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禹 魏風
關鍵詞金融創新 非法集資 模式更新 預防措施
非法集資類案件,具體指涉及《刑法》第一百九十二條與第一百七十六條規定的集資詐騙罪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集資詐騙罪強調行為人主觀上有明確的非法占有目的且無歸還意圖;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更傾向于行為人采取非法手段臨時占用資金。后者相較于前者而言適用范圍更為寬泛,在司法實踐中,為了確保了違法犯罪行為得到應有的懲治,一些證據不足以支撐集資詐騙罪主觀方面構成要件的案件往往會向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靠攏。
近年來,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案件占比越來越高,而集資詐騙罪案件無明顯變化,主要原因是非法集資類案件的模式與手段都出現了新的變化,使得案件更難向集資詐騙罪構成要件上靠攏。
下文介紹三種不同偽裝方式的非法集資典型個案。
(一)案例一:朱某某、郭某某等3人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
2011年11月,朱某某在無任何資金的情況下,以某甲公司名義致函某區人民政府謊稱準備了7億資金用于某地塊建設動遷安置房項目建設并成功摘牌,后與某區規土局簽訂了《國有建設用地使用權出讓合同》。同時朱某某經預謀設立了某投資中心,采用承諾支付固定8.5%~9%的投資回報,公開對外招攬合伙人招募資金的方式,先后發售了三期名為“上海某區動遷保障房項目”的私募基金,共計招攬251人入伙,非法吸收資金人民幣3億多元。其后,朱某某多次采用同樣手法,與郭某某、孫某某等人合謀,采用承諾支付固定9%~13%的投資回報,公開對外招攬合伙人募集資金的方式,先后發售了多期名為“某保障房項目建設基金”及“某保障房項目債權投資基金”的私募基金,共計招攬630余人入伙,非法吸收資金人民幣13億余元。
(二)案例二:韓某某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
2013年3月,韓某某注冊了某甲公司與某乙公司,開設了8家線下門店,通過向私募基金行業協會網站提交材料,完成備案后獲得兩家公司的私募牌照。韓某某以投資養老院、線上教育等項目為由,向社會不特定人群非法集資,以私募牌照和私募基金為幌子,實質是銷售理財產品,并許諾高額年化收益8.10%,共計招攬了8000余人進行投資,非法吸收存款金額51億余人民幣。
(三)案例三:劉某某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
2015年5月,劉某某注冊成立某甲公司,與多家有資金需求的項目方簽訂委托融資服務協議,同時讓項目方出具重大利好的承諾書,并掛在其公司設立的互聯網眾籌界網站,夸大盈利預期的虛假宣傳,以出讓項目方部分股權的方式,承諾按股權比例分紅方式進行眾籌,誘使投資人認購項目方出讓的部分股權。該公司發布的眾籌項目共計26個,涉及投資人413人,實際融資2000萬余元,眾籌資金實際發放項目方合計1200萬余元。
(一)合伙與非法集資行為的區別
合伙是一種經營行為。根據《合伙企業法》規定,有限合伙企業由二個以上五十個以下合伙人設立,有限合伙企業至少應當有一個普通合伙人。在非法集資行為中,為了吸引更多的投資者參與,有限合伙人通常都會多于50人,在出售份額的過程中,對投資人亦不進行任何審查。雖然條文列明有限合伙人以其投資額為限享受收益、承擔風險,但投資人更多的是倚重收益以及到期可回購份額,而回購份額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還本付息。從資金流向看,投資人資金均會進入第三方平臺,與合伙企業明顯相悖。
(二)私募與非法集資行為的區別
《私募投資基金監督管理暫行辦法》規定,合法合規的私募基金:
1.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登記備案。
2.募集僅面向合格投資者。
3.不得通過公開方式募集、承諾回報。
4.要求保障資金獨立及財產安全。
所謂合格投資者,是指具備相應風險識別能力和風險承擔能力,投資于單只私募基金的金額不低于100萬元且符合相關凈資產、年收入標準的單位和個人。在非法集資行為中,僅通過設置投資門檻對客戶加以限制,沒有系統的調查,未在實質上對投資者的風險識別能力及承受能力進行考察,導致基金面向不特定的社會群體。為了快速、大量吸收資金,非法集資行為也必然會采用公開募集、承諾回報的方式。
(三)眾籌與非法集資行為的區別
股權眾籌是指公司出讓一定比例的股份,面向普通投資者。投資者通過出資入股公司,獲得未來收益。眾籌與非法集資有一共同特點那就是都具有公開性。二者的區別在于,非法集資通常會讓企業代持股權,而不是按照協議或出資比例分配。股權由企業公司代持導致投資人無法在工商登記中予以體現。此外,預期收益只是體現于合同中和對外的一種說辭,實質依然是固定收益的模式。
(一)行政因素
2018年,“資管新規”落地,支付行業“客戶備付金集中繳存”“互聯網金融逾期催收公約”“打擊廢逃債”等監管政策相繼發布,鎖死了非法集資在互聯網金融行業的空間,無法再肆意地依托互聯網金融行業發展初期準入資格低、審查寬松、監管不到位等條件牟取非法利益。面臨日益嚴格的行政監管壓力,非法集資者對經營模式進行調整,跳出逐步規范化的P2P模式,進入互聯網金融還未觸及的其他金融行業。
(二)司法因素
司法機關對于涉眾型非法集資類案件的打擊力度自“三大攻堅戰”命令下達以來,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峰,作為三大攻堅戰之首的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風險,更是重中之重,不容懈怠。相關條例的出臺、各大平臺的自查、經偵部門的稽查,帶來了極大的司法壓力。非法集資者迫切的想要對其犯罪核心本質進行偽裝,妄圖通過這種方式在繼續以違法行為謀取利益的同時躲避司法審判與刑事制裁。
(三)社會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