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人還為“狼來了”高興嗎

本報駐德國特約記者 青 木

從15世紀起，狼在西歐和中歐地區就開始遭到人類的系統性獵殺。到19世紀，這些地區的狼幾乎絕跡。“自1847年德國最后一只狼在西南部的巴登-符騰堡州森林里被獵殺后，150年來德國曾一度沒有出現過野狼的蹤跡。”柏林自然保護專家派拉希爾對《環球時報》記者說。然而，近年來，德國從東部的薩克森州到西部的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的森林開始不時響起狼群嗥叫聲。德國獵人協會、農民協會等估計，現在德國狼的數量應超過1000只。狼群對牲畜甚至村民生存安全構成了威脅。德國人遲早要在“養狼”和“獵狼”中作出選擇。

“狼來了”成熱詞

柏林自然保護專家派拉希爾對《環球時報》記者說，1969年德國護狼人士在“最后一只狼”被獵殺的地方立了一塊石碑。這頭狼的標本目前仍在斯圖加特的自然歷史博物館中展出。

從那之后100多年里，德國人從來沒有在自己的國土上見到過一只野生的狼。直到20年前，一名護林員在與波蘭交界處的德國上勞西茨地區的森林中，看到了一只成年狼留下的足跡。過了一段時間，該地區發現一對狼。這對狼還有了第一只狼崽。

接下來的幾年里，人們還陸續在勃蘭登堡州、圖林根州、下薩克森州、巴伐利亞州等地的森林中看到狼的足跡。“狼來了”也成為德國一個熱詞。比如，3年前的一天，一位護林員在下薩克森州的一片森林地帶拍攝到一群狼，共有8只，讓這個默默無名的地方一下子成為關注的焦點。

德國聯邦自然保護局的統計數據顯示，截止到2017年，德國一共生活著約60個狼群，成年狼的總數大約在150到160只。據估計，德國狼總數應超過1000只。

獵殺野狼違法

“狼來了”讓自然保護者特別開心。“畢竟，消失多年的物種再次回歸人們的視線，對生態的平衡非常有益，也說明德國的生態環境已經慢慢變好。”自然保護專家派拉希爾對記者說。甚至有政治學家認為，這與歐盟一體化、德國東部邊境開放等政策密不可分。

為了防止獵人射殺它們，德國在“自然保護法”中規定，獵殺野狼是違法行為。就連獵人想給受重傷，無法活下去的狼來一槍，幫它“安樂死”，也需相關部門的許可。同樣，歐盟的法律也嚴禁獵殺野狼。

德國東北部的勃蘭登堡州為吸引更多的野狼來該州定居，甚至還制定了“引狼計劃”。除嚴禁捕獵，還努力創造一個讓野狼“流連忘返”的自然環境，比如建立狼保護區等。該州希望能將“看狼”作為旅游項目，讓游客欣賞在自然環境中自由自在生活著的野狼。

實際上，狼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一直不佳。最著名的當屬德國《格林童話》中《小紅帽》的故事，其中大灰狼“狡猾”“邪惡”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為此，德國動物保護者和政治家們紛紛獻計獻策，認為藝術作品常常歪曲狼的形象，應該有所改變。前勃蘭登堡州環境部長塔克甚至提議，德國應該修改《小紅帽》中“大灰狼”的形象，改變結局。這篇童話讓孩子們從小就對狼有了負面印象。

“養狼”還是“獵狼”

狼群迅速從德國東部向西擴大地盤，首當其沖的是羊、牛等牲畜。前不久，斯圖加特附近的一家農場爆出“慘案”，40多只羊被咬死，還有超過150只羊因受驚嚇，在慌亂逃竄中掉入河里被淹死。罪魁禍首就是野狼。近3年，德國各地被狼咬死的牲畜每年有1000多只。

“如果有羊被狼咬死，農民可以從政府部門得到相應的賠償。每只羊約為150到200歐元。”下薩克森州農民克里斯蒂安向《環球時報》記者解釋。“亡羊補牢”，有專家還建議各地政府加大投資力度，比如配置電子圍欄等，但這將是一筆大投入，僅下薩克森州就要投資一兩億歐元。

更多的人擔心，假如狼群越來越壯大，對人類的生存安全也會造成威脅。最近，有不少德國人就在居民區里看到野狼出沒，甚至在柏林這樣的大城市的市區也有這種情況。

德國民間想出許多奇招嚇唬野狼。比如，有農民想出了驢叫法，讓驢在田野中行走，用它的叫聲來嚇退狼群；還有人則在馬場裝上擴音設備，一旦狼進入馬場，擴音機里的搖滾樂就會響起來，狼就會應聲逃離；許多靠近森林的幼兒園則安裝了彩色的圍欄，想用這種鮮艷的顏色把狼嚇走……

有人建議修改狩獵法，把不殺狼改成當狼群威脅到居民生命時，可以將其擊斃。德國聯邦自然保護局等機構以及綠黨等都反對修改狩獵法。德國農民協會諷刺說，德國環保人士對狼具有“幼稚的浪漫主義”情結，到時他們會看到“引狼入室”結果——狼會“恩將仇報”。在過去50年里，歐洲曾發生過9起狼襲擊人的事件，1970年一只狼還曾咬死了一個孩子。德國電視一臺指出，“養狼”還是“獵狼”，如今正演變成德國各地選舉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