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農產品貿易的虛擬水量流動特征

孫才志，王中慧

(1．遼寧師范大學海洋經濟與可持續發展研究中心，遼寧大連 116029;2．遼寧師范大學城市與環境學院，遼寧大連 116029)

中國是農業大國，農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之間存在巨大的農產品貿易合作潛力[1-2]，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經濟合作的深化會促使農產品貿易合作關系出現新的變化。農業生產消耗了大量的水資源，水資源總量的2/3以上都用于農業生產[3-4]，所以水資源在農產品貿易市場上的地位越來越得到重視。中國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發展中大國，人均水資源量是世界平均水平的1/4，糧食安全和水安全始終面臨一定的壓力。2003年程國棟院士[5]首次將虛擬水的概念引入中國，此后虛擬水和虛擬水貿易等理論研究為中國的糧食安全和水安全提供了新思路。

近年來在虛擬水貿易理論的框架下，國內外學者對于與糧食安全和水安全有關的虛擬水問題進行了大量實證研究。Allan等[6-7]的研究表明，中東地區每年通過實物貿易進口的虛擬水保障了國家的糧食和水資源安全;Wichelns[8]論證了埃及的虛擬水貿易在實現糧食安全和其他國家目標中的作用;Roson等[9]利用一般均衡模型分析了地中海國家的虛擬水貿易可以減少水資源短缺的消極影響;Karapinar[10]從虛擬水貿易的角度討論了非洲國家進出口農產品對國家糧食安全的影響。國內秦麗杰等[11-12]認為，作為農業大國，通過糧食貿易進口虛擬水來緩解國內的水資源壓力是必要的;劉幸菡等[13]對農產品虛擬水貿易量進行了分析，得出中國是農產品虛擬水凈進口大國，但進出口類型單一的結論;馬超等[14]認為虛擬水貿易理論可以改變中國農產品貿易結構單一的格局，實現農產品貿易伙伴多元化;孫才志等[15-17]對中國主要農產品虛擬水流動格局和其形成機理進行了研究，并對虛擬水戰略在中國的適用性及虛擬水貿易帶來的資源和生態效應進行了分析。

上述研究都表明虛擬水貿易對于國家糧食安全和水安全具有重要的作用。相比于國外在特定區域和農產品貿易等相關方面的研究，目前國內關于國際虛擬水貿易的分析還有待深入[18-19]，而“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為我國的糧食和水資源安全提供了新機遇，已有關于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特定區域農產品貿易虛擬水量的研究[20-21]，但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作為一個整體來探討虛擬水貿易的研究尚少。本文對2007—2016年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農產品貿易虛擬水量的時空變化特征進行研究，旨在為促進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經濟貿易的發展和保障中國糧食安全和水安全提供參考。

1 研究區域概況和數據來源

1.1 研究區域概況

本文對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地域范圍的分類，主要是依據公丕萍等[22]和鄒嘉齡等[23]的分類界定，分為中亞(5國)、蒙俄、東南亞(11國)、南亞(8國)、中東歐(19國)、西亞和中東(19國)六大區域，主要有64個國家，如表1所示。

1.2 數據來源

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數據，主要來源于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UNCOMTRADE，本文主要選取了《商品名稱及編碼協調制度》(HS編碼)6位編碼下，2007—2016年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農作物產品、動物及畜產品進出口在1500 t以上的具體產品，來計算其中隱含的虛擬水貿易量。農作物產品、動物和畜產品的虛擬含水量的數據主要參考Chapagain等[24-25]的研究。由于自然、技術等條件的不同，出口國與進口國農產品的虛擬水含量是不同的，本文虛擬水的進出口量計算采用中國的農產品虛擬水含量。將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農產品貿易類型分為谷物、棉花、油籽、糖味料、活動物、肉類、乳蛋類、皮革類、果蔬類10個大類，并對其虛擬水量進行計算分析。

2 研究方法

2.1 虛擬水含量

a.農作物虛擬水含量。農作物虛擬水含量計算公式為

式中：Snc為區域n農作物c的虛擬水含量，m3/t;Ync為區域n農作物c的產量，t/hm2;Rnc為區域n農作物c的需水量，m3/hm2。其中Rnc近似于農作物在生長發育期間累積蒸發蒸騰水量ETC。ETC由農作物系數KC(是實際作物和理想狀態下的作物物理和生理等多種因素差異的綜合反映)和整個生長期內作物累積蒸發蒸騰量ET0的乘積計算得到。

b.活動物虛擬水含量。指用來生長、提供飲水和食物以及清掃其居住環境所需的水的總量：

式中：Sik為出口國i活動物k的虛擬水含量，m3/t;Vfik、Vdik、Vsik分別為出口國i活動物k的飼料、飲用、服務用水，m3/t。

c.畜產品的虛擬水含量。包括活動物生產初級產品虛擬水含量和畜產品的加工虛擬水含量兩部分，計算公式分別為

式中：Spik為出口國i活動物k生產初級產品的需水量，m3/t;Qik為出口國i每個活動物k處理水量，m3;Wik出口國i活動物k質量，t;Spil為出口國i畜產品l加工的虛擬水含量，m3/t;vfil為畜產品l在出口國i的價值構成比例;pfil為畜產品l在出口國i的產品質量比例。

