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效民
1978年3月全國科學大會開幕,周培源以中國科協代主席的身份在大會上發言,提出要“積極開展科學普及工作,為提高全民族的科學文化水平作出貢獻”,強調“推動廣大青少年向科學進軍”,“大力開展青少年的科學技術活動”。隨著國家經濟建設高潮和科學春天的到來,我國科普事業重新煥發了生機。
經濟主戰場的確定,使我國“科普工作和經濟建設結合日趨緊密,”尤其是農村科普工作進入了一個興旺發達的時期,傳統科普觀也在這一時期得以形成。1992年中國科協和國家科委有關部門正式在全國范圍內對我國公眾的科學素養進行抽樣調查,其結果首次收入《中國科技指標》,由此開啟了對公眾科學素養進行系列調查并進行國際比較的先河。此后,1994年、1996年、2001年、2003年、2005年、2007年中國科協均對我國公眾的科學素養進行抽樣調查,相關結果以及與世界多國公眾科學素質的對比情況受到國內、國際社會的普遍關注。
20世紀90年代初,中國社會上掀起一陣陣封建迷信、反科學、偽科學的浪潮,“嚴重阻礙著社會主義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設。因此,采取有力措施,大力加強科普工作,已成為一項迫在眉睫的工作?!眹鴥让媾R的嚴峻社會現實,以及與國外相比我國公眾在科學素質方面的巨大差距,促使人們把更多希望的、同時還有審視的目光投到了科普工作上。
1994年12月,中央及國務院《關于加強科學技術普及工作的若干意見》文件的出臺,成為我國有史以來第1個全面論述科普工作的官方文件。1996年9月,為落實1994年文件精神,中宣部等再次發出了《關于加強科普宣傳工作的通知》。這兩篇指導性的文件明確提出“提高全民科學文化素質”“是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科普工作的重要任務”。指出“科學技術普及工作是關系到我國21世紀發展的根本性、戰略性的工作。”在普及內容方面,“要從科學知識、科學方法和科學思想的教育普及三個方面推進科普工作”。同年,建國以來首次全國科普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一批科普工作先進集體、個人受到大力表彰。大會總結指出,科普工作的任務仍然是“要緊緊圍繞經濟建設這個中心”,但同時強調“提高全民族的科學文化水平”“更好地發揮科普工作在提高國民素質、增強綜合國力方面的重要作用。”由此逐漸地對我國傳統科普概念也出現了新的認識。將普及科學的知識、方法、思想、精神等共同納入科普內容之中,進而更明確地引導人們認識和理解科學的目的和本質。
可見,這一時期在仍將科普視為促進經濟發展的重要手段的同時,科普工作在提高公眾科學文化素質、加強精神文明建設方面的作用和意義也被充分認識到了。同時,隨著全國科普工作聯席會議制度的建立,科普工作逐步納入政府部門的職能工作計劃。
進入21世紀,2002年6月《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普及法》頒布,被認為是世界上首個國家科普法。該法確定“國家普及科學技術知識,提高全體公民的科學文化水平”,充分彰顯出中國政府對科普工作的高度重視和深切期望。自2004年開始研究和制定的《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年)》更是把“創新文化與科學普及”單獨作為一個專題列為本次規劃的20大專題之一,這是歷次國家科技發展規劃中所沒有的。在此期間先后出臺的《關于鼓勵科普事業發展稅收政策問題的通知》《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計劃綱要(2006—2010—2020年)》《關于加強國家科普能力建設的若干意見》等顯示我國科普事業在明確政府主導的同時,社會、企業方面的力量和資源也在逐步加入進來,正朝著“政府引導、社會參與、多元投入”的方向邁進,一個新世紀科普大發展、大協作的局面正在形成。
目前,國內科普研究的主要熱點是針對科普工作的目標(是否應是提高公眾科學素質?)、機制(公益性PK市場化)、主體(科學家還是媒體?需要職業化嗎?)、定位(科普角色、功能體現在哪里?)等方面展開了較為廣泛的討論并引發不少爭議。下面圍繞這幾個主題加以闡述。
一般說來,科學普及是指學校正規科學教育以外的、主要通過大眾傳媒以及各類宣傳、展教等方式傳播科學知識、方法等內容的社會教育活動??茖W普及與(學校)科學教育之間雖有聯系甚至交叉,但兩者在方法、對象、性質等方面存在著諸多差異,這一點在業內還是有較高共識的。關于兩者的關系,通常的說法是:學校教育是科學普及的基礎,科學普及是學校教育的補充和延續,可見關系密切。由于國民普遍既接受了一定年限的學??茖W教育,也多少在工作、生活中接觸到了科學普及,其科學素質水平的高低是科學教育與科學普及共同作用的結果。因而區分一下兩者各自在提高國民科學素質中的不同作用應該說是有必要的。
多年來我國實行的是9年義務制教育,以目前成年公眾(18歲以上)為例,公民接受比較系統的科學教育基本上是從初中開始的,從初一至初三才陸續學習代數、幾何、物理、化學、植物、動物、地理(天文)等自然科學的各門分支學科,從而初步建立起科學的知識系統。小學及以下對科學知識的學習了解應該說是零星半點而可大致忽略的。由此可基本判定,只接受過小學及以下教育的我國成年公眾的科學素質主要是由科學普及的效果來決定的。有關統計顯示,2000年我國15歲及以上的文盲人口仍有8700萬,可知在我國只接受過小學及以下教育的公眾當數以億計。那么,這些主要通過科學普及來認識了解科學的公眾,其科學素質水平如何呢?
