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王霸兼用思想的內涵與現代啟示

□文｜凌云志 魏凱彤

荀子是先秦時期儒家思想家，他不僅在孔孟儒家思想的基礎上進行了必要的繼承，而且推動了儒家思想和理論的發展與轉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荀子是先秦思想的集大成者，荀子的思想是中華文化發展歷程中的一個重要標志。章太炎先生曾言：“孔子之后惟荀子可稱圣人。”荀子十分認可孔子的思想要求和治國方針，他對諸子百家中各家的思想都有所批評，卻尊崇孔子的主張，并且在此基礎上進行了繼承和發展。荀子批判地總結和吸收了戰國后期各家思想之觀點和主張，逐步形成自己對于自然、道德和社會的完整獨立的觀點，并對先秦各家思想進行了比較研究。與孔子和孟子的思想主張相比，荀子的思想則更具有較為明顯的現實主義傾向，他在重視“禮”和道德教化的同時，也注重法律的約束和懲罰功能。

荀子政治思想的主要內容

在戰國時代的社會巨變中，荀子運用作為一個哲學家、思想家所具有的概括力，從理論上總結了我國政治制度發展的歷史經驗，并對諸子百家的學說進行了全面性的、綜合性的梳理，建立了一個比較完整的思想體系。荀子在一個更加廣闊的熔爐里整合了此前諸子百家探討過的理論，予以更多的概念和范疇，因而他的思想體系所涉及的范圍的寬廣，所發揮的內容的深邃，都超過了前代。所以，他對儒家主要思想主張中精華的部分進行了系統的整理和總結，并在此基礎上增添了其發展和創新的再生力。具體而言，荀子政治思想的主要內容有：

荀子主張實行“令行禁止”、“天下為一”的統一的中央集權制。基于國家統治的中央集權需要，荀子明確提出了“令行禁止”和“天下為一”的主張。荀子的主張大多是為實行中央集權制的統治者制造輿論導向，其實歸根結底也就是為所謂“一天下”的政治目的而服務。荀子既重視道德禮節，又提倡發揮法規制度的作用，主張禮法并用，綜合治理國家。他明確地提出了“法后王”的政治主張，這種所謂的“王者之制”，實際上表達了自己對周制的向往。不過荀子也曾提出過“法先王”的說法，他主張兩者兼講。荀子重視權力集中的思想對于國家的統一和完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也成為了我國古代思想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

重視“人治”與“法治”。如何實現對國家的有效統治，如何從無序到有序，通過怎樣的方式方法和手段來達成國家有序治理的目的？荀子既重視人的意義，將“人”本身作為國家治理的重要手段，也是最終目的。荀子尤其強調“人治”，鮮明地提出了“有治人，無治法”的主張。這種強調“人治”的思想，對中國封建社會影響很大。荀子把人的因素擺在國家治理的首位，在《勸學》、《修身》、《性惡》、《君子》等篇中都反復強調重視個人的道德修養和良好品質的重要性。“人治”的核心，是個人對高尚道德品質的追求，并通過道德的宣教和傳播，達成對人的思想品德的凈化和意志的錘煉。

同時，荀子又重視“法”的價值。與孔孟儒學主張不同的是，孔子主張“性惡論”。荀子王霸兼用思想是在對傳統儒家“性善論”的質疑基礎上提出并完善的。荀子擺脫了傳統“天命”束縛，鼓勵人性的正常發展，使人們真正認識到社會的安危和政治清亂的本源1，也正是在“天人之分”與“制天命而用之”理念的基礎上提出與孟子的“性善論”相對立的“性惡論”。荀子的王霸兼用政治思想建立在他“性惡論”的基礎之上，與孟子認為人性本善不同，荀子看到了人性中惡的部分，他認為認識是復雜的，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在利益面前，人們會產生爭吵和搶奪，進而對社會秩序造成不利影響，不利于社會正常運轉。這就是對孟子“性善論”的繼承和發展。荀子以為霸道罰賞分明、權責明確、嚴守信任，這有利于積蓄國家力量、獲取人民信任，對敵國形成有效威懾作用1。眾所周知，法由人制定，當然也要靠人去施行和維護，因而人的素質水平，確實關系重大。基于“性惡論”和“知行合一”的思想基礎，荀子建立了自己獨立的王霸兼用的思想體系。