2.2 虛擬水貿易

虛擬水交易量計算公式為

式中：Vmt為商品m在t年國際貿易中的虛擬水交易量，m3;Tm為商品m在t年的交易量，t;Sm為商品m的虛擬水含量，m3/t。

一個國家虛擬水進口總量S進和虛擬水的出口總量S出為

虛擬水的貿易平衡可以表示為

式中：Vmt，進、Vmt，出分別為商品 m 在 t年國際貿易中的進、出口虛擬水交易量，m3;S凈為一個國家在t年的虛擬水凈進口量，m3，其值的正負表示一個國家虛擬水的進口或出口。

3 農產品貿易虛擬水量的時空變化

3.1 中國進口農產品虛擬水量的時空變化

如表2所示，2007—2016年中國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口的農產品虛擬水總量年均為112．50億m3，其中進口量較大的區域是東南亞、中東歐、中亞和南亞，年均進口的農產品虛擬水量分別為52．16億m3、18．42 億 m3、15．36 億 m3和 12．25 億 m3。 然而，不同年份、不同區域的國家對中國農產品虛擬水輸出量存在較大的差異(限于篇幅，中國與64個國家的農產品虛擬水進出口值不一一列舉)。

2007—2016年中國進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農產品虛擬水量年均大于1億m3的16個國家可分為四大類型：①增加型。以烏克蘭、俄羅斯、越南、巴基斯坦為代表，如2007年中國進口俄羅斯的農產品虛擬水量僅有0．63億m3，2013年以后，由2．71億m3增加到2016年的13．16億m3，3年增加了近4倍。②波動增加型。以蒙古、緬甸，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泰國為代表，如2010年中國進口緬甸的農產品虛擬水量為4．36億 m3，2013年降低到1．47億 m3，2016年又增加到2．54億m3。③減少型。以印度尼西亞為代表，如2007年中國進口印度尼西亞的農產品虛擬水量為1．38億m3，2016年下降到0．54億m3，減少了一半以上。④波動減少型。代表國家為捷克、孟加拉國、印度、土耳其、吉爾吉斯斯坦、菲律賓，如2007年中國進口捷克的農產品虛擬水量為0．64 億 m3，2010 上升到 2．17 億 m3，2016 年又減少到了0．69 億 m3。

圖1為2007年、2010年、2013年和2016年中國進口農產品虛擬水量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分布。可以看出，2013年以前我國與周邊國家的農產品貿易量不是太大，主要是與東南亞、南亞海島國家及陸地相鄰的中亞國家的農產品貿易比較密切;2013年以后，由于“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中國加強了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聯系，農產品虛擬水貿易量整體增加，與周邊國家的貿易聯系也緊密起來，特別是與蒙古和俄羅斯。

表3給出了2007年、2010年、2013年和2016年中國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口農產品虛擬水量的分布。可以看出，越南、泰國一直以來都是中國進口農產品虛擬水的兩大來源地，其中2014年之前越南排第一位，中國進口越南農產品虛擬水占總量的百分比在2007年、2010年和2013年分別達到20．89%、23．30%和30．11%，但從2015年開始越南第一的位置被烏克蘭所取代。中國從烏克蘭、巴基斯坦和俄羅斯這3個國家進口的農產品虛擬水量增長最快，其中2007年中國進口烏克蘭的農產品虛擬水量占總量的0．08%，2016年增加到25．97%。中國進口土耳其的農產品虛擬水量占總量的百分比下降最快，在2013年以前，土耳其在中國農產品虛擬水進口市場占有較大的份額，如2009年占11．06%，而2013年以后份額急劇下降，已經由2015年的5．81%下降到2016年的1．16%，從中國進口農產品虛擬水市場的前5名下降到10名之外。