至今,中國科協針對18歲至69歲的成年公眾相繼進行了6次科學素養的專門調查,但正式出版調查報告的只有兩次,分別是2001年和2003年。這兩次調查結果均顯示:公眾受教育程度越高,具備基本科學素養的比例也相應越高,而在任何一個年齡段,受教育程度為小學及以下的公眾具備基本科學素養的比例幾乎為零。
由此,我們似可得出一個頗令人感到意外的結論:如果排除了科學教育的作用,科學普及對提高國民科學素質的貢獻基本為零。至少對受教育程度為小學及以下的公眾而言,科學普及對提高其科學素質的貢獻極為有限。顯然,這一結論的確讓人難以接受。也許科學普及對國民科學素質的貢獻同樣隨著公眾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而提高——有較高教育水平的人對科技信息通常利用的機會較多也更加關注。但這種現實而無情的統計結果無疑還是可以給我們帶來一些認真的思考。
首先,提高全體國民科學素質的根本措施在于加強和完善學校的正規教育。國內外的相關統計一再顯示,一個國家國民的科學素質水平與其受正規科學教育的年限有著高度的正相關性,尤其學校的基礎科學教育是提高普通公眾科學素質最基本和最主要的手段。我國的學校教育至今連9年義務教育尚未普及,是我國公眾科學素質水平低下的根本原因。提高全民科學素質的真正“亡羊補牢”的措施在于盡一切可能保障所有國民接受義務教育,最大限度地減少義務教育階段的失學者和輟學者,進而逐步延長國民接受正規教育的時間。而期待缺乏約束力的科學普及以后再對這些失學者進行科學素質方面的“補充”和“延續”,實際上是一種“亡羊找羊”的做法。
其次,把提高國民科學素質作為科學普及的唯一目標可能過于狹窄了??茖W普及從單向的普及科學到雙向的公眾理解科學,再到今天協商互動的科學對話,我們不難看出今天的科普已不僅是要求公眾單方面提高科學素質的問題,而更多的是如何建立科學與公眾之間的交流溝通機制,以更好、更方便地滿足公眾從日常生活到精神文化、到民主參政等不同層次的需求,協調科技與社會的發展進步,促進形成科技與社會之間的良性互動關系,以確保科學技術造福于人類。今天的科普事業也因此日益成為一項需要從政府到全社會共同參與和協調的系統工程,若把提高國民的科學素質作為當代科普的唯一目標將會難以滿足時代發展的多樣化需求,而且在具體實踐中也必然存在操作及評價方面的可行性問題。
長期以來,無論國內國外,對于科學家的科普角色始終有一種較為普遍的觀點,即科學家應承擔起科學普及的主體角色,也有學者指出,現在科學傳播的主體可能主要是媒體科學傳播工作者,還有學者認為當前科學傳播系統中有5個主體,即科學共同體、政府、媒體、公眾以及非政府組織。
隨著現代傳媒技術手段的持續進步,尤其電視、互聯網的快速普及,大眾傳媒在科普活動中的作用和地位異軍突起,成為普通公眾獲取科技信息的最主要渠道(2003年我國公眾通過電視獲得科技信息的比例高達93.1%)。在當前科普過程中,已不難看出科學知識的生產者(科學家)和科學知識的傳播者兩者之間存在著一種職業上不斷分化的趨勢,后者主要由科技傳媒工作者(如電視、廣播、報刊、網絡等的記者、編輯等)、科普活動組織者等更直接面向公眾傳播科學的專職人員組成(自然也包括工作在科普一線的科學家)。目前,以科普的編輯創作、宣傳講解、組織策劃、管理協調等為主的職業化科普工作者隊伍正逐漸形成,科普專業人才的培養也已提上議事日程。
顯然,面對當代科普的職業化發展趨勢,對科普的主體尤其科學家的角色需要進行重新認識和調整。
首先,科普主體職業化、多元化的同時,需要保持各主體間的多級交流與協作關系。例如,如果說科學家的科研探索工作是人類認識理解科學的源頭活水(“第一發球員”),那么大眾傳媒就是今天溝通科學和公眾的一座橋梁,要在后者中準確、適宜地反映科學,科學界與傳播媒介保持良好關系就成為至關重要的前提。因而需要建立科學界與大眾媒體的雙向交流、協作機制,不斷增進彼此在科普中的相互了解、溝通與合作。