王霸兼用的思想。王霸兼用是指綜合運用禮和法來治理國家。荀子王霸兼用的思想是對儒家“仁政”“德治”和法家“以法治國”思想的繼承和發展。“王道以德服人，霸道以力服人。”王霸兼用既重視功利現實的一面，又重視追求道義的一面。不過我們要注意，荀子認為，在義和法之間有一個中介范疇，即“禮”。在禮法并稱時，禮大多指向制度這一層面。荀子認為，人生來就帶有惡的本性，人本身就會追求利益與欲望，那這二者之間一定會發生碰撞，而禮則對人對利益和欲望的自然追求不斷加以約束。為了確保國家和社會公共秩序的正常運轉，免不了要讓禮變得強硬起來，進而，禮轉為法。因此，荀子有“禮法之樞要”、“禮法之大分”的主張。

荀子提出了“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民而霸”，主張“禮法并施、王霸兼用”，這是對禮法、王霸之爭的總結，開創了漢代儒法合流的先河。荀子努力探索基于王霸兼用思想的“制度”的完善，其政治理論核心是“隆禮”與“重法”，其政治理想是建立一個“四海之內若一家”（《王制》）“天下為一”（《王霸》）的中央集權國家。他認為“明分使群是社會秩序與控制之基礎”，他在《王霸》中寫到“治國者，分已定，且主相……各其所聞……所聞所見誠以齊矣，則雖幽閑隱辟”，即禮治之國建立在對人進行社會角色定位且要求其遵守本分，而“明分”的標準就是“禮”，這個“禮”是種意識形態。“隆禮至法而國有常”（《君道》），禮是根本，法則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他主張禮與法并重，他雖以儒為宗，但其提出的學說又帶有鮮明的法家思想，荀子在《天論》中寫到“隆禮尊賢而王，重罰愛民而霸”，要選賢舉能，也要重罰嚴懲，先秦以前的學說重王道輕霸道，而荀子是王霸并重，認為并重才能長久，也是因為其“尊王而不黜霸”， 所以荀子耶成為儒家與法家之間爭議頗多的思想家。

荀子王霸兼用思想對孔孟的繼承發展

國內外對于荀子研究的成果比較多，主要涉及荀子的人論、禮學、倫理學、美學、政治思想等。近年來，在清華大學國際關系研究所等機構的引領下，一批年輕優秀的國際關系研究者投入到中國古代國際政治思想的研究中來，希望在從古老深厚的中國傳統政治哲學中挖掘出有對當今世界政治和國際關系仍有價值的思想精髓。他們認為中國古代思想史學界對他的思想研究已經非常深入，但絕大多數研究是從治國的內政角度出發,只有極少數學者從國際政治角度研讀荀子的思想。荀子有關國際政治的論述散見于他的各類文章之中,論述較多的三篇是《王制》、《王霸》和《正論》。雖然荀子有關國際政治的思想還未形成嚴格意義上的理論，但他在兩千多年前形成的思想中卻有很多可以用來解釋當今的國際政治現象。這意味著,他的某些思想具有相當的合理性。閻學通的《荀子的國際政治思想及其啟示》極大地開拓了國際關系理論研究者的視野，使學者們在進行理論研究時不再單一的只是把西方國際關系理論作為研究的基礎，終于找到了研究國際政治理論的中國的“根”和靈魂，無論是從內容還是研究方法而言對于國際關系學界都具有重大的引領作用。我們將主要關注荀子對于國家實力的相關研究，梳理其“王霸兼用”的國家實力觀（主要涉及到的篇目有王制、富國、王霸、議兵、疆國、大略等），從荀學的發展來看，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拓展荀子思想研究的范疇。