表2 中國進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農產品虛擬水量

圖1 中國進口農產品虛擬水量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分布

表3 中國進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農產品虛擬水量的分布

從表3可以發現兩點：第一，占中國進口農產品虛擬水總量百分比最大的前5個國家中，年均農產品虛擬水進口量占總量的百分比超過60%，說明中國進口農產品虛擬水有向少數國家集中的趨勢。第二，2007年中國進口農產品虛擬水量大于10%的國家有4個，2010年減少到3個，2016年減少到2個，且占總量的百分比有明顯的差異性。2016年中國進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農產品虛擬水量占總量百分比大于1%的國家有13個，而大于10%的國家只有2個，集中而不均衡。中國一直是農產品虛擬水逆差的保持大國，由于中國經濟發展和消費需求的增長會使供需矛盾進一步加劇，逆差規模會進一步擴大。“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中國與沿線國家簽署自由貿易協定，建設多條經濟走廊，與歐洲、中東等地區內陸國的農產品虛擬水的貿易量不斷增長，但中國農產品虛擬水的進口國家集中于東南亞、南亞、中亞和蒙俄地區，主要是因為中國與這些國家的市場需求互補，交通運輸成本低。未來要加快與沿線國家的農產品貿易合作，充分利用沿線國家豐富的自然資源，選擇綜合效益好的農業產業，通過援助、投資、技術引進的合作方式，建立中長期的合作關系，更好地為中國的糧食安全和水安全服務。

3.2 中國出口農產品虛擬水量的時空變化

如表4所示，2007—2016年中國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口的農產品虛擬水量年均為23．74億m3，遠少于中國進口的農產品虛擬水量。中國年均出口農產品虛擬水量較大的區域為東南亞、西亞和中東、蒙俄和中亞，分別為 13．46 億 m3、5．41 億 m3、1．81億m3和1．57億m3。從農產品虛擬水進出口貿易量來看(表2和表4)，中國與東南亞的貿易聯系最為密切，年均凈進口量達到38．70億m3，相比中國農產品虛擬水進口第二大來源地的中東歐的18．42億m3還要高出1倍多。

圖2是2007年、2010年、2013年和2016年中國出口農產品虛擬水量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分布。與出口不同，各年份間農產品虛擬水空間格局變化不大，東南亞、南亞和蒙俄地區一直是中國出口農產品虛擬水量較大的區域，隨著時間的變化，中國向這些區域出口的虛擬水量大幅增長。中國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農產品虛擬水的出口量較少，各年份出口量大于1億m3的國家只有7個，有接近30個國家不足0．1億m3。總的來說，中國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口的農產品虛擬水量相對較少，空間分布集中，國家間有分布不均衡的現象。

圖2 中國出口農產品虛擬水量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分布

表5給出了2007年、2010年、2013年和2016年中國出口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農產品虛擬水量的分布。可以看出，2007—2016年中國農產品虛擬水出口量中印度尼西亞、越南和馬來西亞3個國家占比最大，分別為 17．31%、14．91% 和 10．30%，在占總量百分比大于1%的國家中，只有這3個國家占比超過了10%。中國農產品虛擬水出口較大的國家間存在著波動變化，如印度尼西亞一直都是中國最大的農產品虛擬水出口國家，在2014年以后被越南取代，2014—2016年中國出口越南和印度尼西亞的農產品虛擬水量占總量的百分比分別為14．42%、18．95%、22．64% 和 13．68%、10．26%，10．23%;埃及是中國出口農產品虛擬水量增長最快的國家，占農產品虛擬水出口總量的百分比由2007年的0．97%增長到了2016年的5．31%，并且超過了俄羅斯(3．72%)。

表5 中國出口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農產品虛擬水量的分布

“一帶一路”倡議實施后，中國與周邊國家的農產品貿易聯系不斷加強，特別是對西亞、中東國家，中國勞動密集型農產品一直具有很大的優勢，中國的農產品出口結構符合西亞、中東國家市場的需要，所以中國與其農產品虛擬水的貿易越來越緊密，但中國主要的農產品虛擬水出口國家依然集中于東南亞、南亞和蒙俄等周邊國家和地區，這主要還是與市場需求、結構以及距離成本有很大的關系。未來更要加強與沿線國家自由貿易區的談判，使農產品虛擬水貿易的市場結構更加合理，目前要借助現有的多邊合作機制和經濟走廊，加強與沿線國家的農產品貿易合作，以更好地結合不同國家的比較優勢和資源稟賦，保障國家的糧食安全和水安全。

4 結 論

a.2007—2016年中國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口農產品虛擬水量呈增加態勢，增長了約2倍，而出口量變化趨勢平緩。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農產品虛擬水貿易呈逆差的趨勢，年均凈進口量約為8．88億m3。從2013年起中國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農產品虛擬水凈進口量突破10億m3大關，2014年凈進口量為11．16 億 m3，2015—2016 年凈進口有小幅下降。

b.中國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農產品虛擬水進口主要來源于東南亞、中東歐和中亞地區國家，出口主要是東南亞、蒙俄和南亞地區國家。2007—2016年虛擬水進出口國家和產品類別變化不大，并且有向少數國家，尤其是東南亞國家集中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