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強,匡丹 ,喻貴華
(1.中共南昌市委黨校,江西 南昌 330031)
黨的十九大是在我國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開啟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關鍵時期召開的一次大會,是一次繼往開來的大會,是一次劃時代的大會,既對我國過去五年以來的社會經濟發展情況進行了總結,又對我國未來的發展進行了展望。黨的十九大明確提出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1]科學概念,還明確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1]。這是黨對新時代社會發展矛盾的重大判斷,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重大突破。研究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歷史背景,探討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內在邏輯,明確下一階段的工作方向與重點,對推進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與實踐意義。
我們黨歷來是堅持用馬克思主義基本方法和矛盾學說抓住主要矛盾,科學分析時代特征,把握時代發展規律。馬克思主義學說提出社會主要矛盾是推動社會發展的主要動力,社會主要矛盾在矛盾群中占主導地位,起著支配性、決定性的作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方法論強調要找準并抓住社會主要矛盾,著力解決社會主要矛盾,帶動解決其他矛盾,進而推動社會的全面發展。
建國以來,我們黨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經歷了認識矛盾、把握規律、對矛盾和規律再認識深化的一個探索過程。在社會主義建設初期的1958年黨的八大報告中指出:“我們國內的主要矛盾,已經是人民對于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需要同當前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的狀況之間的矛盾。”[2]在改革開放初期,1981年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明確指出“在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以后,我國所要解決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3]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1]我們不僅要掌握好不同時期社會主要矛盾的轉變,更要深刻理解不同時期社會主要矛盾轉變的內涵和內在邏輯。
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是多層次、多維化的需要,區別于過去單純的物質文化需要。這種美好生活需要包括物質生活需要、社會生活需要和個人價值需要。其中物質生活需要由數量需求向質量需求轉變,從吃飽、穿暖向綠色、健康轉變;社會生活需要由社會安全、社會保障和社會公正等方面構成,由生命安全、財產安全向食品安全、藥品安全和環境安全轉變,人民還渴望有工作保障、健康保障和就業保障,更希望有公平有序社會、廉潔高效政府等;個人價值需要是心理性需求得以滿足,即精神世界得到滿足,有個人尊重的需求和自我實現的需求,能在這種滿足中感受到個人價值的實現、社會的認同等。
同時,十九大報告中還明確指出我國仍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意味著生產力仍處于相對落后、商品經濟不發達的階段。不平衡、不充分強調了我國經濟發展的不平衡,生產力發展水平還不夠,存在地區、結構和發展空間的差異性,這就與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構成了一對矛盾體。把握好社會主要矛盾的內涵,有助于我們更加深刻認識、剖析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轉變的內在邏輯。
黨的十九大提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1],新時代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轉變,意味著我國發展已經到了一個新的歷史方位、歷史階段,面臨著與過去不同的機遇與挑戰,這對我們的經濟政策、社會政策等的制定提出了新的要求。因此,對于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產生變化的內在邏輯,我們需要從不同的角度,置入歷史維度中進行思考。
