理模式；另一個詞組團主要是公共圖書館治理結構制度方面的關鍵詞集合，其關注的方向是治理結構理論與制度研究。從多維尺度分析可知，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文獻的主要研究方向集中于公共圖書館的治理結構、理事會等制度方面，與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結構目前處于初級階段相符合，在圖書館治理方面，學界仍在進行探索性的研究。

3.5 聚類分析

層次聚類分析根據樣本間存在相似性的特點，通過算法將節點間的相似性計算出來，并按相似度進行排序分類，再重新連接各個節點。

本文將上述的高頻關鍵詞53*53的相異矩陣結果導入IBM SPSS statistics24軟件中，進行系統聚類，使用平均連接法，對關鍵詞相異矩陣進行聚類分析，并繪制聚類譜系圖，如圖7所示。在譜系圖中顯示，一級分類為“治理模式研究”與“治理結構理論與制度研究”。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文獻主題可細分為6類，分別為治理模式、圖書館治理結構的基本內容、合作治理方式、公共文化服務和政府扶持、治理體制與制度設計、圖書館管理探討。

治理模式。無論是企業還是公共服務機構，引入治理結構后，治理模式能有效地對組織進行明確的組織責任劃分、衡量管理績效，對各級參與治理事務起監督作用。公共圖書館治理模式主要是自主治理、合作治理、參與治理這三種方式。段小虎從治理哲學[9]、自主治理秩序[10]、后工業社會[11]的角度對公共圖書館治理模式進行了研究探討；郭冰瀅[12]、李清等[13]在合作治理方面為公共圖書館治理模式提供了相關建議。

圖書館治理結構的基本內容。圖書館治理的基本內容主要是法人治理與理事會。法人治理結構在國內外企業已經得到很好的發展，國外圖書館也已引入法人治理與理事會制度多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已將法人治理結構納入其中，可見其在圖書館治理方面的重要性。研究多為學者在吸收國內外相關理論和先進經驗后，借鑒案例，對法人治理與理事會進行歸納、闡述，并探索適合我國國情的公共圖書館治理機制，如張皓玨以LYRASIS理事會為例[14]、諸葛列煒等人以溫州圖書館理事會為例[15]對法人治理結構進行總結。

合作治理方式。公共圖書館是公益性圖書館，但是為了更加公平有效地監督其日常運作，引入社會力量合作治理，也是一種有效的治理方式。民間力量的參與，與公共館管理人員形成合作治理關系，能為公共文化服務機構帶來更加透明的管理與更符合用戶需求的服務，所以引入多方力量參與圖書館治理將會是一種趨勢。

公共文化服務和政府扶持。公共圖書館的主要責任是承擔公共文化服務，在研究治理機制的同時，學者會將公共圖書館的主要業務結合在一起論述，從而結合實際情況提出合理有效的治理機制。另一方面，公共文化服務還需要政府的扶持、相關法律法規的保障才能長期穩定發展。所以，研究公共圖書館治理不僅是公共圖書館的職責，政府在公共圖書館治理中的責任與角色也不能忽視。

治理體制研究。此部分研究大多是建立在法人治理理論研究上的概念論述，學者結合國情思考，提出了適合我國公共圖書館的治理體制內容。建立有效的治理制度，需要完善的治理體制支撐，學者借鑒國外圖書館治理思想，研究分析合理的治理體制，以匹配我國圖書館發展情況，這方面的研究對我國圖書館治理結構的建設有實質性的意義。

圖7 關鍵詞層次聚類譜系圖

圖書館管理探討。圖書館實行治理機制，目的是使其管理與服務更加人性化。因此，館內管理通常會作為直接體現治理結構是否有效的首要參考目標。基于館內管理和公共文化服務的公共圖書館治理結構才是符合公益性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的治理途徑，所以，不少學者也將圖書館管理作為治理研究的內容之一。

4 結語

本文在中國知網的中文學術期刊數據庫中抽取數據，將有關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的文獻作為數據樣本，先對文獻發布年份和機構合作關系進行了分析，通過詞頻統計構建關鍵詞詞云圖，再利用共詞分析方法抽取相關文獻高頻關鍵詞構建共詞矩陣，結合社會網絡分析、多維尺度、聚類分析等方法對高頻關鍵詞進行可視化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從機構合作方面上看，主要的發文單位是高等院校，其中黑龍江大學發表文獻數量最多；業界以深圳圖書館發表論文最多，其次是黑龍江省圖書館、茂名市圖書館、國家圖書館。從合作網絡來看，研究機構間并不是獨立關系，無論是高校與高校，還是公共圖書館與高校，在研究過程中都有協作，并聯合發表論文。但聯合發表的研究成果不多，所以仍需要鼓勵和支持跨機構、跨地域、跨學科的合作研究。

第二，從關鍵詞網絡上看，受到多數學者關注的關鍵詞為圖書館治理、法人治理結構、理事會、治理模式等。法人治理結構、理事會都是圖書館治理的主要研究內容，因此與法人治理、理事會相關的關鍵詞在所有關鍵詞中屬于高頻詞。結合樣本數據可知，法人治理與理事會是目前公共圖書館治理的主要討論熱點，這兩方面的關鍵詞與其他關鍵詞在社會網絡結構中的連接數量也比較多，具有較強的影響力。

第三，從多維尺度上看，自主治理、合作治理、參與治理的關系比較密切，可分為一組；而其余關鍵詞組成了一個“詞簇”，主要是圍繞著治理結構的理論與制度展開的研究關鍵詞。由此看出，公共圖書館治理研究的主要關注點還是以治理結構為中心的相關關鍵詞。由于目前我國圖書館治理體制還不成熟，待有所成果后再取樣本進行分析，其高頻關鍵詞的區域分布態勢將變得更為明確、規律。

第四，從聚類分析上看，我國公共圖書館治理方面研究文獻的重點研究方向為治理模式、圖書館治理結構的基本內容、合作治理方式、公共文化服務和政府扶持、治理體制與制度設計、圖書館管理探討等。雖然高頻關鍵詞集中于圖書館治理結構的基本內容，但治理模式、合作治理方式、公共文化服務和政府扶持、治理體制與制度設計、圖書館管理探討等主題也有較多的專家學者進行研究。隨著制度的建立與體系的完善，公共圖書館治理機構的實踐發展、合作治理、公共文化服務、圖書館管理等方面將會成為未來快速增長的研究主題。

（來稿時間：2018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