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飛 陳瑞 厲蓓雯
關鍵詞出獄人保護 安置幫教 工作機制 精準化
(一)“出獄人”概念及范圍界定
“出獄人”從一般意義上來看,即因違反刑事法律在固定或相對固定的監禁場所服刑結束后的一類人群。廣義上的“出獄人”包括非監禁刑和監禁刑兩大類的刑滿釋放人員。這里的“監”指的不僅僅是判處徒刑的罪犯所處的監獄,隨著行刑社會化理念的不斷實踐,也指監禁判處刑罰對象的一切場所,包括在社會中服刑的人。狹義上的“出獄人”僅指固定監禁場所刑滿釋放人員。在我國大陸的安置幫教中,主要對象是指對刑滿釋放5年內和結束社區矯正3年內的人員,不包括科以行政拘留期滿的對象。這里的固定監禁場所在我國主要指監獄,非固定場所主要指被判處社區矯正對象的一切活動區域。
(二)“出獄人保護”的概念辨析
英美兩國的“出獄人保護”是對刑滿釋放人員重返社會提供的一種支持,這一理論基礎有社會整體論、福利國家論等多種學說,其中社會保障中“社會保障”一詞最早見于1935年美國國會通過的《美國聯邦社會保障法》。這種支持由國家和社會提供,通過對出獄人生活、行為、思想的指導和救濟,來保障出獄人順利適應社會生活,具有國家與社會福利雙重性質。
我國安置幫教工作來源于出獄人保護,但在理論基礎、法律基礎、工作主體等方面有所不同。我國安置幫教工作起源于上世紀五十年代,其定義是“在黨委、政府的統一領導下,依靠各有關部門和社會力量對刑釋解教人員進行的一種非強制性的引導、輔助、教育、管理活動”,歷經2003年社區矯正試點實施、2011年《刑法修正案(八)》、2012年《社區矯正實施辦法》以及2013年正式廢除勞動教養制度,其內涵在進一步完善和豐富,對象包括刑滿釋放5年內和解除社區矯正3年內的人員。
綜合來看,出獄人保護與安置幫教工作內容并無太大差異,但安置幫教工作帶有較強的行政色彩。從發展進程來看,可以說是一種出獄人保護發展的初級階段。
(一)立法體系完備
英美日三國都擁有一部關于出獄人保護的統一法律,在這部“基本法”中,通常固定了各個保護機構和工作人員的職責,在這部“基本法”下會以其他“單行法”或者在刑事法典中設立專門的篇章加以指明。比如英國自1863年設立后不斷完善的《出獄人保護法》,1956年美國《在監人重返社會法》,日本的1949年頒布的《犯罪者預防更生保護法》。其他“單行法”或者在刑事法典中設立的專門篇章是在“基本法”基礎上的配套法律,對刑滿釋放人員回歸社會后一些具體問題進行補充說明。如日本《犯罪者預防更生法》出臺后,又相繼出臺了《保護司法》《緩刑監督法》《更生保護事業法》等。
(二)實施主體“民官協作,以民為主”
與中國的安置幫教不同的是,西方國家出獄人保護的理論基礎側重于司法整體理論和社會連帶理論,其中社會連帶理論認為預防刑滿釋放人員再次犯罪符合整個社會的共同利益,因此在出獄人保護事業中社會團體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英國和美國最早出現的出獄人保護力量是民間團體,從事出獄人保護事業的民間團體推動了官方力量的參與。1776年美國費城世界上第一個出獄人保護組織——費城出獄人保護會,經不斷發展成為了一個行刑改良和出獄人保護的專門民間組織。近代以來,日本結合了西方發達國家的出獄人保護做法和本國現實情況逐漸建立了一套頗具特色的更生保護制度。機構設置上來看日本的更生保護制度是由法務省、保護局、更生保護委員會、保護觀察所多級制度,受地方更生保護委員會和保護觀察所管轄的保護觀察官以及保護司,對社區中服刑人員和監獄中服刑人員均有職責進行居住環境的調整管理;經費支持上政府承擔了近70%的費用;人員配置上保護觀察官和大量招募志愿者保證了專業性和社會參與性。
(三)實施措施“全方位,多角度”
西方的出獄人保護強調對出獄人除了提供必要的物質救濟外,要使得對象能夠有一個公平的社會環境去生存,出獄人可以通過自己誠實必要的勞動努力獲得與普通公民無一般差別的待遇。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救濟措施就是反就業歧視。受刑人出獄后保障其生活的基本條件是必要的物質保障,必要的物質保障來主要源于就業安置。域外對刑滿釋放人員的就業安置主要是兩個方面,一是通過提高就業能力和政府資助的正面支持,二是通過立法等方式頒布反歧視就業政策的法律法規反對刑滿釋放人員的就業歧視。