1.經濟發展的內在要求。從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增長取得了長足的進步,長達十幾年保持GDP兩位數的增長,甚至可以將其稱之為世界經濟增長中的“中國奇跡”。
首先是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要求。從宏觀數據上來看,1978年我國GDP總量只有1482億美元,占全球GDP總量的1.8%,全球排名第十,2018年我國GDP總量達到了13.4萬億美元,占全球GDP總量的15.8%[4],全球排名第二。四十多年來我國經濟實現了快速增長,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但過去我們經濟的增長更多的依賴于傳統的經濟增長方式,走的是高消耗、高污染的發展路徑。2018年我國單位GDP能耗同比上一年下降3.1%[5],但相較于發達國家,我國單位GDP能耗仍然相對較高。這意味著我國經濟增長步入了新常態時期,經濟增長速度從高速增長轉為了中高速增長,經濟結構要不斷優化升級,要從要素驅動、投資驅動向創新驅動進行轉變。同時,我國存在著生產力發展不充分的現狀,表現在消費結構出現了新的變化,2018年我國居民恩格爾系數為28.4%,比上一年下降0.9個百分點[5],意味著我國衣食住行的基礎性消費在不斷下降,服務、教育和文化消費所占比重在提高,即商品消費向高品質、個性化方向發展。但當前我國在教育、醫療和高品質產品的生產供給能力不足,部分產品甚至依賴于國外進口,無法滿足人們增長的需求。
我國實現由經濟增長向經濟發展轉變,是順應經濟發展規律的需要,也是順應世界經濟發展潮流的需要,更是滿足人民群眾的日益增長美好生活需要的必要條件。經濟增長更多的是強調GDP增長率,而忽視了環境的犧牲、分配的不公、人與自然的和諧等;經濟發展不僅實現財富和經濟機體的量的增加和擴張,而且還帶來質的方面變化,即實現經濟結構、社會結構的創新,社會生活質量和投入產出效益的提高。經濟發展的規律和內在要求,從根本上實現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轉變的歷史條件。在新時代發展的條件下,加快經濟高質量發展恰恰能提升經濟的供給質量,從而滿足已發生變化的美好生活需求。
其次是地區發展差異化較大。我國發展的不平衡主要體現在東中西部地區差距較大,經濟發展水平不均衡,發達地區聚集效應較為明顯,欠發達地區人口、資本流出相對較嚴重。從區域的位置上來看,東部地區具有近海等優勢,對外貿易成為了其發展的早期動力,較快地推動了東部地區經濟發展,而中、西部地區在發展速度上相對落后。從占全國GDP總量來看,2018年東部地區GDP總量為481,017億元,占全國比重為53.4%,中部地區GDP總量為192,658億元,占全國比重為21.4%,西部地區GDP總量為226,634億元,占全國比重為25.2%[4],中西部地區與東部地區經濟發展存在較大差距。從人均GDP來看,2018年全國人均GDP為9700美元,東部地區除了海南省外全部跨過了中等收入陷阱,即人均GDP超過了12400美元,處于高收入地區;中部地區除了湖北省、內蒙古人均GDP超過了1萬美元,其余全部處于7000美元左右;西部地區除了重慶超過了1萬美元,其余各省份人均GDP低于全國人均GDP水平,意味著我國經濟發展水平極不均衡。
第三是城鄉結構存在兩極化。從城鎮、農村常住居民人均收入來看,2018年我國城鎮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9251元,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4617元,城鄉居民收入比為2.036:1[5],城鄉收入差別相對較大。從城鎮、農村常住居民受教育資源傾斜程度來看,城鎮常住居民教育資源相對較多,主要體現在教育基礎設施投入、師資力量投入等方面。由于投入過度差異化,使得農村存在著教育資源匱乏、教育設施落后、師資力量薄弱和財政扶持力度不足,和家庭教育不良等因素,導致農村學生在和城市學生競爭中處于絕對劣勢,不利于我國人力資本的提升,更不利于創新動力的培育。
2.社會結構進化和個人需求變化要求。馬克思指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上層建筑反映經濟基礎”[6]。隨著我國經濟不斷增長,整個社會溫飽問題總體上得到了很好的解決,社會關注焦點從吃穿擴散到更高層次的需求。經濟不斷發展帶來社會就業機會的增加,人們安居樂業后,會逐步形成穩定的社會結構。此時人們共同的社會價值取向會初步構成社會的一致理念,社會內在機制會漸趨向于穩定。經濟水平的不斷提高,人們關注更多的是收入分配的合理性、公共物品的均衡性、發展機會的公平性等。與之對應的是如何轉變社會治理觀念與方法,如何引導社會共同價值觀,使得社會結構更加穩定,發揮社會自我穩定器的作用。
