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山
(中共山西省大寧縣委黨校,山西 臨汾 042300)
治理理論自20世紀90年代以后在全球范圍引起廣泛關注,并逐步得到黨和國家的認可。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目標任務,明確將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作為一項重要內容,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整體布局中。隨著互聯網以及由此形成的網絡社會的快速發展,其對社會生活各個領域的深刻影響正不斷凸顯。作為國家治理體系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加強網絡社會治理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領導干部作為黨、政府和人民群眾之間的橋梁和紐帶,沒有領導干部網絡社會治理能力的提升,就不會有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的現代化。
網絡社會已經成為社會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提升網絡社會治理能力既是提升干部自身能力素養的內在要求,更是密切聯系群眾,有力推動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必然要求。
1.有效治理網絡社會是領導干部自身能力提升的內在要求。互聯網的快速發展造成無限擴展的虛擬社會空間,在給人們生活帶來無數便利的同時,也帶來新的社會治理問題和挑戰。特別是隨著移動互聯網的快速發展,人們的生活步入了實時、互動、快捷的時代,碎片化、泛娛樂化以及各種真假難辨的信息,使網絡社會和現實社會高度互動,現實社會的各種社會生活、社會關系等在網絡空間的延伸和發展,社會輿論、社會情緒以及社會行為正在以新的方式形成,傳統的社會治理方式難以奏效。特別是網絡犯罪已經成為第一大犯罪類型,在我國,網絡犯罪占犯罪總數的1/3,并以每年30%以上的速度增長。網絡社會治理成為考驗社會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重點難點問題。社會治理是一門科學,網絡社會治理更是一門新學科,要有效應對社會治理出現的新情況、新挑戰,領導干部不提升自己的能力,沒有“幾把刷子”肯定是不行的。
2.有效治理網絡社會是領導干部密切聯系群眾的必要路徑。中國共產黨90多年來的奮斗歷程充分證明了加強與群眾血肉聯系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不同時期做好群眾工作的方式方法有所不同,革命年代往往通過貼標語、發傳單等方式進行,傳統媒體時代離不開報紙、廣播,在互聯網時代,加強與群眾的密切聯系必然離不開網絡。網絡空間構建了全民參與、共享的社會,互聯網成為人們參與政治、獲取公共服務、表達民意和訴求的輿論集散地。互聯網時代如何與時俱進、密切聯系群眾、做好群眾工作,既是時代命題,也是智慧考驗。各級領導干部只有有效治理網絡社會,才能將網絡建設成為同群眾交流溝通、為群眾排憂解難的新平臺,建設成為想群眾所想、急群眾所急、解群眾所困的新渠道。反之,如果網絡社會治理不力,網絡空間長期處于烏煙瘴氣、亂象橫行的狀態,就會嚴重損害人民群眾利益,甚至引發黨群、干群關系的不和諧。
3.有效治理網絡社會是領導干部推進社會治理的有效手段。一方面,網絡社會治理本身是社會治理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互聯網在全球范圍內的廣泛運用,網絡社會和傳統社會正在發生現實意義上的融合[1](P6),原本在現實社會中發生的社會行為,可以在網絡社會得以實現,網絡社會問題大多數是現實社會問題在網絡空間的投射,同時,在網絡社會中產生的行為,能夠直接對現實社會中的公共議題等產生影響。比如,近年來各地接連發生的出租車司機集會游行,事件的起因在于網約車盛行后對傳統出租車行業的沖擊,出租車司機的大規模串聯是通過網上群組實現。事件發生以后迅速在網上掀起了巨大波瀾,最終事態的平息則是通過線下做工作、線上管控結合實現。另一方面,網絡為社會治理提供了新的治理手段。當前,我國社會治理中存在條塊化、人力和運行成本高、快速反應能力不足等問題,充分運用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等信息技術,才能實現社會治理的精準分析、精準服務、精準治理,才能更好地服務不同社會群體。“信息是國家治理的重要依據”[2](P8),充分運用網絡信息技術手段,有助于推動國家治理體系和能力現代化。可以說,線上線下相結合已經成為一種客觀存在,撇開網絡社會對現實社會治理已經不太可能。因此,充分認識并發揮網絡在治國理政方面的重要作用,對網絡社會治理模式進行探析,有助于為我國社會治理找到更為科學合理的路徑。