孔孟對王道和霸道的看法和主張。孔子是儒家思想的創立者，他主張“仁者愛人”，推及到政治上提出了“為政以德”的治國主張。由此可見，孔子對霸道的統治持反對態度，他認為應該對人民進行教化管理，只有這樣才能讓國家社會和諧；孟子在他“性善論”的基礎上提出了“仁政”的治國理念，他認為統治者應該以身作則、體察民情，帶動民眾發揮任性中的“善”才能獲得民心。

對孔孟的繼承和發展。孔孟推崇王道，反對霸道，而荀子對霸道持肯定態度。但是作為一代儒者，同樣的，荀子還是把王道放在了國家治理方法的重要位置，他在《王霸》篇中寫道“故用國者，義立而王，信立而霸，權謀立而亡。”荀子也始終堅信并且不斷論證王道的可行性，他認為商湯和周武王所取得的巨大成就都是“義立而王”的王道思想和行為產生的效果。雖然荀子同意孟子“霸道就是以力服人”“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的觀點，但他賦予了霸道更加豐富的內涵，荀子認為講求公信力、重視人才、注重法治實效也是霸道的組成部分。他還將霸道和王道統一于愛民的思想，認為在依照律令管理人、治理社會的同時要體察民情，關心人民百姓的生活狀況。

與孔孟單一的王道說不同，荀子的王道包括“隆禮”和“尊賢”兩個方面的內容。荀子的王道思想以禮為前提，強調社會的等級秩序；重視對人才的培養和任用，他對統治者提出了禮賢下士、選賢與能、滿足合理需求等實行王道政治的具體建議，認為統治者的職責在于明確區分人與人之間的分別和分工。荀子的王霸兼用政治思想建立在他“性惡論”的基礎之上，與孟子認為人性本善不同，荀子看到了人性中惡的部分，他認為認識是復雜的，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在利益面前，人們會產生爭吵和搶奪，進而不利于社會秩序的規范，對社會正常運轉產生消極影響。這就是對孟子“性善論”的繼承和發展。荀子認為霸道罰賞分明、權責明確能對敵國形成有效的威懾作用。因此，在荀子入秦期間，看到秦朝治理的效果，他給出了正面積極的評價。

荀子王霸兼用思想對現代社會的啟示

研究荀子王霸兼用政治思想有利于我國更好的在國際社會上作出貢獻。荀子認為，政治是經濟和軍事實力發揮作用的前提，因此要堅持圣王的道義，提高國家的政治實力。由此觀之，在現代社會國家政策的正確與否關乎到國家的強弱和興衰。我國始終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在此基礎上同許多國家和地區建立和發展了友好合作的外交關系。如，對于美國主動挑起的中美貿易戰，一方面我國通過會話交流等方式進行溝通磨合，是一個符合道義的方式，另一方面美國不斷對我國產品加征關稅、打壓華為公司，實行貿易保護主義，而我國站在國際規則秩序的正義一端，我們明確表示不想，但也不怕打貿易戰，為此，我國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荀子王霸兼用政治思想啟示我們在現代的國家治理中要堅持“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合，堅持相同的價值觀標準，加速實現國家穩定和長治久安。我國堅持“以德養法”精神，重視加強德治對法治的支撐作用；重視發揮思想道德教育的作用，大力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貫徹到法治建設、社會治理額全過程；堅持“用法治增強德治”觀念，強化法律對道德建設的促進作用。重視發揮法律的規范功能，用法律神圣不可侵犯的權威促進人們自覺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法治推進德治，促進社會發展處于良性循環的常態。我們可以把王霸兼看做一種既注重矛盾的主要方面，又注重矛盾的次要方面的哲學思想。這就啟示我們在國家治理、社會管理的過程中要堅持兩點論，不能“一刀切”。比如我國目前發展整體態勢良好,國內生產總值穩步增長,國民收入大幅提高，經濟發展仍是我國發展的中心，但是環境污染情況依然嚴峻，所以我們也不能忽略發展過程中環境等次要方面。荀子王霸兼用政治思想對于當今社會依然有重要的價值和啟示，我們應該花費時間和精力去研究和探討，深度挖掘其現實價值來為現代社會乃至后世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