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行業黨建的時代方位與優化進路

金成波[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政法部副教授]

張 航[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

董國林（北京市順義區司法局黨組書記）

律師行業黨建，是新時代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推動全面從嚴治黨向基層延伸的重要領域，也是律師行業發展適應新形勢新變化的現實需要。黨的領導是律師制度之魂，加強律師行業黨建工作是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律師制度、促進我國律師事業改革發展的鑄魂工程。2018年7月，司法部會同中央組織部聯合召開律師行業黨的建設工作座談會，對全面加強新時代律師行業黨建工作作出了部署，揭開了全面加強律師行業黨建工作新篇章。一年多以來，針對律師行業黨建工作出現的新情況、新問題，我們選取了北京市順義區、深圳市羅湖區、廣州市天河區和濟南市市中區等地數十家律師協會和律師事務所作為調研對象，發現問題，總結經驗，進而提出了一些對策建議。

一、新時代律師行業黨建的方位指南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律師行業的政治性、專業性、社會性都很強，要把擁護黨的領導、擁護社會主義法治作為律師從業的基本要求，實現黨的組織和黨的工作對律師行業的廣泛覆蓋。總書記對律師行業的定位和要求，是新時代律師行業黨建的方位指南，是全面提升律師行業黨建工作的根本遵循。

（一）擁護黨的領導、擁護社會主義法治是新時代律師行業黨建的本質特征和根本原則。黨的領導是律師工作的根和魂，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是新時代律師行業黨建工作的根本原則。必須毫不動搖地堅持和加強黨對律師工作的全面領導，牢固樹立“四個意識”，堅定“四個自信”，堅決做到“兩個維護”。必須使每一位從業律師意識到，律師隊伍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工作者的重要組成力量，律師制度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律師行業黨建工作要不斷增強律師隊伍在黨的領導下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的堅定性和自覺性，充分發揮律師隊伍在全面依法治國中的重要作用，始終確保律師事業朝著正確的方向向前發展。

（二）實現黨的組織和黨的工作對律師行業的廣泛覆蓋是新時代律師行業黨建的首要政治任務。習近平總書記在2018年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強調，新時代黨的組織路線要以組織體系建設為重點。要加強黨的基層組織建設，擴大基層黨的組織覆蓋和工作覆蓋。律師組織作為“兩新”組織的典范代表，推動實現“雙重有形覆蓋”是律師行業黨建的重要抓手。一方面，黨的組織廣泛覆蓋要實現“把支部建在律所上”，讓基層黨組織“應建必建”。當前，全國現有的律師事務所數量大約為32000家，其中大約有11000家建立了黨組織，律師行業黨建工作總體格局已經基本形成，黨建組織架構已經基本建立。另一方面，黨的工作廣泛覆蓋要針對暫時不符合成立基層黨組織條件的律師組織同樣也要開展黨的教育等工作。律所中黨員數量不足或只有離退休黨員的，上級司法局黨委（組）應當統一指派黨建聯絡員，專門在思想教育、政治理論和隊伍建設方面對律師黨建工作進行指導。“律師事務所建到哪里，黨的組織和工作就覆蓋到哪里”，努力擴大黨的組織有形覆蓋和黨的工作有效覆蓋是一項基礎性、長期性和艱巨性的政治任務。

（三）確保律師工作的政治性、發揮律師隊伍的專業性、拓展律師事業的社會性是新時代律師行業黨建的工作重點。首先，要確保律師行業的政治本色永不褪色。本質上講，律師工作是政治性很強的業務工作，也是業務性很強的政治工作。政治性是律師工作的首要屬性，律師行業黨建要加強對律師隊伍的政治引領，在目標、資源、人才、管理等方面充分發揮黨組織的政治優勢，始終確保律師行業朝著正確的政治方向發展。其次，律師行業黨建要充分發揮律師隊伍的專業優勢，要推動律師隊伍施展其專業才華、執業經驗和實踐技能，在推進全面依法治國、維護人民群眾合法權益和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等方面發揮更大作用。最后，要充分拓展律師行業的社會功能，積極推動律師組織承接政府部分公共職能，支持律師行業提供社會公益服務、促進社會自我調節、參與社會公共治理等。