其次,就科學家自身科普責任來說,有必要把“科學家”的概念作進一步區分。可以考慮分為科學家個人和組織兩類,前者指作為個體的科研工作者,后者則是小到項目課題組、實驗室,大到科研院所、科技協會等。就前者而言,針對每一位科學家在科普方面提出職業上的工作要求、甚至量化考核指標明顯不現實。就后者而言,情況則有所不同,由于在人力、經費、設施等方面有著相對豐富的資源保障和選擇空間,完全可以考慮在科研組織內部設置獨立、專門的科普工作職位,鼓勵在科普創作、宣傳方面有專長、有興趣的科研人員專職或者兼職從事科普工作,同時培養和引進專業科普人才。
可見,當前科普的職業化應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科學共同體外部的科普職業隊伍建設,二是科學共同體內部的科普職業隊伍建設。從科學傳播的角度看二者既有相互獨立的地方,也有在傳播鏈條上的多級分工合作關系。職業化的科學普及無疑將為促進科學的傳播帶來一個全新的局面,也將更需要科學家的積極投入和配合,而不是讓科學家退出科普領域。
《規劃綱要》在研究過程中,第19專題“創新文化與科學普及”報告就已提出我國科普事業分為公益導向型科普事業和市場導向型科普產業的說法?!吨腥A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普及法》第6條規定:“國家支持社會力量興辦科普事業。社會力量興辦科普事業可以按照市場機制進行。”幾乎同期下發的《關于鼓勵科普事業發展稅收政策問題的通知》更是成為我國第一個通過市場機制為科普發展推出的稅收優惠政策。國內也有學者呼吁科普工作應從計劃體制向市場體制進行轉變。
今天的科普工作不再僅是某些個人和團體的業余、自發行為,已經成為國家的發展事業和社會的系統工程。我國近幾年也在逐步通過政策鼓勵和財政補貼實施類似的科普惠民措施。
除直接參與外,政府部門還通過建立適宜的社會機制(包括政策、法規等)來動員和引導社會力量支持、參與科學普及,充分發掘全社會的資源。美國政府曾明文規定,工廠里的生產機器在報廢前必須經過當地博物館機構的挑選,爾后才能報廢。一些企業的生產線和生產過程向公眾開放,通過科普展示既使公眾對企業生產有直觀深入的了解和信任,同時無形中企業也做了廣告宣傳。這類科普方式并不需要花多少錢,有了相應的措施規定,公司企業也有動力做,關鍵在于建立具體適宜的政策引導機制。為此我國的《科普法》還需要進一步的細化和完善,盡快出臺相關實施細則。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科學普及工作又常帶有一定的文化產業屬性,借助市場機制引導和促進科學普及同樣是一條有效途徑。聞名世界的美國科幻片不僅吸引了大批科學愛好者,同時也創造了驚人的票房價值。自有電影以來,創造全球最高票房價值的10部電影中美國科幻片就占了5席,其中《侏羅紀公園》票房價值高達5億美元。而利用一些特殊的地理地貌等自然景觀開展的科普旅游熱線、數字娛樂科技館、科普夏令營等活動同樣大受歡迎,并且利潤可觀??梢?,在市場機制下科學普及工作的發展也同樣前景廣闊。近年來,我國政府、民間在利用市場機制推動科普方面也進行了不少探索,一些品牌項目如索尼探夢等已經暫露頭角。
應該說,相對于傳統科普重視強調把科普作為生產力的角色而言,今日科普把目標定位于提高公眾科學素質無疑是一種進步,但卻又難免有矯枉過正之嫌。其主要表現為,一是試圖采取學校正規教育的慣有思路,通過制定和實施統一的科學素質標準來促進科學知識的普及;二是常常將公眾視為同質、均一的整體,客觀上將公眾至于被動接受的位置。在具體的科普實踐過程中,這兩方面都值得商榷和思考。
首先,從科學方面講,面對當今科學知識的海洋,到底應該給公眾提供哪幾桶水呢?要多少桶水才算夠呢?目前提出的一種解決方案是制定國民“基本科學素質標準”,試圖通過讓公眾掌握一些基本科學知識,以不變應萬變,在此基礎上再持續提高。而實際上,一則科學知識無窮無盡且日新月異,其更新淘汰的速度越來越快;另則公眾遇到的有關科技問題又往往是具體社會、生活環境中的問題,只能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基本科學素質標準”在這兩方面都難以應對,更無法保證二者有效銜接。國際經驗也顯示,這類成人“科學素質標準”的普適性、可比性本身就存在相當大的疑問。在當今社會里,面對科學知識的汪洋大海以及公眾對科學知識千差萬別的需求,從來都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因此今天科普的重點應放在如何方便和有效地協助公眾找到需要的知識,而不是無休止地要求公眾掌握更多的科學知識。