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全黨正面臨“精神懈怠危險、能力不足危險、脫離群眾危險、消極腐敗危險”,具體到網絡社會治理領域,領導干部主要面臨互聯網規律把握能力不足、網絡輿論引導能力不足、社會治理創新能力不足等問題。
1.對互聯網規律把握能力要求高。規律是事物之間的內在的必然聯系,決定著事物發展的必然趨向。認識規律,才能更好地指導實踐,取得事半功倍的作用,反之,則會盲人摸象,甚至是南轅北轍。毛澤東同志曾明確地說:“不論做什么事,不懂得那件事的情形,它的性質。它和它以外的事情的關聯,就不知道那件事的規律,就不知道如何去做,就不能做好那件事。”從1994年全面接入國際互聯網以來,我國互聯網取得了飛躍式發展。據《第4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8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8.02億,網絡普及率57.7%,成為世界上網民規模最大的國家。互聯網的快速發展,催發一場前所未有的變革,改變了傳統的經濟形態、信息交流的方式,給社會經濟發展帶來了新的機遇和空間。經過了數十年的探索,總體而言,互聯網的未知遠大于已知,互聯網造就了怎樣的社會?互聯網未來將如何發展,我們將如何面對?各級領導干部如果不懂互聯網、不善于運用互聯網,就很難有效開展工作。如何深刻理解和有效把握互聯網規律,已經成為擺在各級領導干部面前的一個重要課題。
2.對網絡輿論引導能力要求高。在網絡發展日新月異的今天,互聯網已經成為信息集散地和輿論放大器。廣大群眾越來越習慣于通過網絡發表意見、表達訴求,可以說,大到國際事務,小到家長里短,都能迅速通過網絡傳播、擴散、發酵,最終可能成為一個熱點事件。特別是社會突發事件,因其傳播速度快、傳播形勢多、傳播主體廣等特征而無法控制,加上人們的加工而發生的事實偏差,極有可能引發網絡輿論危機,反過來,對社會事件的解決帶來困難。另一方面,互聯網“去中心化”、虛擬性、匿名性特點,使得信息把控面臨失效,圍繞各種社會矛盾和熱點敏感問題的不良炒作時有發生。這些都給領導干部處理網絡輿論帶來不小挑戰。實際上,近年來屢有領導干部因網絡素養不高,不懂、不善用互聯網而不能正確處理網絡輿情事件,導致問題進一步惡化,給黨和國家形象造成了損害。因此,領導干部必須深化對網絡輿論的認識,應該將網絡輿論引導上升到政治素養和領導能力的高度來看待。
3.對社會治理創新能力要求高。我國現有網民8億多,這些龐大的群體必然通過網絡方式影響社會,對社會治理提出了新的挑戰和要求。一是信息來源多樣化、影響復雜化,對思想統一和社會治理形成了挑戰。在互聯網時代,信息主體多元、來源多樣,信息高度開放、真假難辨,對受眾產生了更加復雜的影響,對社會治理提出了挑戰。二是信息傳播快捷化對層次管理帶來了挑戰。管理離不開信息,傳統的管理模式主要依靠文件傳達、任務層層下達的方式實現,層級和過程較多,而借助于互聯網,信息可以實現瞬息即至,信息傳播的速度遠遠快于管理指令的速度。如果我們無視網絡時代信息傳播方式,仍然停留在用傳統觀念和方法進行社會治理,其效果必然會大打折扣。三是影響范圍發生變化,網絡媒體的出現改變了信息的傳播方式和途徑,人們通過手機等智能設備,可以輕松的獲取資訊、發表意見,人人都是自媒體、個個都是麥克風。在傳統媒體時代,一地區的決策產生的影響往往局限于本地,而在網絡媒體時代,則可以迅速在全網擴散,互聯網帶動傳統社會成為透明、開放空間。基于此,領導干部在社會治理方式上要更加靈活多變,治理策略上要更加講創新、重技巧。
習近平指出,隨著互聯網特別是移動互聯網的發展,社會治理模式正在從單向管理轉向雙向互動、從線下轉向線上融合、從單純的政府監管轉向社會協同治理轉變。在網絡與信息技術迅速發展、我國網絡社會領域越來越復雜的背景下,領導干部要提升網絡社會治理能力,就必須適應和抓住社會治理模式“三轉”趨勢。
1.從單向管理走向雙向互動。雙向互動是治理的題中之義,治理一詞,在英文的原意是引導、操縱、控制,但在公共管理理論中,有其特殊的含義[3](P2)。治理過程是一個持續協調互動的過程,而不是一個單純的規則、制度。在我國傳統農業社會里,因為士紳階層的存在,不同階層之間的信息、見識、財富有一定的雙向互動,這種雙向互動對于社會穩定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工業社會的科層制治理結構中,主要是人才、知識、財富單向的向上流動,各類社會矛盾也只能通過向上流動解決。隨著互聯網的快速發展,社會結構呈現出扁平化特征,特別是網絡社會催生出一種新的“雙向”互動,比如,國家領導人直接和網民互動、職能部門開通政務公務號、公共政策向社會征求意見、網民對社會實踐發表意見等等。