二、當前律師行業黨建工作面臨的問題挑戰

（一）黨的組織作用發揮不充分。當前黨的組織作用發揮不充分是律師行業黨建工作面臨的首要問題。首先，黨的組織和工作在一部分律師組織中仍然處于缺位狀態。據調研情況來看，北京地區率先實現了黨建覆蓋率99%以上，但是在其他省份卻存在相當一部分律師事務所由于黨員人數不足而尚未成立黨的組織、開展黨的工作的情況。因此，實現黨的組織和工作的雙重“全覆蓋”是今后需要繼續夯實的基礎性工程。其次，已經實現黨的組織和工作覆蓋的律師組織存在黨建與所建脫節的問題。從調研情況來看，省級律協、市級律協到縣（區）級律協的行業黨建與行業管理結合度明顯呈現出依次遞減的趨向；許多律所的黨建業務與中心業務分離嚴重，久而久之導致黨建工作被邊緣化；還有律所把黨員管理和律師管理割裂開來甚至對立起來，尚未實現管理體制的體系性融合。最后，黨建與所建融合度不足影響黨的組織作用的發揮。當前律師行業黨建在融入律所主體工作中存在一定困難，尤其是黨建在律所管理和發展中的角色定位不明確，對事務所人財物沒有實際控制力，黨的組織對律所缺乏有效的參與決策力、組織動員能力和監督執行力，無法發揮黨組織對律所的領導和指導作用。

（二）黨員律師教育管理不到位。黨員律師的教育管理是當前律師行業黨建工作普遍存在并且比較棘手的問題。一方面，律師執業特點就是工作分散性和流動性比較大，這導致對黨員律師的教育管理難以落實到位。各地律師事務所反映的一個共性問題就是，現實中存在大量的流動黨員、“口袋”黨員不及時轉接黨組織關系，脫離了黨組織的教育、管理和監督。另一方面，律師執業內容涉及面廣、執業行為社會影響大、執業環境多變復雜，而律師事務所又多以合伙制為主，律師行業自身缺乏強有力的執業管理和思想教育。現實中由于律師行業教育管理不到位，尤其是黨員律師缺乏必要的紅線意識和底線教育，在委托關系、利益沖突、業務推廣、服務收費等方面出現不少不規范的現象，嚴重影響黨員形象，影響律師的形象。因此，有必要以行業黨建為依托，以點帶面、以面帶全，加強對律師全行業的思想政治教育、執業行為管理和職業道德建設。

（三）黨的組織生活內容不充實。黨的組織生活內容不充實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其一，黨的組織生活內容不充分。當前有少數律所黨組織對自身職能定位不清晰，缺乏充分的組織生活規劃安排，在黨組織生活的開展中找不到準確的發力點，而是習慣于“以文件落實文件，以會議落實會議”的被動應付。其二，黨的組織生活內容不實際。一些律所黨組織不腳踏實地根據自身客觀情況和實際需求細化、量化安排黨組織生活，而是不切實際地“學理論、辦會議、抄文件”，照讀照念、照搬照抄地敷衍組織生活。其三，黨的組織生活內容不規范。一些律所在開展黨組織生活過程中行政化、機關化、刻板化，不善于利用黨的組織優勢和工作方法。具體表現在不善于運用政策關心感化人，不善于運用交流談心團結人，不善于運用批評與自我批評教育人。

（四）行業黨建工作保障不充分。當前律師行業黨建工作在人財物等方面的保障支持并不充分。一則，從調研情況來看，地方律師協會往往能夠配備專職專任的黨建工作人員，但律師事務所則普遍由律師兼任。兼職黨建人員就難免會出現黨建工作不專業、時間精力不充足，在人員配置上就難以保障黨建工作有效順利開展。二則，當前律師行業黨建經費通常要從律師組織的行政經費中劃撥，甚至部分律師事務所要由律師自籌，所以在中組部、司法部實施的“工作經費稅前列支”“支持律師行業黨建”等政策尚未較好落地實施前，黨建工作仍然缺乏充足的經費保障而受到限制。三則，多數律師事務所缺少專門的黨建辦公室、黨建會議室和黨員活動室等基本場所，這容易導致黨建組織工作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附于律所行政組織，容易造成黨建邊緣化、虛置化。