其次,從公眾方面講,毫無疑問公眾作為一個整體與科學家群體之間永遠都存在著知識水平上的差距,否則后者也就不是科學家了,企圖填平二者間知識鴻溝的作法早已被證明是科普缺失模型的一廂情愿。實際上,科普過程中的公眾不僅是參差多元的,而且是變化復雜的,即使同一位公眾也可能具有多重身份。顯然,不同公眾對科學知識的需求是非常個性化、多元化的,并且公眾在繁忙緊張的工作、生活之余也很難統一接受某種并不實用的“基本科學素質標準”。將公眾視為被動的知識接受者(空瓶子)以及有所謂知情權的納稅人,都容易視公眾為均一、同質的群體,進而忽視公眾對科技的多元化需求,使得科普要么華而不實,要么單調乏味。
實際上與科學教育相比,科普的對象及需求更加多元和復雜,而且科普的手段是非強制性的,不可能要求公眾再象在校生那樣按部就班地進行系統化、統一化的普及和提高,因此有必要對當今科普的價值體現和角色定位進行再認識。近年來科學對話、共識會議等新科普方式的出現日益表明,公眾在當代科技的實際應用、發展協調、政策決策的參與過程中將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今天的科普不僅是政府的責任和科學界的義務,更是公民的民主權利。需要引入把公眾作為科學技術的使用者、消費者、利益相關者,以及政策參與者等新的維度,進而建立起以公眾為中心,以公眾的科學需求為定位導向的科普模式。
以公眾為中心的科普模式將以往科普從外部注入、要求接受的方式變為需求導引、服務為主的方式,強調以公眾的科學需求為導向,更有針對性地提供公眾需要的科學知識。為此應建立積極、快速、高效的互動響應機制,這一機制應能夠有效回應和滿足公眾從日常生活到精神文化,到民主參政等不同層次的多元化需求,在此過程中協助公眾認識、理解和欣賞科學。如針對當前社會中有關科學技術的突發性事件、熱點事件、公共問題等建立即時響應機制,迅速高效地協助公眾了解掌握所需的相關科學知識。從而真正使今天的科普以公眾為中心,并真正使科普成為公眾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新世紀伊始,我國陸續出臺了一系列指導、促進科普事業發展的政策和法規,其密度之大自建國以來所未有,充分顯示出政府對科普的高度關注和殷切期望。近些年來我國科普工作也呈現出一派蓬勃興旺的景象,各級政府普遍重視,社會團體積極參與,廣大公眾寄予厚望,然而問題也同樣不少,有的甚至根深蒂固??傮w上看,尤其與西方國家相比,由于我們的基礎理論研究相對滯后,無論是在政策咨詢層面還是在實踐指導層面都遠不能滿足需求。以《關于鼓勵科普事業發展稅收政策問題的通知》為例,這本是被普遍看好的通過發揮市場機制促進我國科普發展的稅收優惠政策,但在實行過程中卻不盡如人意。據全國科普工作統計調查顯示,在387個國家級科普(技)教育基地中享受過該優惠政策的僅有78個,只占總數的20.0%;在1629個省級科普(技)教育基地中享受過該優惠政策的僅有176個,只占總數的10.8%,絕大多數相關科普(技)教育基地卻因種種原因(或難以具體操作實施、或政策成本過高等)無福享受該優惠政策,國家級、省級以外的科普(技)基地能夠“沾光”的就更可想而知了。此外,在科普工作的協調機制方面,基本仍是各自為戰,自成一統;在信息傳播方面,仍是各行其道,互不往來;在資源利用方面,仍是各享其成,重復浪費;在隊伍建設方面,仍是各自為伍,參差不齊。在社區、農村基層科普建設中更是普遍存在只重硬件,忽視軟件;只重應景或應急科普,缺乏日常常規化的科普工作,問題多多,不一而足。
解決我國科普工作的這些新老問題,一方面需要在理論研究上進一步擴展學術資源、大膽開拓思路,加強相關、相鄰學科如傳播學、科技哲學、教育學、管理學、政治學、社會學、經濟學等相互之間的交叉融合、突破創新;另一方面,需要針對我國科普工作中的具體實際情況開展大量深入細致的田野調查、案例分析,并將理論探討與實踐需求結合起來。