根據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共分為五層次的需求,其中較低層次的是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較高層次的是社交需求和尊重需求,最高層次的是自我需求。經過改革開放四十多年的發展,我國人民的基本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得到了較好保障,2012—2017年我國脫貧人口累計達到了5564萬,2018年我國脫貧人口減少1386萬人[7],意味著我國貧困人口大幅度減少,社會福利總效應在不斷增加,穩定解決了十幾億人口的溫飽問題。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人們的物質性需要已得到了較好的滿足,開始更多地追求社會性需求和個人自我價值實現的需求,比如良好的生活環境、完善的醫療設施、舒適的居住條件、優質的教育條件、個人價值實現等,這就要求政府、社會和企業提供更高層次的商品、服務和公共物品等,以滿足人們新的需求變化。
面對新時代下的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變,需要充分發揮政府、社會和個人的作用,共同破解經濟發展難題,構筑穩定社會結構,推動個人價值實現,最終實現生產力充分化、地區均衡發展,不斷滿足人民群眾的美好生活需要。
1.積極落實好新發展理念,加快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了五大發展理念,包括“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并指出未來我國經濟發展必須轉變到新的發展理念上來;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再次強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必須堅定不移貫徹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1],還明確指出“堅持新發展理念,是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方略之一”[1]。政府在制定經濟發展政策、社會政策時,應當用新發展理念來做實踐的引導。
破解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尋求突破路徑首要的就是從經濟發展方式上進行根本轉變,從粗放型、高消耗、高污染的增長模式轉變到創新、綠色、可持續、集約化發展的道路。一是思想上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作為理論指導,牢固樹立新發展理念,既要破除過去“唯GDP”的政績發展觀,又要打好三大攻堅戰之一的 “藍天保衛戰”,避免為實現經濟增長而犧牲環境和破壞生態平衡,重視經濟與生態、經濟與社會和經濟與環境等的和諧發展;二是技術、管理等創新能推動經濟和社會的不斷發展,對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有著決定性作用。當前各發達國家也格外重視創新,在新發展理念中創新處于首位,要求我們政府應當鼓勵社會、企業和個人的創新,培育好創新精神,保護好創新成果的知識產權性,構建可持續的創新體系,從而為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提供持續動力。
2.提高經濟的供給能力和質量,滿足多樣化的需求。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意味著部分經濟產品、準公共物品和社會公共品的需求端產生了急劇的變化,這就要求在企業生產端或是公共品供給端方面必須進行自我革新。雖然我國在大部分產品供給端方面能實現自給自足,甚至在世界上都具有較強的供給能力,但一方面在核心技術、高端技術和關鍵產品方面存在著供給能力嚴重不足,另一方面又形成部分產品過度供給,造成資源浪費。
面對已經發生轉變的社會主要矛盾,就要求我們要提高產品和公共服務品供給能力,提高產品包括公共物品的供給質量。一是要繼續深化供給側改革,加快淘汰落后產品,以市場化的方式促進不良供給的出清,同時,還要做好產業長遠規劃,從全局整體利益出發,避免過去“一哄而上”的產業發展局面;二是要重視新經濟新動能的培育,面對全球互聯網時代的到來,加快培育5G、人工智能等互聯網產業的發展,能有力解決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還要以互聯網技術推動傳統產業的改造,提高整個社會大生產的質量,推動生產力更為充分化的發展,使之適應新的變化需求。
3.構建公平公正的社會機制,共享發展成果。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不僅包括產品、公共物品的需求,還包括對整個社會的期待,期待更為公平公正的社會機制,能共同享受到改革開放的成果。
一方面,我們要重視整個社會公平公正機制的建立,在發展機會、發展權利等方面樹立公平性、平等性,引入社會的監督機制,民眾參與機制,給予人民更多的政治權利和表達權力,提供更多的發聲渠道,從而使政府能更直接了解民眾的需求和訴求;另一方面,要重視地區差異、城鄉差別的問題,加大對農村地區、邊遠山區的財政投入,確保能享受到均等化的教育、醫療和社會保障等,鼓勵用新技術來共享部分教育、醫療資源,加快新技術的擴散度,避免出現新的“數字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