我國安置幫教工作已經走過了六十余年的歷史,但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社區矯正的逐步發展和勞動教養的廢止,對安置幫教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精準幫扶”一詞是借鑒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精準幫扶”的概念而提出,應做到“三個精準”,即“實施幫扶主體精準”“實施幫扶措施精準”以及“實施幫扶對象精準”,以現有的安置幫教工作為基礎,以西方出獄人保護事業為借鑒。
(一)完善現有法律法規體系
筆者通過檢索相關網站,結合北大法寶等數據庫對我國大陸現有的安置幫教工作法律法規、政策文件進行了數據統計。我國大陸目前關于安置幫教工作并沒有一部專門性的法律法規,僅以條文的形式在法律中予以顯示,如《監獄法》第三十五至第三十八條。在中辦和司法部下發的指導性意見中,有時會有不適應每年安置幫教形勢新變化的情況,我國大陸很多省(市)、自治區安置幫教工作缺少實質性、專門性的法律依據。筆者認為,應以現有法律法規為基礎,對刑滿釋放人員和社區矯正人員的接受刑事司法懲罰時、刑事司法懲罰執行即將執行完畢前、結束刑事司法懲罰后三個時間階段的幫扶工作執行主體、執行對象、以及執行措施進行專門性法規的立法,同時鼓勵地方立法機關結合本地區的實際,根據該專門性法規制定符合本地區幫扶工作的地方性法律法規。
(二)建立精準幫扶部門
我國現有的安置幫教工作是以政府力量指導、民間力量參與的“官民協作,政府指導”的體系,實施幫扶部門精準應在優化政府部門配置的基礎上,以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擴大民間團體的參與力量。一方面,要理清安置幫教工作體系,現有地方綜合治理委員會通常都會下設安置幫教工作領導小組,公安局、民政局、法院、司法局等是綜合治理委員會的成員單位,具體的幫扶工作操作通常會由司法局以及基層司法所執行,然而司法局和基層司法所在具體實施,特別是協調各成員單位時,會遇到一定的困難,司法所經費劃撥因上級單位不明確而降低了工作效率。因此,應在安置幫教工作領導小組成員中提高司法局的職能定位,在經費劃撥上應適當下沉到實際執行部門。另一方面,要著力提高社會參與力量的專業性和廣泛性,通過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鼓勵專業性較強的社會團體積極參與。
(三)實施幫扶對象精準
當前,我國有對于刑滿釋放人員5年內和社區矯正期滿人員3年內進行相關安置幫教工作的規定,但對于對象是否需要幫扶以及幫扶對象違法種類并沒有明確的劃分。青海省在青司發(2015)84號文件中用到了“刑釋解矯”一詞,很好地概括了當前安置幫教對象是刑滿釋放人員和社區矯正期滿人員。在安置幫教實務工作中,部分幫扶對象實際上自身經濟基礎和生存能力并不弱,另一部分則是急需幫扶的對象。因此我們應該在幫扶工作中對對象是否需要應急物質支撐進行劃分,對急需幫扶的對象采取如日本的改造應急保護一類的措施。在對是否需要幫扶進行劃分的基礎上,可以對需要幫扶的對象進行違法種類的劃分,對不需要應急物質支撐的對象根據違法種類進行分類管控。在需要幫扶對象中,盜竊類、詐騙類以及毒品類犯罪是三類相對重犯率最高的犯罪類型,對這三類對象的救濟應該予以正向引導,不能讓應急的物質補貼成為再犯的“成本”。對社會安全有威脅的暴力類犯罪和其它對社會安全危害度較低的犯罪類型應予以分類幫扶,從心理、經濟、家庭多個維度進行幫扶。在不需要應急物質幫扶的對象中,同樣應該從重犯率高低、對社會安全危害度輕重去分類幫扶,更好地引導對象回歸社會,降低重犯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