黨的十八大以來,隨著社會治理地不斷深化,互聯網領導管理體制不斷加強,我國網絡社會治理雙向互動機制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但由于社會發展與歷史等原因,我國網絡社會治理雙向互動仍然存在溝通方式比較單一、信息異化及失真嚴重、溝通過程干擾較多等問題。在這樣的社會治理環境下,領導干部需要認清形勢,理清自己的角色定位,適應網絡社會發展的新形勢,和網民建立起一種新的互動關系。第一,在網絡社會治理過程中,樹立政府和社會公眾都是平等參與主體意識,雙方有共享信息的權利。第二,加快打造立體溝通渠道,實現多入口、多手段,減少信息失真失效。第三,通過雙方協商明確網絡社會治理目標,并通過雙向互動實現目標。
2.線上治理和線下治理結合。隨著網絡社會新的場景和互動關系的出現,網絡社會呈現出比傳統社會更為復雜的治理局面,產生了全新的治理需求。加強網絡社會治理,要特別注重與線下社會治理相結合,做到線上治理和線下治理相配合。首先,這是因為兩者存在重疊和交叉,網絡社會治理本身就是社會治理的一個重要方面,兩者相輔相成;其次,很多網絡問題發生在線上,但是根源在線下,僅靠線上發力是無法得到有效解決的。比如,當前我國雖然對網絡內容管理、網絡違法犯罪等積極介入治理,但總體上網絡社會治理仍然存在手段比較被動、效果嚴重不足等問題,究其原因就在于沒有實現線上線下治理相融合。
實際上,早在1999年強國論壇開辦以來,各級政府充分順應信息化發展趨勢,積極利用互聯網技術開展管理服務,紛紛通過建立網站、開通“兩微一端”等方式,推行網上政府信息公開、電子政務。截至2018年6月,我國共有各級政府網站19868個,政務微博137677個[4]。從最初簡單地發布政府政策文件、辦事指南等,到開通實現網絡政民互動、開通網上辦事通道,互聯網在社會治理中的作用日益凸顯。經過二十年的發展,借助信息技術與網絡平臺建設,有力推動了社會治理的創新。但是,社會治理與互聯網的關系,仍然局限于政府在傳統社會治理框架下,利用信息技術和網絡媒體進行改善,并沒有突破傳統社會事務和政府治理的格局,線上治理和線下治理“兩張皮”現象依然嚴峻。
基于此,面對社會治理出現的新特征,領導干部必須加快轉變思路,將線上治理和線下治理作為社會治理的“兩翼”同時考慮,打通線下治理和線上治理“雙向通道”,對于線下問題要考慮可能對網絡社會造成的影響,探索運用信息技術加以解決;對于線上問題除了在網絡空間發力,還需從線下找尋根源。
3.從權威監管轉向協同治理。20世紀70年代,在西方公共管理危機的推動下,公共管理和公共行政理論研究的范式發生了變革,治理理論由此應運而生。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美國學者埃莉諾·奧斯特羅姆與文森特·奧斯特羅姆夫婦共同創立的多中心治理理論[5](P87)。多中心協同治理理論強調,在治理過程中,要注重發揮政府、市場和社會的作用。在某些治理領域,社會組織和個人甚至比政府擁有更大的優勢。與現實社會治理相似,網絡社會治理也需要在多元利益中尋求治理共識。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加強社會治理制度建設,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治理體制”,明確提出了社會治理必須發揮多主體的協同作用。網絡社會的異常復雜性,決定了單純依賴某一治理主體,肯定難以實現有效的治理。因此,在中國網絡社會治理過程中,推進多中心協同治理,充分發揮黨委、政府、社會、網民等多元主體的治理作用,并注重發揮多元主體在治理過程中的協同作用,各治理主體彼此之間進行協調合作,發揮所長、彌補不足,從而加強中國網絡社會治理能力建設。
具體而言,黨委應當充分發揮領導作用,黨委是網絡社會治理的核心要素,要注重“頂層設計”,明確網絡發展和治理的基本理念,規定網絡行動和表達的界限,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導向,做好正面宣傳和輿論引導,全力打造風清氣正的網絡社會。政府應著力推進治理創新,作為網絡社會治理的主導力量,政府應當加快實現從“管理”到“治理”理念的轉變,創新治理結構,從“為民服務”的角度推進網絡社會治理;深化治理方式創新,善于運用各類現代化方式處理網絡社會事件,有力打擊各類網絡違法犯罪行為;加快完善網絡社會治理的法律法規,形成覆蓋全面的網絡社會治理法律體系。企業作為網絡社會的重要實踐者和主要責任者,其作用的發揮直接關系網絡社會的秩序和穩定,因此,各級領導干部要不斷推動企業提高履責水平,建立健全企業網絡安全和內容管理制度,加強企業從業人員培訓,更好地在網絡社會治理中發揮協同作用。重視社會的力量是治理理論的重要內容,正如奧斯特羅姆認為,特定的公益物品和服務可以超過特定政府管理限制而通過多個協作主體來提供[6](P26),提升社會監督水平,其中一個關鍵是要大力培養網絡社會組織。此外,當前我國網民數量已達到8.02億人,網民是最直接的參與主體,在網絡社會治理體系構建中,提升網民素養工作也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