（五）行業黨建工作制度不健全。在調研中發現，當前律師行業黨建工作普遍存在制度不健全的問題。一方面，少部分律師組織在開展行業黨建工作中忽視制度建設，即便黨建工作做得比較好的地方也尚未形成制度化、規范化的成果，長期缺乏制度保障容易使黨建工作變形走樣，從長遠來看不利于律師行業黨建的持續健康發展。另一方面，有相當部分的律師組織照搬照抄機關黨建工作制度。由于行業黨建與機關黨建存在較大不同，而且律師行業本身屬于政治性、專業性、社會性很強的行業組織，其地位性質、管理模式等存在很大的特殊性，因此，機關黨建的制度方法事實上不太適合律師行業黨建。因此，這一部分律師組織的黨建工作制度在很多具體操作上水土不服、不接地氣，無法發揮制度實效。

（六）黨員律師參政議政渠道不通暢。律師作為熟悉法律和政策的職業群體，具有處理社會矛盾的實操經驗和把握法律政策的政治素養，先天具有參政議政的熱情和能力。在廣東調研座談中普遍反映了這種現象，即黨員律師參政議政的機會少、途徑少，其經驗知識難以施展、參政議政渠道不通暢。這不僅直接挫傷了黨員律師的認同感和積極性，而且間接降低了黨組織對優秀青年律師的吸引力。一些青年律師甚至表達了這種疑惑，認為黨內黨外沒有區別，甚至感覺作為民主黨派成員更容易獲得參政議政的機會。這種認識雖然存在一定的偏差，但也確實反映了不少現實問題。當前律師行業黨建工作必須盡快改變這種局面，積極擴大黨員律師通過黨員“兩代表一委員”的方式參政議政，拓展黨員律師參與立法工作、行政工作以及司法工作的渠道，大力推薦黨員律師擔任政府法律顧問和公職律師。

三、全面提升律師行業黨建工作水平的對策建議

全面提升律師行業黨建工作水平，必須始終牢記習近平總書記要求的“抓好黨建是本職、不抓黨建是失職、抓不好黨建是不稱職”，以更高的標準、更嚴的要求、更實的舉措不斷推動律師行業黨建工作水平達到更高境界。

（一）強化律師行業黨建工作政治引領。只有強化律師行業黨建工作政治引領，才能始終確保律師行業發展的正確政治方向。新形勢下，要認真貫徹落實中央組織部、司法部黨組聯合發布的《關于全面加強新時代律師行業黨的建設工作的意見》，圍繞律師行業黨建工作全覆蓋、全規范、全統領的目標，做實做深做細律師行業黨建工作，堅持把擁護黨的領導、擁護社會主義法治作為律師從業的基本要求，努力建設一支政治堅定、業務精湛、維護正義、恪守誠信的高素質律師隊伍。要強化律師行業黨建工作，讓黨的組織和工作在律師行業管理、發展和改革各方面充分發揮政治引領作用。律師行業黨委（黨組）要扛起責任、抓好主業、當好主角，注重將黨建工作領導體制和工作機制融入律師工作體系中去，注重發揮黨委（黨組）在行業范圍中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作用，注重在事關律師行業管理、改革和發展的根本性、全局性和方向性問題上起到舉旗定向、謀篇布局的作用，組織動員全行業黨的組織成為宣傳黨的主張、貫徹黨的決定、領導行業治理、團結動員律師群眾、推動律師行業改革發展的堅強戰斗堡壘。

（二）改進律師行業黨建工作組織管理。改進律師行業黨建工作組織管理，是創新行業黨建工作方式、提升行業黨建工作水平的有效途徑。一方面，要改進律師行業黨建工作領導體制和工作機制。為了改變黨建與所建“兩張皮”的狀況，深圳市羅湖區部分律師事務所率先實現二者“一肩挑”的模式，由主任兼任書記抓黨建層層壓實責任，取得了良好效果。領導體制上的“一肩挑”本意是推動黨建與所建相輔相成、相得益彰，但實施起來容易造成“一把手”任務過多、責任過重的問題，因此，要同時為其“減負瘦身”，精簡任務、卸下責任，使其放下包袱、騰出精力來研究謀劃黨建工作，推進黨建與所建一體化同步謀劃、同步部署、同步落實。另一方面，要推動黨務工作和所務工作在組織管理體系上的深度融合發展。為了推動黨務所務“一崗雙責”制度的落地，北京市順義區律師組織推動黨的組織與行政組織“雙向進入、交叉兼職”的模式，通過權責體系的雙向融合真正將黨建工作貫穿到律師事務所的日常管理工作中去。“一崗雙責”要注意發動優秀律師黨員的積極性，將黨務工作和業務工作“同布置、同考核、同問責”，真正做到“一手抓、兩手硬”，尤其要注重在黨務與所務的結合過程中使黨務工作由軟變硬、由粗變細、由虛變實。

（三）完善律師行業黨建工作制度保障。新時代律師行業黨建工作目標之一就是要實現“全規范”。“全規范”應當按照有關政策文件標準，著力編制規范黨組織設置制度、規范黨建工作機制、規范黨組織生活制度、規范黨員管理制度、規范黨建工作領導體制等。從調研的實際情況來看，基層律師組織急需完善民主決策制度、工作報告制度、黨員學習制度、組織生活制度，用制度固化黨建行業發展成果。同時，還需要進一步建立多方位的工作保障制度。例如濟南市市中區許多律師事務所探索建立支部議事規則、支部學習制度、支部工作制度、支部監督制度及相關配套措施等，北京市順義區探索建立誠信執業制度、績效管理制度、黨建問責制度等。需要注意的是，健全的律師行業黨建工作制度不能搞照搬照抄的“拿來主義”，必須充分尊重行業規律、體現行業特點、符合律師職業特征。

（四）加強律師行業黨建工作平臺支撐。律師行業黨建本質上不是要給律師增加負擔，而是要給律師隊伍服務大局、責任擔當提供支持，給律師行業開拓創新、蓬勃發展提供平臺。當前需要搭建幾個平臺支撐律師行業黨建工作的展開：一是學習交流平臺。要加強政治學習和業務學習的培訓平臺一體化建設，要注重黨員交流和黨群交流的溝通平臺交叉建設，增強律師群體對黨建工作的歸屬感和認同感。二是參政議政平臺。開辟黨員律師為法治建設、經濟發展和社會治理建言獻策的有效渠道，積極組織律師參與立法工作、擔任政府法律顧問、參與重大法律問題的論證咨詢，為黨員律師參政議政搭建多元化平臺。三是線上線下管理服務平臺。要推動黨員基本信息和組織關系線上線下同步記錄，要充分運用“互聯網+”開展黨員教育、管理、監督和服務工作，對模范黨建組織、先進律師黨員以及律師公益服務事跡等進行線上線下同步宣傳，擴大律師行業黨建工作的影響力。

（五）創新律師行業黨建工作形式載體。黨的建設既是政治使命，也要講求科學方法，要把黨建工作的理論邏輯和實踐要求與律師行業發展規律和職業特點有機結合，讓黨的領導具體化、黨建工作實操化。全面提升律師行業黨建工作水平的主要目的，在于充分發揮黨建工作的政治優勢和組織優勢，并將其轉化為競爭優勢和發展優勢。然而，這些優勢的轉化及其發揮必然要以各種形式載體來具體實現，其中包括制度載體、活動載體和文化載體等。從各地具體做法來看，創新律師行業黨建工作形式載體包括：創新建設聯學聯建制度、關愛幫扶制度和教育培訓制度；創新開展援藏律師活動、精準扶貧活動和黨員志愿活動；創新打造誠信自律文化品牌、敬業奉獻文化陣地和公益服務文化事業；等等。必須進一步開拓創新律師行業黨建工作形式載體，充分調動各方積極因素，全面提升律師行業黨建工作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